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大面积的增添了绿柳松柏和翠竹等植物,大多数的布置甚至与周围的亭台楼阁等建筑几乎融为一体。 原来各个走廊下挂着的那些豪华的牡丹灯笼,也变成了朴素的样式,其上也无什么花哨描红,只寥寥几笔,勾勒出兰草图案,并上书独孤二字。 而此处的改变,却也向众人传达了最直观的信息,这里,是独孤家的园子了。 这其中种种,真的让虞家的人十分不自在,但虞家的家主虞潭和他的长子虞仡倒是面不改色,当初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那么对于这样的结果,也早就有些预料了。 故而这对父子即使看到这样大的变化,但还是很淡定的,至于到底心不心疼,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只是这虞家二公子虞纯的养气功夫可就没有自己的父亲和哥哥这样好了,而且他还看不上如今的布置,甚至分外怀念自家那暴发户似的装修风格。 他不止怀念,他还小声嘀咕出声了,而这,自然而然也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虞潭这个当爹的眼神瞬间就凌厉起来,不过转瞬即逝。 只见他面上的神色不变,依旧是笑着跟四处点头打招呼,只是脚步却悄无声息的慢了下来,与长子虞仡错了一个身位,直接把小儿子拽到了身边。 而虞仡也明白父亲想干什么,于是听话的落后一步,为他们善后。 虞潭便也拽着虞纯一起往前走,父子两个并肩而行,看着十分温馨,可只有虞纯知道,自己老爹用广袖遮住,看似拉着自己一起,但实则却在用力的掐自己。 “今日你若是再敢惹出什么事来,为父一定说到做到,把你小子的狗腿打断,也好过你四处惹麻烦,给全家人招祸!” 虞潭面上笑盈盈的,让人看着便知是个亲切的长辈,可他低声警告的话语,却又咬牙切齿,恨不能立时便解决了自己这个讨债的儿子。 “……可孩儿又没说错嘛,这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园子,对方要了不说,还改了布局,改就改吧,偏偏弄成这样,看着就穷酸的很,简直……” 虞纯虽然怕自己老爹,可这次他却不认错,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对的,还振振有辞的反驳,气的虞潭当下便加重了掐他的力道。 “你懂什么!这才叫风雅!”他压低声音斥责。 “我不懂,爹爹你倒是懂,那为何当初我们家的园子会是那个样子啊?”虞纯这会儿委屈极了,还在不知死活的挑衅他爹的底线。 “……”,虞潭差点让他气的仰倒过去,好在跟在后面的虞仡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 “二弟,你少说两句吧,看都把父亲气成什么样了,”稳住了自家老爹的身子,虞仡转而开始小声教训起虞纯来。 “怎么哪儿都有你?什么是我气的……”而虞纯对他的态度就没有那么恭敬了,张口就回怼过去,然而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脚上挨了重重一下。 “逆子,还不住口?!没看到琅琊王氏的人过来了吗?仡儿,你先去应付一下,为父随后就来。” 虞潭看到王籍之带着人过来了,马上踩了虞纯一脚,又立刻做出了吩咐,反应也算是极快了。 “是,父亲,”虞仡也看到了王籍之,于是立刻点头,并快步上前迎上对方。 两人寒暄两句后,虞潭带着虞纯便也到了这里,双方打过招呼,见王籍之身边还有两个英俊的少年,便也开口询问。 王籍之也不隐瞒,直言介绍一个是自己的胞弟王羲之,而另一个,则是独孤公子的心腹护卫,韩琦。 “本来表弟他是打算亲自来迎接伯父的,只因琅琊王殿下临时有事要与他讲,于是便派了韩琦出来,表弟他还特地要我代他向伯父告罪一声,些许怠慢之处,万望您勿怪。” 王籍之随即也解释了缘由,其言辞诚恳,而且韩琦亦是彬彬有礼,更重要的,两人一同前来迎接,便是代表了独孤公子和琅琊王的态度。 那么即便没有亲迎,也是很给他们虞家面子了,故而,虞潭还是比较满意的。 “贤侄这是说哪里话,殿下和独孤公子考虑的已经足够周全了,我等又岂会……”,他刚想说两句场面话,谁知虞纯就突然打断了他。 “爹爹,是他,就是他,上巳节那天在石桥上的人……”只见他指着韩琦便开始告状,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现在是什么场合。 好在一旁的虞仡眼疾手快,借着近身的便利,以及宽大衣袖的遮挡,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这个蠢货二弟一记重击,成功把他那没说完的话给堵住了,疼的虞纯当下便弯下了腰,脸上的表情也相当痛苦。 “三位勿怪,我二弟似乎有些不舒服,不知可否……”虞仡脸不红心不跳的找了个理由,并委婉的表示能否离开一下。 “这是当然,二公子大概是一时太过激动了,那我派人带他去客房休息一会儿吧。” 王籍之只一眼就知道对方这是在为刚才的事找台阶下,鉴于这到底是他的好友,如今又是雅集,便也不欲多生事端,于是十分配合着把话圆了过去。 “那就多谢了,”虞仡有些感激的说了一句,而一旁的虞潭虽然没说话,但看其态度,也是比较受用的,显然王籍之的处理办法,他非常能接受。 与此同时,他也不着痕迹的给了自家长子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赶紧解决这个麻烦,务必让他管好自己的嘴,而虞仡虽然无奈,但也不得不接下这个任务,跟大家说了一声失陪后,便半拉半拽的将虞纯带走,跟着王籍之指派的侍从去往客房的方向。 尽管作为这座园林的前任主人,他清楚的知道客房的位置,但也没有开口说要自己去,因为他比他这个蠢货弟弟有脑子,知道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 而另一头,王籍之也在与虞潭说着话,并引着他前往宴会所在地,虞潭面上谈笑风生,并无任何不妥,但心里却还是有点担忧。 而跟在他们两个后面的韩琦和王羲之,也在时不时的互相示意,两个少年都聪明的很,何尝看不出刚才事情有猫腻?可现在偏偏又当着外人,不能随便议论,于是便快速交换着眼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就在他们这边往宴会厅走的时候,司马裒与独孤珩也正端坐在主位上和紧邻主位的位置上,相互轻声说着话。 “先生,小先生,你一直魂不守舍的,怎么?担心一会儿应付不来吗?”司马裒开口打趣道。 “怎么可能?我巴不得一会儿出点什么事呢,这样我们的计划就可以顺利进行了,只是我也确实有点不踏实,担心……”独孤珩有些犹豫。 “是担心韩琦?还是担心我们的计划?”可不等他说完,司马裒就打断了他。 “当然是两个都担心,不过我还更担心韩琦一些,计划失败了,还可以再来,可人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就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独孤珩毫不隐瞒的说出了真心话。 “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拿韩琦的性命冒险的,”这话他说的斩钉截铁。 “……”,虽说知道他们主仆关系好,韩琦能为他豁出命去,可也没想过,独孤珩竟然也是这般看重对方,甚至比他们的事业都要看重,这让司马裒顿觉一阵气闷。 “你对他还怪好的呢,”他有些酸溜溜的说了一句。 “那当然了,韩琦是我很重要的人,”独孤珩没听出言外之意,下意识的点头赞同道。 “那若是让你在我和他之间选一个,你会……”司马裒也不知道怎么了,竟是一时冲动,问出了这话,只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阿裒,他们回来了,快坐好,保持仪态,”原是独孤珩透过开着的门看到了正往这边走着的王籍之他们,立刻便招呼了司马裒一声。 “对了,你刚才想问什么?趁现在还有点时间,快点说吧,”眼看着众人越走越近,独孤珩便也赶紧催促了一句。 “……没什么,”司马裒看了他一眼,知道对方根本没注意听自己的话,一时便也没了跟他争论的心思,只轻描淡写便揭了过去。 因为客人即将到来,独孤珩也就没有过多关注他的情绪,并未追问。 而就在这边的宴会厅已经迎来了第一位客人的时候,园子的门口处,还有其他世家子弟正在入内。 被自家老爹忽悠来的刘翘也不例外,正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园子里的一切,殊不知,一场无妄之灾正冲他而来。
第47章 噩耗频发 独孤珩和司马裒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唤做‘浮云堂’,这样的名字自然不是虞家的风格,而是独孤珩自己改的。 这是取的‘心似浮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之意,以此表达自己旷达自由的心态和淡泊名利的情怀。 既然换了主人,又更改过名字,那么厅堂的布置,自然也就变了。 原来的水晶玛瑙各色锦缎堆砌出的奢靡之所,也被古朴大气所浸染,从案台,香炉,甚至周围悬挂,桌上铺就的各种纱绢上,都能体现。 那些花团锦簇,但却主次不分的图案被忍冬浅草纹所取代,淡绿色的枝条间,不时点缀着或白或黄的小花苞。 就连用于跪坐的席子,都换成了绣着简单朴素菱格花纹的,与周围布置相得益彰。 而整座厅堂周围,又是绿荫环绕,流水潺潺,奇花异草散落各处,每一棵都摆放生长的恰到好处,竟看不出人为挪动过的痕迹,可见这改造工程还是十分成功的。 住宅与环境融为一体,完全符合当下隐士名流们追求的那种境界,让人一进来就心生欢喜。 而且更妙的是,如今招待客人的桌上,摆着的都是冷盘菜肴,酒水点心,但也样样做的精巧。 比如,被切细成薄片,并辅以嫩绿春笋,以及半支真正的粉红桃花做陪衬的金齑玉脍,旁边配着小葱芥末,并酸甜醋和橘丝调味,客人看自己口味食用即可。 还有会稽当地的醉鸡,这也是有名的冷盘佳肴,一眼望去,黄澄油润,令人食欲顿开,一口咬下,更觉鸡皮爽口,鸡肉滑嫩,端的是下酒佐食的好菜。 以及建康特有的宫灯凤尾虾,其上白下红,宛如凤尾,再摆成宫灯模样,并点缀几片竹叶,看着便赏心悦目的很。 又因这道菜在制作中曾用冰水处理过食材,并加入诸多调料调味,所以口感鲜美异常,还带着丝丝凉意,亦是绝佳的下酒菜。 至于糕点什么的,有蜂蜜兑水和面,并点缀红枣做出来的细环饼,也有纯奶和面制成的截饼,虽说叫饼,实则是一种寒具,也就是点心。 当然,还有诸多别的冷盘菜肴奉上,就不在一一赘述了。 总归这次的前菜招待,秉承的是既有都城建康的风味,也有会稽当地的特色,取得便是两者皆备,又暗合春日之意,考虑的相当周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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