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泠月又想逗沈然了,“我若说我喜欢穿你的衣服呢?” “给你穿。”说出来后,才觉出话里的深意,沈然顶着巨大的羞耻道,“我的任何东西,包括我自己,都是你的。” 泠月意外地挑眉。 他是决计料不到沈然对他真心至此。 他在感叹的同时,又深觉自己何德何能,让身份尊贵的第一仙宗少宗主,如此赤诚地对待自己。 突然他就释怀了。 是对前二十多年所遭受的苦难的释怀。 也是对清高自傲,又自卑自私的自己的释怀。 心里某个伤痕累累的地方突然就被治愈了。 他一直以为,童年的不幸,成年后的苦难,这些会一直伴随着他,终其一生都不得解脱。 却没想到,在这一刻,突然烟消云散。 泠月清晰地感受到一直无形禁锢自己内心的枷锁,啪的一下断开了。 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想做什么,都能放开手脚去做了。 无所顾忌,无忧无虑。 这一刻,他的内心从未如此轻松过。 “泠月,你……你怎么哭了?” 当沈然的手指拭去大滴落下的眼泪时,泠月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他竟泪流满面。 原来人在开心的时候,也会流泪。 “沈然。”泠月紧紧抱住眼前的红衣少年,用尽全身力气,恨不得将之嵌进身体里。 他有很多话想要跟沈然说,却发现怎么都开不了口。 大概人在极度激动的时候,是会忘记言语的。 他就这么抱着沈然,整个人久久不能平静。 沈然回抱泠月,默默轻拍他颤抖的背脊。 许久之后,泠月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他道:“缔结魂契虽然有可能会失败,但只要两个人够虔诚,够相爱,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沈然点头。 他有自信会成功。 万一失败了也没关系,他会跨越时间空间去找到泠月,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 泠月抖着手拉过沈然盘腿坐于地上。 两人额头相抵,四目紧闭。 “我教你口诀,记得要心无杂念。”泠月缓缓道出魂契口诀。 沈然全神贯注,依言行事。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人对彼此的爱意太过真诚纯粹,还是沈然凤凰一族的血脉起了作用。 两人缔结魂契意外地顺利。 再睁开眼后,他们在对方眼中,放佛看到了全新的自己。 “泠……”沈然刚说了一个字,炽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沈然便再次闭上眼睛,积极响应。 “沈然,”在亲吻的间隙,泠月道,“你逃不掉了,下一世,生生世世,你都是我的了。” 单是将这句说出来,泠月就有种说不出的快意。 “你也永远都是我的。” 倾吐爱语的泠月太可爱了,沈然忍不住变被动为主动,拥着他吻了又吻。 几个月后。 乞巧节是人界一年当中最热闹的一个节日。 这晚,男男女女不论老幼,都会上街游玩,在明亮的月光下,向神明祈求健康平安,或者美好姻缘。 这日也是摘星楼难得一次的休沐之日。 刚入夜,柳珊珊就盛装打扮出了门。 今晚月老庙香火鼎盛,柳珊珊自知抢不过,就打算去财神庙拜拜。 比起虚无缥缈的姻缘,还是求财来得实在。 路上随处可见成双成对的有情人,在欢声笑语中,愈发显得柳珊珊形单影只。 不自觉地,她加快了脚步。 经过一处卖花灯的摊位时,为了避让一对儿打闹的小情侣,柳珊珊突然转了身。 不想差点踩到路过的人。 “抱歉,是奴家没看路……”柳珊珊忙行礼道歉,余光撇到一抹红色。 她忆起什么,猛地抬头。 待看清对方的容貌后,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许久未见,容貌俊美得惊为天人的沈公子,居然又出现在了眼前。 仔细端详,对方好像更加好看了。 “沈公子!”柳珊珊难掩激动地高声唤道。 “柳姑娘好。”认出眼前的女子是谁,沈然礼貌地问好。 “好巧在这儿遇到沈公子,您是一个人吗?”碍于周围人多,柳珊珊不好有所表示,只得发出邀请,“奴家正好也无事,不如陪公子四处走走可好?” 瞬间将去财神庙的打算抛之脑后。 “谢谢姑娘的好意,”沈然指了指不远处,道,“我不是一个人,我是陪我道侣一起出来的。” 道侣。 柳珊珊知道这是修仙之人对于伴侣的称呼。 原来沈公子已经成亲了。 她身处人界,不知道之前修真界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第一仙宗浩瀚仙宫对外公布了少宗主沈然承袭了先祖的凤凰血脉。 消息一经公布,众修士哗然。 这不仅意味着上古神兽凤凰唯一留在修真界的血脉后继有人,也意味着至少数百年,修真界第一仙宗仍是浩瀚仙宫。 第二件事,是被浩瀚仙宫乃至整个修真界认为仙途无量的少宗主沈然,竟然和门下大弟子泠月结了连理。 众人私下还在议论纷纷泠月到底是不是魔族,对方就摇身一变,成了第一仙宗的少宗主“夫人”,未来的宗主“夫人”。 至此,无人再敢置喙泠月的身世。 柳珊珊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花团锦簇的芍药树下,玉立着一位同样一袭红衣的男子。 那人长相妖冶明艳,气质却清冷如寒冬。 也是熟人,泠仙长。 曾经有小姐妹告诉她,沈公子与泠道长是一对儿。 她那时还不信,如今亲眼目睹,亲耳听闻,再也没办法骗自己。 她身处红尘,见惯人情冷暖,对于情爱看得并不重。 但到底不愿意这难得的重逢,如昙花一现般短暂。 “泠仙长也是熟人,既然有缘再见,不如奴家摆上一桌,宴请二位如何?” 柳珊珊迅速在心里筛选菜肴最好的酒楼。 “姑娘太客气了,不用了。”沈然实在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就抬脚要走。 “沈公子!”柳珊珊叫住他,“沈公子曾托人去摘星楼给奴家送了一大笔银钱,说是感谢奴家曾送的早膳。老实说,那盒早膳不值什么,沈公子委实破费了。如今这么巧,让奴家碰上了沈公子,就当奴家还那多余的银钱吧,请沈公子和泠仙长赏脸,让奴家回请一次。” “那笔钱是我道侣安排人送过去的,姑娘安心收下就好。姑娘也不必客气,我和我道侣要回宗门了。”不管柳珊珊如何挽留,沈然都态度坚定地拒绝。 到最后,柳珊珊只好遗憾地目送沈然离开。 预感以后再难相见,柳珊珊迟迟没有收回目光。 然后她就看到那位沈公子脚步轻快地走到等在树下的泠仙长,十分亲昵地揽着对方的肩膀,两人头抵着头,旁若无人地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这亲密恩爱的氛围,跨过人山人海,清晰地传递到面前。 柳珊珊看着看着,双眸里只余艳羡。 她没有驻足很久,很快就神色失落地继续往财神庙赶去。 “嘴上说着给我买好吃的,原来是去会旧相识了。” 沈然刚走到开满红色花朵的芍药树下,就听到这么酸溜溜的一句。 “只是偶遇,”沈然很自然地搂住泠月的肩头,下巴抵在他颈窝,认真辩解,“我与那位柳姑娘,不算旧相识的。” “哦,连人家的名字都记得啊。”泠月虽然一副吃醋的样子,却将头歪向沈然,两人亲昵地面贴着面。 “是你说过,所以我才记得的。”沈然委屈巴巴道。 两人成亲后,一直过得蜜里调油。 难得吃醋拌嘴,倒也别有情趣。 泠月很懂得拿捏分寸,沈然对他再乖顺宠爱,他也不会作妖去试探对方的底线。 “好,是我小心眼了,“他很快服软,又略带好奇道,“你们聊了什么,怎么说了那么久?” 其实根本不久。 沈然不争辩这个,老实交代:“之前不是你替我还了那顿饭钱么,你还了多少?那位柳姑娘说好大一笔,想请我们吃饭。” 泠月节俭惯了。 即使和沈然成亲后,掌握着第一仙宗少宗主的小金库,也不会随意乱花钱。 无意中得知沈然惦记着还柳珊珊那顿早饭钱,询问了那顿早膳都有什么后,便照着摘星楼饭菜的价格,托人将钱还了回去。 他有往多了算,肯定会有出入,但是不至于被见惯世面的摘星楼头牌,称之为一大笔钱。 还巴巴地要回请。 对方存着什么心情,不言自明。 长得太招人,就是容易被惦记。 有时候,泠月真想找个乾坤袋,将沈然装进去,谁也不给看。 “那你怎么回的?”这话,是真的掺了醋意。 “我说我要和道侣回宗门,就不去了。”沈然道。 泠月既惊讶,又叹息:“你真是这么说的?” 他以为依沈然的好脾气,与不善拒绝,是会应下此事的。 没想到沈然竟拒绝了,而且如此不懂婉转。 算了,懂人情世故那也不是沈然了。 沈然浑然不觉,还在那里点头:“对啊。怎么了吗?” “没什么。”泠月默默藏起爱拈酸吃醋的心。 沈然虽然外表俊俏风流,心性和言行却总是让他无比放心。 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泠月不再提这事了。 就连拿这事逗一逗沈然的心思也无了。 “到底是什么好吃的,你非要折回去买?”他提起两人滞留在此的原因。 两人闲来无事来人界玩儿,恰好碰上乞巧节。 就携手混在人群中看热闹。 逛了没多久,沈然突然说要去买东西。 他想跟着沈然一起去买的,结果沈然说要给他惊喜,不让他跟着。 他才等在这里。 不过到底不放心,他偷偷放出一缕神识,随行保护着沈然。 经过频繁的双修,如今沈然的修为与他不相上下。 为了不被发现,那缕神识只起保护作用,不能代他窥探偷听任何信息。 所以泠月很好奇,沈然到底要给他什么惊喜。 “是糯米糍。”沈然很不好意思地从怀里掏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点心。 这在人界太常见。 “就为了买这个,你就巴巴地往人群里钻?”泠月哑然失笑,“为了吃的,都不怕人多了?” 两人相处越久,彼此了解越深。 泠月知道沈然是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的。 “这个糯米糍的味道……”很像他学校门前摆摊的那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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