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挥拳而出,猛然砸在方大腹部,拳头带风传来破空之声,呼呼作响。沈舒年一拳比一拳狠厉,出手又快又狠,下了死手一般猛攻对方要害之处。 一记记沉闷的拳响落在他的身上,方大渐渐招架不住,被他砸得不受控制地弯下身子想要护住腹部,却给了沈舒年可乘之机。他借着方大弯腰的姿势半压在了他的身上,最后一拳干净利落地打在了方大的脸上。 这一拳分量极重,沈舒年带了泄愤的意思,顺势推了一把方大。方大被他身上带来的惯性带到一边,趔趔趄趄后退的途中又踩到了一块凸起的土块,最后直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沈舒年因为这一番打斗有些气喘,一双漂亮修长的眼睛眼角泛着红意,冷眼旁观躺在地上哀嚎喊痛的方大。方二没想到自己兄弟二人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能给方砚知一个教训看,还让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给揍了一顿。 他恼羞成怒,愤怒直冲太阳穴,冲昏了理智,趁着沈舒年一门心思地放在方大身上,偷偷摸摸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了一根木棍,就要趁人不备朝沈舒年的背上砸去。 “小心!” 方砚知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见方二鬼鬼祟祟想要偷袭,怕他对沈舒年不利。于是不顾自己身体仍旧酸软,动作比脑袋反应得快,直接冲了上去从方二的身后抱住了他。 他一边紧紧地箍住方二,一边声嘶力竭地看着沈舒年的身影,喊着让他小心。 方二没想到自己的举动被方砚知察觉了,不断挣扎肘击着方砚知的身体想要摆脱他圈住自己的手。他用力地别过脑袋想要看清方砚知的位置,手上的木棍毫不留情地往身后砸去。 方砚知承受着他手肘动作,却对棍棒躲闪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只能稍稍歪着身子。方二因为姿势受限视野不足没能精准地砸在方砚知的头上,反而一棒子敲在了他的肩胛处。 他的肩膀结结实实地被人砸了一棍子,痛意瞬间弥漫开了。方砚知闷哼一声,却仍旧不敢放开抱住方二的手。 他这一声痛呼落在沈舒年的耳朵里好似开启了什么窍门,沈舒年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意。他瞳孔紧锁,死死地盯着妄想挣脱束缚的方二,仿佛玩味地瞧着垂死挣扎的猎物。 沈舒年眨了眨眼,眸底仿佛倒映出一片朦胧血色,快步向前一把抓住方二的手腕,用力将他的手肘反方向地掰了过去。 方二受不住手上的力道,一边求饶喊痛一边放松身体顺着手的方向仰着,却仍旧听到“咔嚓”一声,被沈舒年直接干脆地卸了胳膊。 他的手承托不住,木棍直愣愣地落在地上,砸起了一片尘土飞扬。沈舒年捡起棍子,用手拍了拍方二的脸颊,温柔姿态好似平常,眼底却满是凌厉杀气,让人遍体生寒。 方二被他这般温柔吓得两股战战,竟连痛呼都不敢大声叫喊。方砚知抱着方二的身子不敢松懈,抬眼之间却和沈舒年眸中还未褪去的红意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沈舒年没有看到方砚知的小动作,木棍棍头轻轻敲着自己的手心,视线在方大方二之间来回逡巡,似在考虑到底该拿谁先下手。 方大看着沈舒年这如同活阎王的模样,慌不择路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撒腿就跑。沈舒年觉察到他的退缩之意,将手中木棍抛出,朝着方大的后心狠狠砸去。 方大被这一下砸得猝不及防,木棍巨大的冲击力使得他直接击退了几步,重重地撞在了一旁的树干上,惊起了树上栖息着的鸟儿,簌簌地撞落了几片树叶。 “还想跑?”沈舒年厌恶地瞥了一眼沾上灰尘的衣角,一步一步如同地狱之中爬出来的鬼魅,朝着方大走了过去。他捡起掉落一旁的木棍在手中掂量,蹲在方大的身前看着他无力支撑坐起的模样。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展颜笑开,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无辜,甚至还贴心地帮方大拢好了散开的衣领,“放心,我不会要了你们的命的。” “只不过,总得有人要为了此事付出一点代价。”
第43章 等到沈舒年身手矫捷以手为刀朝着方大方二后脖颈各来了一下, 干净利落给人砸晕了之后,方砚知才堪堪反应过来。 他瞳孔颤动,不可思议地看着沈舒年面色冷静, 瘪着嘴巴嫌弃地整理自己衣服上沾着的灰尘,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看似弱不禁风身上无二两肉的人刚刚居然一人单挑了两个地地道道的农家汉子。 沈舒年直起腰来, 将胸前的长发甩到身后去, 低头抚着衣角褶皱,没敢抬头去看方砚知的表情, 生怕自己在他的眼睛中看到怀疑和害怕。 事急从权, 沈舒年这回几乎算是拼尽了全力, 又因为看到方砚知被人追赶欺负折辱的模样而怒上心头, 下手难免重了些,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些泄愤报复的意味。 他之前从来没有在方砚知面前展露自己其实会点拳脚功夫的一面,方砚知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文弱书生,还觉得他身子弱,说什么都要多多照顾他。 沈舒年没有打破方砚知这样的幻想, 看着方砚知忙前忙后地照顾自己,沈舒年有时候会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觉得就这样安安稳稳待在方砚知身边过日子, 也是一种温馨轻松的氛围。 可他在方砚知面前展露了真实的自己, 不是他一贯以为的温柔柔弱高风亮节的作风, 而是无情狠厉,甚至有一些睚眦必报。 沈舒年害怕这种急剧的反差会让方砚知以为自己曾经的种种表现和行为都是别有用心, 也担心他日后又该如何与方砚知相处下去才能不显违和。 他低着脑袋, 垂下眼睛, 纤细翘长的睫毛遮住了一半眼尾,让人读不懂他的情绪。沈舒年因为一番打斗风波激发了内心一点不为人知的阴暗面, 虽然面上看起来还是一派冷酷无情的姿态,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早已经乱成了一团乱麻。 正在沈舒年束手无策不知道如何为现下场面找一个体面的收场方法时,方砚知突然冲过了抱住了他。 沈舒年没想到方砚知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话也没问,半点没有对他的行为有一丝一毫的害怕紧张,就这样跨越了昏在地上躺的四仰八叉的方二的身体,直接伸长了手臂抱住了自己。 他的脑子一下子懵了,像是锈住了一般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当下状况,耳边好似有着阵阵呼啸而过的风声,热烈又滚烫,是方砚知凑在他身边激动地说着话。 “沈舒年!没想到你还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方砚知一贯清凌凌的音色因为心情激荡而稍微带了些哑,两相融合在一起倒是呈现了别样一种风味,重如万钧地落在了沈舒年的耳朵里。 “你太厉害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今天该怎么办了!”方砚知紧紧地抱着沈舒年,甚至还将人抱得双脚离地,箍在怀里掂了掂。他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轻快的笑,让沈舒年看着心里泛起了一阵暖意。 他将手搭在方砚知的肩膀上,没敢碰到人,只是虚虚地靠着。沈舒年一向仿佛蒙了一层雾气的眸子沉淀了下来,灰色的眼底看起来好像一个摄人心魂的黑洞,不含一丝杂质。 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略显迟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你……” 看着抱住自己又蹦又跳的方砚知,沈舒年咬咬牙,觉得即使是再坏的情况,方砚知也不可能轻易地赶走自己,于是破罐子破摔地问道:“我这般姿态,你不怕我吗?” 方砚知显然没想到沈舒年会这样问,他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沈舒年的眼睛。确认了面前的人眼眸里只装下了一个自己后,方砚知才坚定不移又带着暖暖笑意地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会!” 他的声音急切又热烈,像是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自信的念头全部从沈舒年的脑子里丢出去,再将自己这些鼓励赞扬的话塞进去,不吝赞美地说道:“沈舒年,你是我见过,最厉害最厉害的人了。” “我本来以为你只会读书识字,是个普普通通的读书人,但是你打破了我一直以为古人所说的君子远庖厨的刻板印象。”方砚知勾起唇角,垂着的手捏了捏沈舒年的手指,“你做饭真的很好吃。” “你会厨艺,会缝补衣物,不仅在生意上帮了我很多,生活上也照顾我。”方砚知眼神真挚,浓浓的情意满得要从眼眶中溢出来,缓缓流淌严丝合缝地将沈舒年包裹其间。 “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所以想着若是有危险,我必定挺身而出护你周全。”他舒了一口气,瞥了一眼昏倒在路边的方大方二,“可是我没想到,到头来居然还是你救了我。” “你问我会不会怕你,沈舒年,我当然不会怕你。”方砚知笑弯了眼角,眼眸里亮晶晶的,全都是对沈舒年的崇拜感激,“相反,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厉害最不可思议的大人物了。” 方砚知的话热烈又真诚,因为激动使得他稍微有些气喘。二人靠的很近,滚烫的呼吸落在沈舒年的耳边,带来一种心理上的熨帖。 沈舒年脸上一瞬间的落寞飞速消失了,一下子就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他看着眼前目光灼灼有如繁星的人,想着不管他是怎么样的性格,也不管他到底有着怎么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在方砚知眼里,永远都是沈舒年。 他轻轻“嗯”了一声,肯定了方砚知对自己滔滔不绝的赞美,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可是方砚知仍旧没有停止他的话语,甚至隐隐约约有着发扬光大之意。 他的内容越来越不着调和天花乱坠,沈舒年听得面红耳赤,伸手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别说了,你不嫌害臊我都要脸红了。” 方砚知“唔唔嗯”地皱起了眉头,垂下眼睛看着沈舒年的动作,样子倒是乖巧,眉眼情绪却分毫毕现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他将沈舒年的手拉了下来,捏了一下他的掌心,虚虚地拢在自己手里:“我夸我的,你听着就好,怎么还有人不乐意听别人的夸奖呢。” 沈舒年向来招架不住方砚知这样的强词夺理和自成一派的理论体系,于是不打算和他继续争辩。他扬起了一边眉毛,对方砚知的话不置可否。 沈舒年抽出手来反手握住了方砚知的手,想把人领回家去好好看看肩膀上有没有被方二砸出淤青来。他刚有所动作,却发现方砚知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神情颇为纠结地盯着昏倒在地不省人事的方大方二。 “怎么了”他疑惑不解,不懂方砚知为什么不愿离开。他想知道方砚知还有什么顾虑,于是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人。 “你那一下砸下去,他们多久才能醒来啊”方砚知随手比划了一下,重现了沈舒年当时的动作。 他看了一眼沈舒年,又看了一眼被砸昏了的方大方二,挠了挠鼻翼,悻悻地说道:“我就是有点担心,我们要是走了,这两个人半天醒不过来,没人看顾,被人贩子抓走当苦力的话就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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