他率先败下阵来,倚靠在沈舒年的肩颈处,睡了个昏天黑地。 沈舒年:……
第113章 轻薄自己的人先临阵脱逃, 沈舒年又气又恼,恨不得将方砚知摇醒。可是见方砚知脸上未散去的疲惫,他又不忍心做这恶人之事, 只能带着一种甜蜜的负担, 坐在方砚知的床边看着他。 他心中原本有无数沟壑, 此时却只剩下了迷茫。沈舒年不知道方砚知亲吻他时心中的想法, 如若一切都是随心而动,是不是说明其实他心中对自己的想法, 和自己对他的是一样的。 方砚知不知道沈舒年心中正在天人交战,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被沈舒年躺平放在了床上, 睡得无知无觉, 唇角甚至还似有似无地勾了起来。 他的唇上还残留着方才和沈舒年纠缠出来的水痕,在温暖的烛火光下呈现出了一种晶莹剔透的质感,像是熟透了的樱桃。沈舒年盯了一会儿方砚知艳红饱满的唇瓣,只觉得方才被自己压下来的邪火又蹭蹭地开始往上冒。 可他大体上还算个正人君子,十多年圣贤书熏陶出来的人儿做不出在人熟睡时趁人之危的事情。瞧方砚知睡得安稳, 半点不知道自己给沈舒年带来了何种心里冲击,沈舒年只能认命般得幽幽舒了口气。 他打算等方砚知醒来后再问他的想法,经此一役, 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 他就是想以伴侣的身份光明正大地陪在方砚知的身边, 不是旁人眼中生死相托的知己, 不是患难与共的朋友,而是将来生同衾, 死同穴的琴瑟和鸣, 同舟共济的伴侣。 即使两人男人相伴一生听起来惊世骇俗, 即使沈舒年清楚地知道他们这样的感情不为世俗所容,可沈舒年还是离经叛道地想让自己的名字和方砚知的名字, 写在一张合婚庚帖上。 若是那样,谁也无法将方砚知从他身边抢走。他就是想名正言顺地和方砚知长长久久,他就是想成为方砚知身边唯一的唯一。 意识到这点后,沈舒年被自己心中汹涌的想法骇得惊了一下,旋即又平静下来。他就是这样一个将情感反馈看得特别重要的人,即使听起来有些愚不可及,可他却在这样的情感交流中甘之如饴。 沈舒年身上有些疲惫,可精神却因为方砚知的一番举动而分外亢奋。他的胸膛起伏如连绵的山脉,血液源源不断地奔涌全身,将他兴奋的情绪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是他心中万千波澜,撩动他心弦的方砚知却一无所知。沈舒年带着这样复杂难言的情绪坐在一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或许需要一碗凉茶来压住心头上的悸动。 方砚知躺了约莫半个时辰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他的脑袋还是有些迷糊,分不清此刻的时辰。沈舒年坐在他的床边,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膝弯上摩挲衣料,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被子上,为自己按住被角。 沈舒年微微别过头去,不知道看向何方。窗外暖阳斜斜地透过窗台,落在地上洒下一大片亮眼的金辉,同时也在沈舒年的脸上打出了半边暗影。 以方砚知的角度,他只能瞧见沈舒年那隐在暗处的半边眉眼。沈舒年的睫毛翘长纤细,微垂眉眼的时候带来一种动人的风情。方砚知望着沈舒年那得天独厚的睫毛,只觉得颤动的眼睫像是一把羽毛扇,扇动的时候一下一下地扫在了自己心上。 他躺了这一段时间,只觉得自己躺得浑身酸痛。这客栈的床铺不知是用什么铺的,让方砚知觉得自己好似躺在了一堆软绵无力的棉花里,不仅动弹不得,还没有吃力点。 方砚知努力想把自己的身子撑起来靠在床头,不想成为一个需要沈舒年时刻看顾的病人。可是他手腕无力支持,撑了一半便再度跌回了床铺,还把自己好不容易积攒的气力用劲,于是只能惋惜着作罢。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调侃自己或许天生是一把贱骨头,躺不得这锦绣丛里的荣华富贵,天生适合风里来雨里去地奔波劳累,睡硬板床。 他这折腾的动作惊醒了坐在一旁出神的沈舒年,沈舒年见他费力,赶忙上前将他扶起,帮他靠在床头的木板上。他存了一些隐晦的心思,扶着方砚知的同时还不着痕迹地手往上移,装作不经意地蹭过了方砚知的唇瓣。 方砚知见沈舒年脸上晦涩不明的神色,迟了半拍的脑袋这才渐渐反应过来。如海般的记忆汹涌地一股脑儿灌进他的脑里,让他被迫接受了自己方才对沈舒年做的荒唐事。 喝醉了还有理由为自己开脱,清醒时却不能做个胆小鬼。方砚知那仿若生锈了的脑子迟钝地转动,试图回想起轻薄沈舒年时的点点滴滴。 他记得自己装作撒酒疯,不管不顾地亲上了沈舒年的唇瓣,还尤嫌不够地探出了舌头,做尽了下流之事。思及此处,方砚知后怕地望向沈舒年,害怕这个如玉君子一时无法接受,在自己面前悲愤自尽。 就在方砚知懊悔不已的时候,他脑中忽而灵光一闪,记起了一些被自己遗忘的小细节。如若只是他单方面的轻薄举动,自己的心神绝不会如此激荡不安,甚至还有一丝隐秘的窃喜。 他后知后觉地回忆起来,自己亲吻沈舒年的时候,面前的人也是给了自己回应的。 方砚知突然激动起来,可是见沈舒年面上无波无折,一时拿不准主意。可他酒醉刚醒,半点不想同沈舒年这九曲心肠的人兜圈子。 他自暴自弃地扯开了自己的亵衣,露出一小片光洁无暇的胸膛来。他身上的酒热还未散去,只觉得这屋子里面闷热至极,几乎让人呼吸不过来。 方砚知靠在床头,望向沈舒年的目光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不管不顾的放纵。他贪婪地望着沈舒年的眉眼,像是最后一次的见面。 他双手抓紧了锦被,望着沈舒年衣领上被自己抓出来的褶皱,以一种飞蛾扑火的姿态问道:“沈舒年,我知道我方才干了什么。我原可以借着酒醉为借口将其掩饰过去,可我不愿再同你装傻。” 方砚知话音刚落,沈舒年便心上一动,呼吸立马便粗重了起来。方砚知这番情真意切的话语像是最猛烈的催化剂,只一句话便让沈舒年浑身血热沸腾,几乎压不住心头的激动。 可他到底没有表态,甚至没有半点动作。沈舒年只是抬起了眼皮,将自己的目光放在方砚知那张略带疲惫略显紧张的脸上。他不是传统意义上博爱众生的君子,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有自己的占有欲和掌控欲。 他想让方砚知对自己掏心掏肺推心置腹,想听方砚知对自己说更多。 方砚知破釜沉舟的剖析让他没有心气去瞧沈舒年的变化,见沈舒年没有说话,他心中更是紧张,几乎支撑不住自己躲闪的视线。可是事已至此,早已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一往无前地为自己闯出一条路来。 他叹了口气,抓起锦被的手指抓紧又松开。方砚知抚平被子上的褶皱,一鼓作气地将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告诉沈舒年:“沈舒年,这些日子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你的陪伴。可渐渐的,我发现事情脱离了我的控制。” “我越来越在意你望向我的目光里到底有几分情真,这几分情真里又有几分爱意。”方砚知苦笑地勾起了唇,对沈舒年展露了一个义无反顾的笑来,“人总是欲望动物,贪心不足,只要埋下一点念头,便会在心中生根发芽。” “我之前想,只要你心中有我方砚知的一席之地就好了,即使我们最后都会各自娶妻生子。我后来又想,我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只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就好了,即使是以朋友或者知己的名头。” 方砚知话音一顿,隐隐约约有着点点哭意,却还是自虐一般逼着自己说下去。他知道他这回的勇气机不可失,如若今日不把所有的事情一次性地说个明白,他来日回望今日,必定会后悔。 “而在我撒酒疯亲了你之后,我终于彻底地明了了自己的心意。我就是喜欢你,喜欢得不甘心只以朋友的名义同你相处,喜欢得万事万物想要挡在你的身前,不顾一切地保护你。”方砚知长舒一口气,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将剩下的话继续说了口出。 “喜欢得想抱你,亲你,想时时刻刻赖在你的身边。你开心我便开心,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而后想法设法地哄你开心。我不会爱人,或许笨拙,或许不成熟,可这是我最炽热最真诚的情感。” “我没法再自欺欺人地将自己和你划成泾渭分明的两边,而这条无法逾越的鸿沟称之为朋友。我只想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毫无保留地对沈舒年说出了自己藏了这么久的心底的想法,压在心口的一座大山终于搬动开来,只留下空空荡荡的惆怅。他不敢去瞧沈舒年的表情,耳边只听见了他愈加粗重的呼吸声。 方砚知只觉得自己那颗真诚相托的心渐渐凉了下来,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早已无法回头。他舒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强撑着的精气神一同松懈了下来。方砚知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等待着沈舒年对自己的审判。 “我知道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有收回的余地,可我不想再同你玩相亲相爱的过家家。”他释然地笑了一下,“沈舒年,你现在可以说我恶心了。”
第114章 听完了方砚知这一番情真意切的话, 沈舒年的嘴角微微颤动,鼻尖倏地就酸了。他几乎不敢眨眼,生怕自己聚不起眼中的点点泪光, 在方砚知面前落下泪来。 望着靠在床头闭着眼睛一脸紧张的方砚知, 沈舒年忽然释怀地笑了。他笑出了声音, 破涕为笑的瞬间, 心中积压的阴云也被一缕清晨微光驱散。 原来这么多日子里,他在方砚知身边的辗转反侧战战兢兢欲壑难填, 都有了苦尽甘来的这一天。没想到他和方砚知当真有这样的缘分, 有着你心似我心的绵绵爱意, 有着成为这世间万千爱侣中的一对的缘分。 他探身上前, 一只胳膊绕在方砚知的身后,按住他的后脑勺压下自己,另一只手摸索着床铺,勾住了方砚知的另外一只手,不容分说地分开了他的指缝, 以一种强硬又霸道的姿态同他十指相扣。 沈舒年微倾身子,望向方砚知嫣红唇瓣的目光顿时暗了下来,里面藏着这些日子的求而不得和夙愿成真的喜悦。他的心好似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炽热的岩浆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殆尽。 沈舒年迫切地想要给自己翻腾复杂的心绪找寻一个突破口, 可他整个人的悲欢喜乐几乎都系在了方砚知的身上。解铃还须系铃人, 此时能作为他的解药的,只有方砚知。 他忽而笑了起来, 勾起了自己的半边唇角, 俊秀的面容一半被窗外熹微的阳光照得晶莹剔透, 像是宫廷中最上等的瓷器,另一半落在方砚知床帘内处的阴影里, 晦涩不明,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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