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雪灯这件事性质不同,纯粹是有人把他举报到上边,闹大了。 加之现在年底,各行各业都在大清算,属于是正好撞上了枪口。 明明室内温度有二十三度,可雪灯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不免打了个寒颤。 他不懂记委会的含义,但也明白,这件事他逃不掉的。 雪灯下意识看向萧衍房间的方向。 不知为何,难过时总会第一时间寻找他的身影。 但这件事不能被萧衍知道,他在萧衍心中本来就不算聪明,要被萧衍知道他捅了这么大篓子,萧衍大抵要怀疑他的智商和人品了。 况且,现在萧衍忙到没时间睡觉,自己也不该再给他徒增心烦。 雪灯叹了口气,颤抖着从衣柜里随便拎了件衣服出来。 到了记委会,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阵仗。 一张U型长桌,坐满西装革履的大佬,他还穿着老旧的毛衣站在U型桌中间,被大佬们无情审视着。 为首的男人是记者委员会纪律检查组的组长,他漫不经心翻看着桌上的材料文件。 或许根本不用看。 他合上文件,冰冷的视线朝雪灯刺去: “我们接到举报,你随意散布艺人绯闻照,给对方造成极大的心理伤害,并导致其名誉受损,损失不可估量。我们询问过你的领导和同事,他们表示你口口声声说这件事并非出自你之手。” “那么,你现在可以提交反驳的材料证据。”组长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雪灯的手里,只有原主的老旧背包。 他不停摩挲着背包带,大大的眼睛大大的不安。 只有他自己知道,包里空荡荡,一无所有。
第33章 雪灯幽幽看向天花板,确切说,看天。 现在唯一能证明他清白的只有上天,但上天不会说话。 别人的怀疑也不并不是无中生有。 读过原文的雪灯当然知道绯闻照确实是原主放出去的,但他作为一个局外人,不过是倒霉地继承了原主身份,就连他自己都无法证明清白。 纪检组长见他迟迟不回答,鼻间发出一声轻喟,将文件甩到他面前: “举报者提供的证据中,证实这条虚假造谣的新闻发表IP在你家区域范围内,而发表新闻的账号虽然是刚注册的小号,但根据微博提供的实名信息,确实为你本人所有。” 证据确凿,不容置喙。 组长抬眼:“我们向来秉持公平正义,绝不冤枉任何一个人,明天我们委员会纪.检组会亲自上门对你的电脑、手机等一切电子设备进行数据恢复检查,希望你做好准备。” …… 整场论证阐述会,雪灯一个字没说。 他本也没什么可说的,证据摆在台面上,难道还要多此一举再说一声“不是我干的”? 如果明天纪检.组上门调查,证实那条造谣新闻确实出自他之手,属于采编严重违规,他极有可能面临吊销记者资格证、并且五年内不得申领的处罚。 虽然本来那资格证也不是他自己考的。 有时候真的很难理解原主。 为了一个梁淮,背负上自己的前途命运,值得么。 雪灯一直以为,努力考出一个证代表他确实热爱这份职业。 但事实看来,并非如此。 他坐在路边长椅上,脑袋哄哄作响,剪不断理还乱。 或许,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便暂时性得到了也不过是雁过留痕。 可虽然不是自己做的,但根本无法解释。 就算说出实情能避免被抓去做鱼体研究,可在此之前也根本没人会信这种荒唐说法。 毕竟这是个无神论的国家。 混乱之际,他听到手机响,拿起一看,“裴澄屿”三个大字在屏幕中不断闪烁。 事情已经传到裴澄屿耳中了么?所以打电话来质问了? 亏他当初那么相信自己。 迟疑许久,雪灯做好了一接起电话就是对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的心理准备,接起了电话。 “雪灯?”但裴澄屿的声音听起来满是焦急。 “我有个朋友在记者协会工作,他说你被人举报到记者委员会了?怎么会这样。”急的好像恨不得直接顺着手机爬过来。 雪灯望着车水马龙,双目无光,幽幽道:“这件事我自己解决吧,解决不了就认命,谢谢你的关心,但好像让你失望了。” “雪灯。”裴澄屿语气变得镇定且决绝,“不管是不是你放出的虚假消息,都过去了,我也根本不在乎,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解决这件事,难道你想被吊销记者证么。” 雪灯沉思片刻,还是道:“不想。” 他很珍惜也很喜欢这份工作。 “那你就听我的,之前我提出的方法万无一失,没有人会怀疑事件受害者。其实这样做对我不会有太大影响,最多落得个贪图流量的骂名,而你却可以保住自己的记者证,至于真相,你也知道,现在的网民只会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真相是什么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 雪灯手指动了动。 不可否认,一瞬间,他确实有在心里架起天平去衡量“真相”与“梦想”的利弊。 裴澄屿继续循循善诱:“我保证,只要说我们是情侣,说整件事是我策划为了流量,没人不相信,对所有人都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对不对。” 雪灯沉默了。 良久,他低低道了声“我会好好考虑”,便借口有事挂了电话。 望着恢复主界面的手机,裴澄屿眉尾轻轻上扬,嘴角漫上一丝笑意。 萧衍,你怎么跟我斗。 * 雪灯走到家门口,忽然意识到问题严重。 既然裴澄屿那边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纸终究包不住火,明天检查组上门多半要和萧衍撞个正着。 那自己费尽心思维护的自尊终将碎成渣,萧衍必然会怀疑他真实人品,并且,他和萧衍结婚的秘密也会不攻自破。 得找个借口把他支走。 雪灯急匆匆进了屋,翻出那块旧纸板,萧衍曾经让他在上面写好自己想要的礼物。 不管了。 他打开购物软件,把看到的第一条物品推荐到最后一条全写上,密密麻麻,写满整块纸板。 去到萧衍房间,萧衍正在给立裁人台上的裙服进行锁边。 一进门,和萧衍对上了视线。 他心虚移开视线,理直气壮把纸板拍在桌上: “你答应我的,不管我写什么都会送给我,也不多,一百来种吧,明天我就要。” 萧衍停下手头工作,捻起纸板,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 随即,他意味深长看向雪灯:“全都要?” 雪灯僵硬着脖子点点头。 萧衍将纸板扔回桌上:“这些东西在网上买就行。” “我不要网上买的,我要实体店买的。”雪灯又强调一遍,“明天就要。” 萧衍继续捡起钉珠在衣服上开工,几分漫不经心: “比如你写的这个东北软枣,因为贮存不易都是场地直销直发,所以我还得明天跑一趟东北是么。” 雪灯坚定点点头。 如果萧衍能离开两三天更好,确保检查组如果后续上门也不会让他碰到。 “为什么任性。”萧衍微微蹙了眉。 雪灯颈间肌肉动了动,更加用力仰起头,几乎鼻尖冲天:“就任性啦,怎样。” 萧衍淡淡扫了他一眼,鼻间发出意味不明一声轻笑。 “你知道么,人在说谎或者想隐瞒某件事时为了增加谎言可信度,因为心虚会用强烈的语气加反复声明,以此打消对方顾虑。” 雪灯:“你说我撒谎隐瞒?我没有哦,我没撒谎哦。” 不自觉的,声音大了些。 完美印证萧衍这个论证。 萧衍随着他反复声明的声音看过去。 那张几乎要正对天花板的脸隐约能看到眼底淡淡一圈红,湿润的尾睫努力隐藏着情绪。 真是个什么情绪都写脸上的人。 “那你先别哭。”萧衍站起身,将钉珠甩回盒子。 “我真的没哭。”雪灯为了证明自己没哭,一下子低下脸作势给萧衍看。 细小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 他忙擦了一把,强词夺理:“这个是汗。” 那近乎零下的天气可真是热啊,汗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萧衍缓缓做了个深呼吸,缓步走到雪灯身前,大手轻轻托住他的后脑勺按进自己怀中: “你不说实话,我可没办法帮你。” 雪灯湿漉漉的脸捂在萧衍怀里,鼻间充斥着他独有的气息。 第一次嗅到这种气息时,觉得是极具侵占性的,令人不适的。 可不知哪一天,这种曾经忌惮的气息却变成了冰天雪地中的雪屋,看似冰冷,实则内里温暖如春。 果然外婆说得没错,难过时如果没人安慰其实是可以自我消化坏情绪的,可一旦有了安慰,人就会表现出所有的脆弱。 “其实是……”雪灯声音变了调,“裴澄屿绯闻照的事,有人指证是我做的,还把我举报到了记者委员会。” “而且,明天检查组会上门调查我的所有电子设备,我才想着把你支走。” 萧衍听完第一反应:不就是你做的么。 “我知道,之前你为了向我证明清白不是还去跳海了?” 雪灯:…… 原文里好像的确是这么写的。 “不是我……”想自证清白,可想来想去也只有苍白一句。 萧衍不动声色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当时为了监视雪灯在他房间装了针.孔摄像头,看到他每晚藏在房间计划那份《卸磨杀驴计划》,趁他不在,光明正大拿来看个明白,不成想还有意外收获。 他看到了雪灯和一个神秘人的聊天记录,花了三十万买了裴澄屿的绯闻照。 雪灯想要裴澄屿一辈子再难翻身,这样等他杀掉自己后就能和梁淮远走高飞。 那时候,似乎理所当然认为裴澄屿的绯闻照是雪灯放出去的。 可是,证据呢。 难道不是因为开始的两看生厌对他产生的偏见? 萧衍缓缓移动视线看向怀里人。 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头顶,就连发旋看起来也笨笨的不聪明。 瞬间的失神后,萧衍抬手,指尖轻轻按住他的发旋。 把人头推远一些。 雪灯这张脸,用梨花带雨形容不过分,却又透着几分荒诞的幽默。 “我说过要你别哭了吧。”萧衍垂视着他,轻拍他的脸颊。 雪灯:“你很严格……” “哭能解决问题?把你所有电子设备拿来,我说过会帮你。” 雪灯立马跑进房间把电脑和ipad连带手机一并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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