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探进来个脑袋,弥散开热腾腾的水汽和沐浴乳的香气。 “有事?”他低声问道。 雪灯作势清了清嗓子,将上半身一并探进来。 萧衍:…… 这里三层外三层,毛衣加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他就这么冷。 可当雪灯整个人出现在面前时,萧衍愣住了。 两条光溜溜的长腿支棱着,下身只有一条平角内裤。 雪灯悄悄观察着萧衍的目光,发觉逐渐火热。 睿智网友诚不欺我,保守与开放结合,效果立竿见影。 雪灯清清嗓子,眉尾禁不住得意扬起:“性.欲上来了么,老公。” 萧衍喉结滑动了下。 说实话,没有一点性.欲。 而且还挺佩服他这种不要脸的口无遮拦。 “你,出去。”作为一个服装设计师,本就看不惯他那些毫无设计感的破衣烂衫,不会以为加加减减就是撞色与镂空吧。 雪灯不理解,他坚信网友不会骗他。 他几步走到萧衍身边,俯下身子盯着他的脸,眉间微蹙,理直气壮地问:“为什么,我不够可爱么?” 萧衍从他身上移开视线,不忍直视。 雪灯立马转动脑袋瓜回想第二条高赞回答: 【不可太直接,要在收放自如的肌肤相贴间让对方感受到得不到还想要的快♂感。】 收放自如的肌肤相贴? 懂了。 雪灯魔爪直从萧衍衣领中探进去,在萧衍不断睁大的双眼中来回掏一掏,再拿出来,再掏一掏,再拿。 当他掏到第N次时,手被人按住了。 “你做什么。”萧衍语速明显加快。 “怎么样,现在有性.欲了么?”雪灯的语气还振振有词的。 萧衍终于忍无可忍,提着人后衣领无情拎出房间,不忘提醒“把裤子穿上”,继而关上门锁好。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大笔一挥签下自己的姓名,拎着往外走让雪灯签名。 走一半,止住了脚步。 罢了,就事论事,还没抓到雪灯谋害他的实质证据,就算打离婚官司也不能将利益最大化,再等等。 走回去,把离婚协议甩回抽屉。 雪灯在门口站了许久,也合计了许久。 最后得出结论:被网友耍了。 * 翌日,周天。 雪灯醒来时,萧衍已不见了踪影。 感叹着萧衍真是贵人多忙事,殊不知萧衍已经开车回了家。 在豪华大别野前停了车,萧衍转动车门把手的手顿了顿。 回想起昨夜雪灯上身似熊下身光的场景,忽然疑惑,自己真有这个必要为了他向父亲低头么。 他缓缓抬眼,透过车窗看向面前奢华的建筑。 这是离开家的第五年,本以为到死也不会再回来。 即便外表光鲜亮丽,可透过那些昂贵的材料砖和奢靡的雅典浮雕,他看到了内里一片污黑。 想起那个被囚.禁在里面一步步走向毁灭的女人,想起那片望不到尽头的深海,萧衍犹豫了。 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过去了。 “叮——” 手机响了声。 萧衍回过神,慢慢拿过手机。 是雪灯发来的短信: 【抓到螳螂了。[图片]】 图片里,年轻的男人穿着米白的毛衫,头发歪歪束起,垂在胸前几分凌乱,手里还拎着只碧绿螳螂,手指直接比了个OK。 表面上看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那悄悄扬起的眉尾像在说: “快夸我,给你两秒钟。” 萧衍轻嗤一声,几分不屑。 无聊。 只是,很神奇,雪灯总做一些在他看来很无聊的事,但这些无聊的事却总能一次次坚定他的决心。 萧衍下了车,踏过不规则石砖铺成的小路,日光逆着高大身影,在轮廓周围形成一圈光晕。 开了门,管家正在整理玄关,见到萧衍,先是疑惑,而后狂喜上了脸: “少爷!真的是少爷!您终于回来了!” 萧衍淡淡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五年不见,这位将一生奉献于这座大宅的管家看着也老了些,鬓发斑白。 管家丢下抹布直冲楼上,嘴里不住喊着“小少爷回来了”。 萧衍站在门口向里看去。 父亲总爱自诩专情专一,母亲过世多年,家里的软装摆放没有一点变化。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那座老旧沙发上,年轻美丽的女人头发凌乱,抱着六七岁的儿子为他念读《海的女儿》,读到最后,一遍一遍重复: “皆大欢喜的结局,小美人鱼变成了泡沫,永远漂向自由的方向。” 然后对儿子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希望妈妈有一天也能飘向自由的方向。” 只是上一秒还是无尽的温柔,下一秒她又会抓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喊着“他来了”。 那时的萧衍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每每看到母亲发疯,还是会产生一丝恐惧。 对她,更对自己未来的恐惧。 后来母亲检查出重度精神分裂加重度抑郁,萧衍就再也没见过她。 但经常会梦到她,对他微微笑,说着“妈妈真的很爱你,你是我唯一的慰藉”。 高中那年不顾父亲反对学习美术,参加校考报考了国内顶尖服装学院,毕业那年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想要随着母亲曾经的脚印走一走看一看。 中间父亲没有阻挠的原因,是他们签订了一份对赌条约: 萧衍在毕业五年后赚到二十亿,否则将要回家继承企业,像母亲一样一生囚困于牢笼中。 回忆突兀被打断,萧衍抬起头看向旋梯,视线中出现了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 老管家跟在男人后面喋喋不休:“小少爷看来也是想念家人,特意回来看您。” 男人嘴角一抹轻笑,姿态优雅卓绝,简单的黑衬衫勾勒出保养良好的身躯,同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无异。 萧衍眼底黯了黯,沉默着。 萧父下了楼,没有父子久别重逢的感人拥抱,他平静地走向沙发坐下,随手端起茶杯,优雅翘起腿: “我还以为要年底才能见到你,比我预计得早了些。” 乌黑的发,深沉的眼,但眼底却是浓烈的蔑视。 “二十个亿,一分不少拿到手了?”萧父笑问道。 萧衍移开视线,颌骨凸出一块。 “暂时没有,这次来是希望你帮个忙。”尽管说不出口,但还是得说。 萧父放下茶杯,似乎也是猜到了。 五年不进家门的儿子突然造访,怎么可能是想念家人回来看看。 “找我帮忙?”萧父看向管家,“老刘,我没听错吧。” 管家:“没听错。” 萧衍不想继续站在这里陪他演什么豪门恩怨的戏码,开门见山: “雪灯的公司拿到了梁淮设计陷害裴澄屿的证据,但梁淮父亲屡屡施压要雪灯他们装作无事发生,我希望借助你的势力解决这件事,条件随你开。” 萧父漫不经心摩挲着下巴:“你说梁董事长啊……” 常年合作伙伴,且也不是什么容易搞定的人,何况这件事关系到他儿子的名声,更是难上加难。 但办法是有的,就是得费点工夫。 萧衍手指渐渐收拢,不动声色看着沙发上的男人。 萧父故作疑惑:“雪灯……雪灯我记得是……” 话说一半没了下文,等萧衍自己说。 萧衍定了定神:“我……老婆。” 萧父嗤笑一声: “哦想起来了,两个月前你不经我同意拿走户口本和这小子结了婚,好像婚礼也没请我前去,现在为了他不惜低头求我,看来你也是真喜欢,有我对你妈妈十分之一的喜欢么。” 萧衍敛了眉。最后这句话,很恶心。 见他不做声,萧父也不逼他,徐徐看向一旁的相框。 永远定格在三十二岁的女人,永远的明艳动人。 “可以帮你。”萧父道,“但既然你说条件随我开。” 他对着管家伸出手,管家心领神会递来纸笔。 萧父在纸上行云流水写下一串文字,道: “距离五年之约还剩五个月零十五天,到期限那天,二十亿改成四十亿,并且,如果做不到,和雪……哦,雪灯,和他离婚。” 管家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 二十亿变四十亿!高.利贷听了都直呼内行。 不知道萧衍现在赚到了多少,就算他已经到手二十亿,想在五个月内再赚二十亿…… 老头子劝他直接把婚离了乖乖继承家产好了。 人要懂进退。 萧衍紧抿着唇,漆黑的眼底暗流涌动,抬起头,对上了萧父同样黑沉的眼。 冗长的一个世纪过去,低沉的声音响起: “好,按你说的来。” 大笔一挥,签上大名,盖棺定论。
第23章 雪灯不小心把螳螂玩死了,完事给它埋到庭院里还顺便用石头立了个碑。 再悲伤地默哀三分钟。 螳螂の魂:你了不起你清高。 大门响了声,知道是萧衍回来了,三两步而去,张嘴就是: “看见我分享给你的照片了么,你来晚了,螳螂已经被我不小心玩死了。” 萧衍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上了楼。 望着满房间的服设类用具,以及尚未完成的鱼尾裙,萧衍产生了瞬间后悔。 为了一个随时可能谋害他的人,和父亲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值得么。 还是说在某个瞬间他也疯了。 不过一会儿,雪灯搬着他的笔电进来了,往萧衍面前一坐: “老公,我最近口才有所进步,你要不要听听。” 纵使雪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萧衍不同往日的沉默,虽然他以前话也很少就是了。 但今天,除了冷淡,似乎多了丝萧索在身上。 雪灯点开他的万能冷笑话,清清嗓子: “一个小段子。如果没有朋友,就去随便找个人表白说喜欢他,对方会提出和你做朋友的。” 萧衍觉得无聊,眼也没抬。 “萧衍,我喜欢你。” 落叶飘在水面,静谧无声,却激起了片片涟漪,一圈圈扩大。 萧衍缓缓抬头,视线看向那张突如其来说“喜欢”的嘴。 浅色的红,嘴角呈现自然上翘,仿佛永远在微笑。 雪·没朋友·灯按奈不住在桌下抖了抖腿:他怎么还不提出要和我做朋友? 萧衍眨了下眼,喉结滚动着。 私以为萧衍暂时性失聪,于是雪灯再次重复:“萧衍,我喜欢你。” 萧衍的嘴角在上扬与克制间反复横跳,只能通过蹙眉来显示自己不耐烦: “知道了,你要说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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