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答应另一个自己掺和进来,除了因为本名使用权,也因为他作为另一个易淮,自是有和易淮一样的好奇心和看热闹的想法。 “话不能这么说。” “也是。” 不需要自己开导,燕奕歌也能明白。 他就算北上去了杏林馆,最后还是要求医巫沉凝。 要找巫沉凝,就总会陷入这些事。 而且谁又能肯定,不是从易淮穿进游戏的那一刻起,又或者是燕奕歌觉醒了自我意识的那一刻起,他就身陷其中了呢? 万生烟是骑马去的海神庙,鲤泉这种边陲小城从不禁止当街纵马,即便是在闹市区也可以,不过到那边马只能走,而非奔行。 至于需不需要担心易淮能不能赶上,那自然是不用的。 非要忧心,也是关心一下易淮的身体。 不过自昨日自己给自己用内力走了全身的经脉后,易淮的身体是真的好多了。 他不知要如何描述,但他真的没逞强。 或许还是脆弱薄纸,可不会像之前那样总是很难受了。 故而哪怕燕奕歌给他送内力会出现些很尴尬的事,但易淮还是有些期待下一次的。 反正丢脸也是跟自己丢,不算什么。 海神庙四周都是山林,要隐蔽行踪很是简单。 易淮跟着来的好处就是还可以帮万生烟探一探这山林间有没有藏人。 燕奕歌在心里与自己道:“我们来的路上时没有,只有两三个踏青的游人,不会武功。” 至于其他地方……距离有限,他又不是神,自然也拿不准。 万生烟到海神庙时,观内的道士就冲她微微示意:“掌使大人。” 他伸手作出个请的姿势:“有位客人已经在后山厢房等您一刻钟了。” 真是冲她来的? 万生烟眼睫稍动:“好。” 万生烟跟着道士到了后山后,就见观内种着的桂花树下立了名戴着市面上常见的面具遮面的男子。 他手里拿着把看似普通的扇子,合着握在掌心里,背上还背着个剑袋,但从形状来看,又好似不是剑。 万生烟警惕起来,身边的道士说了句不打扰两位,就慢慢离开。 于是这片空地就只有他们二人。 万生烟和他保持着距离,主动开口:“不知这位公子找我是有何事?” 侧对着万生烟的男子缓缓转身,很明显是刻意嘶哑的嗓音古怪地笑了声:“万掌使……这称呼落在你身上还真有些稀罕。” 万生烟皱起眉,锋利的眉眼迸发出冷芒,手也搭上了腰间软剑的剑柄上:“阁下是来挑衅的?” 男子悠悠:“是奉劝你放下手里这桩案子,我知你和巫沉凝那小弟子私交甚好,但再好的交情,也比不上你自己的事重要,不是么?” 万生烟冷哼一声:“若我拒绝呢?” 男子低叹一口气,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心:“我欠你师父一个人情,理应要还的……但看来只能再欠大点了。” 他话音落下时,也是直接抬手。 一支暗箭自他袖中破空而出,直直冲着万生烟而来。 万生烟始终警惕着,自然是反应了过来。 她抽出腰间软剑一拍,手腕一转,只听“当啷”还伴随着细微的一声“铮——”的长音,那暗箭就这样被她拍了回去。 易淮微微睁眼:“好厉害的手法……” 突然想给自己也搞把软剑了。 燕奕歌显然也在这一瞬起了同样的念头,不过此时并非研究这事的时候。 因为在男子翩然躲过那支被甩回来的暗箭时,观内的厢房的门就猛地齐齐而开,一时间数不清的黑衣人涌了出来,直冲万生烟而去! 万生烟眉眼一凝,而燕奕歌则是在她身陷包围、抬手欲转软剑去挡时出现。 薄柳未出鞘,上头镶嵌的珠玉宝石在微弱的阳光底下闪烁出刺目的光,燕奕歌以一柄剑鞘挡下砍下来的武器,同时拔剑出鞘,挡住了往万生烟背后刺来的利刃。 至于万生烟的面前,自然是万生烟自己解决。 “……多谢。” 万生烟也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就凝神投入战场。 易淮也被燕奕歌一同带了下来。 他在两人中间,激起的尘烟被面具挡了,倒不会让他觉得难受。 另一个自己与万生烟专心对敌,他则是有时间在人群的空隙中锁定住那男子的身影。 “燕。” 易淮言简意赅地在心里喊了声。 燕奕歌就微微侧身,一边用剑鞘将自己捞到臂弯圈住,另一只手握紧了剑柄,手腕一转,在刀光剑影中起势。 凌厉的剑锋配合着蓬勃的内力而发,他好像只是平平无奇地挽了个稍显复杂的剑花,可涌上来、在他视角范围内的黑衣人却全部被剑身生生震开,清出了一条道。 这招当然没有一个剑花这么简单,实际上是速度快到了极致,才会叫人觉得只是一个剑花的事。 “……‘一道月分明’!” 男子微愕地看着燕奕歌,还没再说点什么,易淮就从燕奕歌袖中摸出一个银色巴掌大的小圆筒,上头刻着精密复杂的暗纹。 他手上速度很快,纤细白皙的手指像是在盘什么珍贵的古玩,动作漂亮得晃眼。 但一点机栝声都没有,如头发丝细的九根银针就冲着男子而去。路被燕奕歌清开了,自然是不会受到阻拦。 易淮手上力道不够,后坐力难免将他冲击得砸在燕奕歌半边身子上,往自己怀里撞得更深。 他手臂也微微发麻,有些细密的疼痛,嘴角却勾了起来。 男子倒是反应了过来,展扇一挡,那九根银针就砸在了扇面硕大的“风流”二字上。 看见的第一眼,易淮就觉得这字写得真好。 笔走龙蛇,气势磅礴,矫若惊龙。 不过他并不会因为银针直冲这两个字而去而感到半分惋惜。 因为银针砸在上头,没给扇面造成半分损伤不说,更是让男子诧异——它们直接消散了。 男子意识到了不对,眨了下眼,觉得眼里已隐隐有些不适。 “还要打下去吗?” 燕奕歌便是在此时扬声开口:“你既已认出了‘一道月分明’,那便知道我只出了两成力。” 他微顿,语气悠悠:“还有,你中毒了,眼下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了。” “……都停手!” 男子咬牙一合扇子,怒视着三人:“燕奕歌一代大侠,名头如此响亮,居然玩这些阴损的招数!” 两个易淮一同扬眉,易淮笑道:“说什么呢,你才出江湖吗?不知道这江湖险恶?” 易淮把暗器塞回另一个自己的袖子里,人还被半揽在怀里,也没有要推开自己胳膊的意思,只笑吟吟地在心里玩了个只有玩家能知道的梗:“再说用暗器的是我易淮,关燕奕歌什么事?” 燕奕歌垂眼望着自己,收剑的同时,旁若无人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弄得还想说什么的易淮一时间忘了言语。 燕奕歌刚刚活动过,掌心好像比往日还要滚烫,粗粝的茧存在感也十足。 他没有用内力走他的经脉,只是控制着给他缓了缓胳膊的酸麻,连带着肩膀那一块一同流过,瞬间就舒畅了。 易淮眨眨眼,心道这要是他的游戏账号穿越到了现代,去开家按摩店必能暴富。 不过燕奕歌给自己舒缓了肌肉后,也没有松开手。 易淮没太在意,因为听到他们“二人”开口后,男子明显有些惊疑:“你……” 这人声音怎么和燕奕歌一模一样?! 但现下显然不是个好奇的时候,他抛开杂念,咬牙示意手下们都退下,随后道:“解药呢?!” 燕奕歌:“那自然是不可能现在给你。” 男子切齿:“我都让他们退下了…你们若是要问叶芊沫的事,我提醒你们最好不要牵涉其中!” 万生烟漠然道:“我是鲤泉天枢院的掌使,发生在鲤泉的命案,我就该管。” 男子望着他们,最终还是没办法,上前了几步。 万生烟习惯性攥紧了手里的软剑,又惹来他的跳脚:“万少主!我都中了毒了你还担心我动手,我有病我才在燕奕歌面前耍花招吧?!” 这可是燕奕歌! 他方才要是出全力……都不用全力,一招‘杨柳春烟醉’,就能让他没命了! 万生烟冷冷剜了他一眼。 男子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扫视了他们一眼:“燕奕歌不知道你是谁啊?” 他更加不理解了:“他既然不知道你是谁,你怎么请动他的?” “…没兴趣知道。” 燕奕歌打断他,淡淡:“我只问你巫沉凝在哪。” 他在意的,只有自己的身体。 至于万生烟是谁,他并不感兴趣。 不过…… 燕奕歌稍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在心里凉凉道:“你也不许感兴趣。” 和身体健康所以担心本尊身体的易淮不同,作为那个本尊身体、身体不好的易淮,易淮其实反而对自己真不怎么上心。 燕奕歌是无所谓万生烟是谁,他只想快点知道巫沉凝在哪,但易淮确实是生出了几分好奇。 在这上面的差异,又让易淮意识到了另一个自己虽然还是自己、若是换了自己,也的确会如同燕奕歌这般,可相差的条件终究让他们成为了两个“个体”。 怪稀奇的。 易淮微抬头,掀起眼皮瞥了眼戴着银箔面具的自己,在心里嘀咕了句霸道。 燕奕歌听见了,没管。 但易淮这人,素来就是埋汰自己也毫不嘴软,所以他又说了句:“你好像在吃醋一样。” 燕奕歌:“……” 虽说在自己开口时他就猜到了会说这么一句,但还是…… 燕奕歌的喉结无意识地滑动了下。
第28章 (二更) 既然打不起来,那总不能站在这儿说话。 这里的厢房都被男子包下,所以他们就迈入了间厢房,坐下说话。 江湖上的事就是这样,也许上一秒还在喊打喊杀,下一秒便能因为什么坐下来好好讲话。 尤其男子是中了毒,他自己也能够感觉到内功运转滞涩,他又不想赌燕奕歌是唬他、这毒不致命。 毕竟这可是燕奕歌。 他就算不下毒,也能轻松拿捏住他。 剑若是架在了他脖子上,他无处可躲,和中了毒也没什么区别。 只能说……燕奕歌只是选择了较为“优雅”的方式。 ——比起剑架在脖子上谈话,喂毒还是能让双方坐下来聊聊天的,确实要优雅很多。 厢房内都是备了茶的,只不过这里不是客栈,如若茶水冷了,自然得自己热一热,反正旁侧有火折子也有炭火还有炉子,更有干净的井水待人取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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