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育他的花,说:“命如纸薄,谁也不是神仙,死了便真的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钱财,名誉,包括爱与恨,便什么都没有了,小时,”楚城寒低声道,“除却死亡,世间还会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解决问题,分离也只是解决方法之一而已。” “你不想走,或者说只是不想分开的话,可不可以让我知道。” 这样,他才能选一条最好的道路,让他们都能够得偿所愿。 已经到这一步了,或许事情并非就到了终局不是么。 可是花朵没有意识,不会说话,他只是一朵花,被人勉强维系着生命,等待园丁三个月的期限过去,无人照顾他,他也就死了。 所以也给不了楚城寒答案。 楚城寒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别的事情干,他喜欢窝在家里和他的花说话,有时候天气不错,他会带着时小花去晒太阳,然后找园丁师傅检查健康。 园丁说这朵花长得还不错,一开始不觉得,后来养好了,才知道是一朵很漂亮的花。 “就是可惜叶子破了一片,瑕不掩瑜吧,事事不能如意。” 园丁摇着脑袋走了,楚城寒将窗户关起来,碰碰时小花的叶子,像安抚一般说:“别听他念叨。” “你就是很漂亮,是最漂亮的花。” “或许这个世界上会有更多漂亮的花,但我只喜欢你,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小时。” 从灵魂到皮囊,都是独一无二的,因而才能在灵魂转换的一瞬间,将他彻底爱上。 楚城寒还在翻看很多书籍,学习历史上那些朝代变更和皇权更迭过程中的最优解。 他想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若是时叶声避免不了再次被拉入大燕,或许能有更好的办法保全他的性命。 但那样的话,分离是注定的,除非他在大燕也能有一个合理的身份。 身份…… 楚城寒忽然想起来,小皇帝和他的容貌无比相似,甚至到了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若是他这次再早一些,在小皇帝死之前便将他的命保住,让他带着那个叫阎生的暗卫一起滚蛋,让他们的身份调换。 以小皇帝那样疯癫的精神状态,如果顶替时叶声的身份在南桥继续生存,可能会过得比时叶声更舒心。 楚城寒恍惚间找到了这个最优的方法,距离他回到大燕还有一个多月,他想再赌一次,去试一试。 * 尝试每天夸奖一朵花长得漂亮其实会让花的心情变好。 这是楚城寒养花之后得到的经验教训,他给时小花浇水,跟他说:“早上好小时。” “今天真漂亮。” 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这朵一度将要凋零的芍药养得漂亮又生机勃勃,他要走了,得把花移栽到院子里去,否则往后无人照顾,恐怕会枯萎。 楚城寒捏捏时小花的叶子,低声道:“以后你要一个人面对风吹日晒了,如果你还去找我,可不可以晚一些再来。” 等他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再去到他身边,然后永远在一起。 花朵没办法说话,只在风中摇曳着,天气已经入秋,他已经盛开了很长时间了,这一年的花期早已经过去,怎么看都像是强弩之末难以再坚持。 楚城寒松了手,说:“那就这样说好了,小时,我会准备好所有,等你来找我。” “在这之前,你就像这样好好活着,盛开着,好不好?” 小花的叶片抖了抖,楚城寒笑道:“好,再见,小时。” 作者有话说: 因为当初拽破了袖子导致时叶声的叶子坏了一片,楚城寒十分愧疚,因此对漂亮的时小花总是很怜惜,每次浇水都会碰碰花瓣,就像摸他脸一样。 对此,时叶声表示:“流氓啊……都说了花不能乱碰的……” “你以为摸一下颤一下是开心的意思吗?” 4号到8号五门考试,考得很难,要安心准备复习,所以更新频率要变一变,恢复到隔日更,所以周六见啦。 晚安~
第77章 难得你还记得我 小皇帝是皇室里年纪最小的皇子,小名时衣,生来体弱,因而父皇和皇兄们对他多有照付,整日不学无术,只需玩闹和休息,在宫中将养身体。 他有一个从小就养在身边的暗卫,那个暗卫一开始并不想留在他身边做狗,他曾经是世家容氏的后代,与楚家世代交好,容家倒台之后阎生改了名字进入到暗卫营,又被老皇帝选中放在时衣身边做他的暗卫。 时衣喜欢把不听话的狗拴在暗无天日的角落里,饿一顿打一顿都是时常会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时衣虽然年幼,但也知道要打一棍子给一颗甜枣,直到花了很长时间将狗驯服,变成自己最忠心耿耿的死士。 他本来一辈子都该是无所事事空有一张漂亮外表的闲散王爷,做一个没什么大用的花瓶,受兄长们的照拂便可以安安稳稳过完一辈子,直到太后毒死了老皇帝,兄长们陆续死亡,自己成为太后手中的傀儡,被迫坐上皇位,替她担下所有罪责和骂名。 时衣知道自己从小便不是什么好人,他喜欢耍弄地位低下的弱者,欺辱下人和穷困的贫民,太后想让他担骂名他便也就担了,终归人生无所事事了无生趣,这样也还算有点意思。 摄政王攻上皇城的时候太后早早便跑了,留下他在宫中做诱饵,时衣想过逃走,他想让阎生替自己死,临要下旨的时候却改变了主意,让阎生去宫外给他买糖葫芦。 楚城寒杀上殿前,割去他的头颅,残存的意识散尽前,他看见去而复返的阎生抱着他的头颅,与他一同死了。 时衣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手里还拿着刀,本打算取心头血作为契约和世界意识产生联系以便于可以做交换,没想到中途居然睡了过去。 他坐直身子,没察觉到阎生在身边,心中松了口气,再次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没等用力,一颗小石子从窗外射进来,打穿了窗户,“叮”地一声打飞了他手中的匕首。 时衣的手腕被震得生疼,面色阴沉,站起来对着窗外骂道:“谁,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柄长剑忽地破开殿门,刺来的速度极快,一剑便从他腋下刺穿,将他钉在墙上。 楚城寒面无表情站在门口,整理着自己的衣袖,淡淡道:“同你商量个事。” “你想说什么,”时衣脚尖离地,身体重心不稳,站得很是勉强,咬牙道,“这次怎么来得这么早?” 楚城寒不欲与他过多解释,只道:“我与你做个交易,和我爱人互换身份,带着你和你的狗一起滚,别再打他的主意。” 时衣冷笑起来:“啊,你说我在千年后选中的那个灵魂么。” “爱人......”他将这两个字放在口中仔细回味,半晌才接着道,“多暧昧的一个词,原来你也是和我一样的人啊。” 楚城寒没吭气,只漠然看着他,等他的回复,等了一会儿又失去了耐心,冷声道:“不答应的话,我现在便将阎生杀了,重来几次,我就杀他几次。” 他打量着时衣骤然变幻的脸色,接着说:“我会把你吊在他面前,让你一遍又一遍看着。” “一刀了结好像也太轻松了些,十大酷刑统统来一遍,让你自己也欣赏一下他的惨状才好——” “你这个疯子!”时衣怒道,“你简直就是疯子!” “彼此彼此。” 楚城寒好整以暇看着他,脸上挂着嘲弄般的浅笑,“毕竟能亲手将一个正常人养成只会听主人话行事而丝毫没有自我的人,您的手段不见得比臣低多少。” “若是实在不愿,臣倒也不强求,可以做交换的人也不少,并非只有你可选。” 他将剑抽回来,像是不愿再多说,也像是没了耐心,转身往外走,刚迈出步子便被人拽住了袖子。 时衣满面怒容带着幽怨恨意盯着他,与他对视,咬牙切齿道:“你要我怎么做?” * 南桥三十三号的小花坛里有一株生长得十分漂亮的白芍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那是被人移栽到花坛里的,南桥三十三号的居民谁都不曾注意到这株花是何时出现在这里,等发觉时它已经濒临凋谢。 又过了两日再来瞧,它还在活着,弯着枝干,花瓣枯萎,却仍然在活着。 路人给他浇了水。 一直到秋天的第一场雨落下来,气温骤降,某个细雨的清晨,路人再次路过这个小花坛,却看见那株并非应季的芍药已经枯萎了,垂落在泥泞里,彻底没了生机,来年也不再会发芽开花。 时叶声从束缚着灵魂的躯壳里脱身,慢吞吞睁开眼,却一时半会儿还不适应人类的身体,还以为自己只是一朵花。 他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像曾经做花那样发了很久的呆,半晌才又眨眨眼,将视线转开,懵然打量周围的环境。 记忆还有些混乱,他下意识想着自己现在应该会听到电子的声音,大概会说一些话,等了半晌却没等到什么系统和任务,好像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时叶声身体有些僵硬,做惯了花让他有些忘了要怎么使用自己的身体了,尝试半天还是一动不动坐在原处,傻愣愣望着漆黑一片的空间出神,等着脑子里的记忆自己把自己整理好。 想晒太阳,想喝水,想睡觉。 时叶声瘫在椅子上,脑子里想了很多要做的事,身体却仍然没动静,只是在白日做梦。 他闭上眼睛想要沉思片刻,于是就这么睡了过去。 直到又被人摇醒。 时叶声轻轻“嗯”了一声,带着刚睡醒的含糊的撒娇语气,嘟囔喊道:“楚城寒。” “陛下叫哪位?”太监焦急道,“哎呦这大冷天的,陛下怎么在这里睡着,想必是操劳过度,快些回甘露殿歇下才是。” 时叶声脑子乱麻麻一片,没精打采望着眼前的人,盯了半晌得出结论——他不认识。 他叹了口气,慢吞吞又僵硬地抬起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扶朕起来。” 太监连声说是,像往常那样打算掺着陛下让他借个力,没想到身上忽然一重。 太监:“?” 把所有重量都放在对方身上的时叶声:“嗯?” 太监腿有点抖。 他尝试迈开腿,没等连带着身上的人一同摔下去,忽然便见藏书阁大门被人从外头打开,下一瞬身上的青年便被人拎走了。 时叶声满面懵,像只呆呆傻傻的豚鼠,被楚城寒拽着领子提出藏书阁,骤然看见日光时下意识闭了闭眼,心里想那个太监真会睁眼说瞎话。 好热的天啊。 花要死了。 要死的焉巴巴的花神色恹恹被提回甘露殿,放置在床榻上,要死不活地望着男人走来走去,给他端茶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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