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多了一个他就不一样了。 年然与他一块儿长大,自然是能够感觉到的。 现在的易淮,哪怕可能身陷一个更大的阴谋局中,也比从前就算父母在世时的易淮要过得轻松肆意。 他不需要再藏着自己的病痛,不需要去掩盖自己的病态和那些疯子般的念头。 他不用担心会伤到最亲近的人。 因为他现在最亲近的人就是自己,他们是同等、一样的。 . 虽然吻被打断了,但气氛并没有因此消退。 易淮看着年然离开后,就戳戳手腕还压在他肩膀上,手也还勾着他发丝的燕奕歌,语气无比笃定:“你故意的。” 话是这么说的,声音却全是笑意和轻快,仿佛带了点蜜糖的感觉。 昨夜下了点雪,今日没接着下了,所以这时便出了太阳。 雪后总是会出晴,只是这时的日光没半点暖意,像是淬了冰,只有光效而已。 金灿灿的光从易淮背后洒过来,落在他的发丝和衣袍上,将上头的竹叶暗纹都带得明显了几分,还有光从绒边偷溜出来一点,有些晃眼。 燕奕歌望着,神思已经有大半不在话上了,但还是低低应了声:“……嗯。” 他再次凑近易淮,同时也是微低哑了嗓音,似乎是有点含混地说了句:“算是让他明白一下,毕竟多年朋友……” 后续的话,就没后续了。 燕奕歌扣住了自己的后颈,也揽住锁紧了易淮的腰身,吻了上去,将所有的话都消融在了唇齿间。 至于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案子、灵魂分割、两个世界的关联交融等等一系列的事,都先抛到脑后。 此时景色正好,阳光也正好,最适合接个吻。 . 等易淮再收拾好出门去找巫沉凝时,时间已经不早。 他直接到的杏林馆,巫沉凝就在大堂内坐诊,她特意遮了面,还用幕篱掩去身形,免得大家因为她在就只找她看病。 杏林馆在昌卫占据了很大一块地,当初是买了好几个宅邸,再跟官府打了申请将其全部连通在一块儿,建成了一个很大的医馆,还加高了楼层。 就有点类似现代的医院,有些病人要住院也能住,不需要医者每天在外奔波,且还划分了区域。 有些是骨伤,有些是高热不退,还有些是比较严重的外伤…… 杏林馆的标识就是一片银杏叶,馆内的弟子们也穿着较为独特的校服,易淮之前研究过,他们这套校服就是很方便放药纳针的,可以说是专为医者定制。 见到燕奕歌来,巫沉凝偏头跟候在自己身侧负责做记录的杏林馆弟子示意了下,对方便在排在巫沉凝面前的队伍的最后一人身后搬了块半人高的牌子摆上,上头写着“劳驾麻烦排其他队,这边医者要休息了”。 这主意还是易淮给巫沉凝出的,还是内测版的时候了。 巫沉凝与他说有时候坐诊有事要走了,但又不想让人白排队,可就算想把现有的看完再走,也总有人还会继续跟在后面排,每次都要杏林馆的弟子在队伍后头说一句,弟子口干舌燥,也碰到有人会想要求情,想要再排一个……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难题。 于是易淮就给巫沉凝出了这个主意,巫沉凝试过后,当天就找他请他喝了她酿造的药酒。 她酿药酒也是一把好手,不像其他医馆又或是医者酿出来的总有股令人不喜的浓厚药味——易淮从小吃药长大,对此更加反感。 但巫沉凝出手的药酒只有醇香,有个别还带着点独特的微甘。 想到这段往事,易淮看向燕奕歌。 他还戴着面具,那南昆玉做的面具还遮眼睛,其实每次易淮戴上面具时,燕奕歌都就无法用肉眼去看他是何表情,但他的心就是能够“看见”,且绝不会出错。 甚至易淮不用看过来,燕奕歌便知道他是什么表情、在想什么。 就像巫沉凝说的那句“你问自己有意义吗”,易淮和燕奕歌每次的对话都毫无意义,他们在瞬息间就可以无声地完成与自己的沟通交流,但他们就是爱对话。 没意义,但有意思。 燕奕歌在易淮看过来时,就低笑了声:“好,回头让巫沉凝教我。” 易淮满意点头:“其实你要能学会那什卓尔的奶酒更好。” 无论是哪个易淮,心里的top1都是它。 他喜欢甜的,喜欢带奶味且不腻的一切食物。 燕奕歌嗯了声:“回头一起去偷配方。” 那什卓尔的奶酒是他们族的独门秘方,不外售的。 内测版时他就有问过,对方甚至会因为被问到这个而感到冒犯。要不是那时易淮是他们的座上宾,他们也打不过易淮,指不定会发生点什么。 易淮被自己逗笑,倚靠在他的肩臂,轻抖着肩膀闷着笑。 燕奕歌微低头望着他,眼睫和眸中的光一块儿稍动。 去偷秘方……这种话显然是燕奕歌说来哄自己高兴的,易淮心知肚明,可就是有被哄到。 有时候有些事不一定要去做,愿意说就足够了。 而最好的事就是他跟自己谈恋爱,自己最是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他们在外面,从他们进来开始,就有不少人在偷偷看他们。 尤其进来时还有杏林馆弟子冲燕奕歌拱手打招呼,喊了声“燕庄主”。 江湖人都知他和巫沉凝是兄妹,甚至恐怕因为一些谣言传着传着,都有人认为他们是亲兄妹。“燕奕歌”这个名字,说夸张点,在江湖人的心里就有点像皇帝一样,倒不是意味着权力,而是少见。 也正是因为他太显眼了,所以才连偷偷跟自己做点什么都不行。 啧。 燕奕歌在心里轻啧了声。 易淮感觉到了,自然笑得更深。 好在巫沉凝只是坐诊把脉,她看病速度快,没一会儿就开好了最后一张药方,然后一把掀了幕篱与那张木雕的略微简陋的猫头面具:“兄长。” 她笑着站定在易淮跟前:“走罢。” 见到这边是她坐诊,不少人在心里懊恼直呼可惜。 要是排的是巫沉凝的队…… 堂内众人什么想法易淮他们并没有在意,巫沉凝接过了杏林馆弟子递来的包袱后,就与易淮一块儿离开了杏林馆。 昌卫离京城不远了,租马车就算脚程慢些,也能在大雪①前到。 马车巫沉凝早就安排好,依旧是两架,不过在她上自己那架较小一点的时,易淮喊了她一声:“过来坐坐。” 巫沉凝便知道他有话要与自己说,翻身上了他们这边的车架。 这两驾马车都是杏林馆的,设计上和车马铺那种用帘子的不同,而是用的木门外加厚重的帘子,还有一层珠帘会随着马车的摇晃微微甩动,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声音,起到三重隔音的效果。 赶马车的车夫又不会武,只要压低点声音说话,外头还有马蹄声,根本无法听见里头的声音。 易淮有点困,倚靠在燕奕歌肩臂上,懒得开口,所以是燕奕歌将方才发生的那些事与巫沉凝说了。 巫沉凝听过后,第一反应是:“难怪兄长你这个点才来找我。” 随后她才抿唇低叹了口气:“既然所谓的买身份是这般的话……那便代表能够买的身份其实是都已经过世了,是吗?” 比如关允家的小儿子。 比如南海王府的丘新雨。 易淮懒懒地嗯了声,燕奕歌道:“目前是这么猜的。” 巫沉凝垂眼,笑了下:“其实也是个好消息吧。” 至少不是玩家们想买什么身份就可以买到,这个世界的原住民的生命还没有变得那么廉价。 巫沉凝说着,又若有所思:“其实要是这般的话,很容易知道哪些人可能已经变成了玩家啊。” 易淮也是这么想的:“只要去查什么人在类似命悬一线后突然奇迹降临死而复生这种情况就好。” “我会叫各地的杏林馆做个统计递交上来的。” 巫沉凝刚说完,又摇了下头:“不行,玩家中保不齐有脑袋灵泛的,要是有人买了杏林馆弟子的身份知道了这事……” 易淮:“所以这事不能你动。” 燕奕歌捏着自己的指尖:“你不用管这个,年然…也就是方年会去查。” 听风堂查这些更方便。 听得此言,巫沉凝点了点头:“好。” 她又问:“那兄长你眼下是想?” 易淮合上眼,声音已经有些含混了:“先去京中和你亲生的兄长见一面再说吧。” 巫沉凝顿了顿,垂眼看向自己手里这段时间昌卫这边整理出来的,记录着这段时间遇上的疑难杂症的手札,一时没有说话。
第94章 (三更) 易淮他们是在十一月初十那日到的京城,距离大雪还有四日。 还没入城,只在官道上看见京城要比其他城市更为高而厚重的城墙与城门时,他们就在第一道关口停了下来。 年关将至,进京城的核查会严许多。 这一道是检查有没有携带火药□□的,得下马车。 好几条猎犬团在温暖的窝里,这些猎犬都是天枢院调丨教出来的,专门搜查火药,这样也不用将人的行囊翻个底朝天。 这些猎犬还是轮流值班,毕竟天寒地冻的,这要是一直在外头,也会冻坏。 这个时节的京城,总是大雪飘摇,今日也不例外。 如柳絮飞舞般的落雪将整个世界都覆上一层厚重的素白,将世界变得寂静也祥和,即便路上不止他们一行,还有许多来往的行人车马,有商队也有寻常的百姓,也依旧有种万籁俱寂的萧然感。 燕奕歌先从马车上下来,他没戴面具,下来时那副极好的皮相就登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尤其是守着关卡的士兵,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是谁。 他碰碰身边的同僚,示意对方去看。 两人定睛望去时,就见马车内又下来了个穿着冬装披着狐裘的男子,戴着本该在燕奕歌脸上的面具。 燕奕歌还冲他伸出了双手,托也是接着他,将他稳稳地带到了地面上。 其实完全没必要如此,以易淮现在的身体状况,他可以自己轻松上下。 但架不住自己就是想抓住一切和自己贴贴的机会。 巫沉凝也在旁侧下来,毕竟这里是京城,总归有点讲究男女大防,她戴上了帷帽,黑纱遮面:“小哥。” 她脆生生地喊了声,提醒了那几个看愣了的士兵:“劳驾。” 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般,朝穿戴了手衣还是被冻得冰冷僵硬的手哈了几口热气,然后朝他们的马车走去做检查。 猎犬围着马车转了几圈也没有什么反应,士兵又牵着它先嗅了巫沉凝身上,再转来找易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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