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男人听到这话轻轻挑了挑眉,“你可别胡说八道,我们是奉公守法的良民,不打死人。” 已经被打过一顿的陆士庆抖了下身体,是不打死人,但是打得人疼死啊。 “这位大哥,这是我们的儿子,父债子偿天经地义。我们家实在没钱了,你要钱只能找我们儿子要。” 黄幼珍不管不顾的冲领头男人说道,“你看我这儿子长得多好看,还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你把人带走,让他干什么都行。那点钱,他很快就能给你赚回来的。” 这番话几乎是挑明了直接拿陆时安抵债了。 领头男人被她这话逗笑了,“我是开赌馆的,不是开鸭馆的,我要个男的有什么用?” “黄赌毒不都是一家吗?”黄幼珍显然没想到对方是这反应,有些懵。 “大妈,你这是电视看多了吧。”有个小弟突然嘲讽道。 “我这人最遵纪守法了,欠债还钱,只要还了钱,我们就离开。”男人大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不管你们谁还都行。” 黄幼珍无奈的朝陆时安说:“儿子啊,你就替你爸还了吧,我……” “我跟你们没有关系,别叫的那么亲热。”陆时安突然开口,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本户口本,“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户籍不在一处,你们是你们,我是我。” “我没有义务给你们还债。” “不可能!”黄幼珍不敢置信的看着户口本,“你什么时候把户口迁出去的?” 陆时安并没有解释。 “就算户口不在了,但我们还有领养关系,你就是我们儿子,你有义务替你爸还债。”黄幼珍想到这个,跑回屋里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陆时安知道她去找什么东西。 领养证明。 可惜这东西早就被年幼顽劣的陆杰当从废纸烧了。 哦,似乎那时候是为了烤番薯吃。
第60章 黄幼珍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领养证明,冲出来指着陆时安骂:“小杂种,是不是你偷走了?” 陆时安一脸不屑的看她,脸上的神情明明白白的,直看得黄幼珍脾气上来就想抡拳头打他。 陆时安小时候没少被她这么打,小时候反抗无果,人小体弱,还有个陆士庆。但现在不同往日,在黄幼珍的拳头打过来的那一刻,他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有些重,黄幼珍直接哀嚎着变了脸。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她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那些来讨债的人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就连领头那男人都忍不住挑眉。 陆士庆见状,想冲过来掰开陆时安的手,倒是有个年轻小弟抬脚拦住了他的去路。 原本还有些愤怒的情绪,一下子就成了谄媚的讨好,“儿子,你弄疼你妈了,能不能松个手?” 黄幼珍被他这低声下气的语气给气着,顾不得骂陆时安,转头冲陆士庆瞪眼:“你个死鬼不知道把人给我弄开,说什么屁话。” 她的角度看不到那只拦在陆士庆跟前的腿,只当自家老公孬了让她平白受气。 “老婆,有话好好说,何必动手呢。”陆士庆注意到那帮讨债的人正用嫌弃的目光看着自己,心里憋屈的很,但敢怒不敢言,“儿子,你这样不是让人看了笑话,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陆时安一把甩开黄幼珍的手,嫌恶的往后退开几步,“反正你们不要脸的想要拿我抵债,我又何必给你们脸。” “今天我回来,不过是要跟你们算清一笔账。” 黄幼珍揉着被抓疼的手腕,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一段时日不见,似乎眼前这小杂种有点不一样了。 换成以前,小杂种从来不敢这么跟她们说话,不就是去帝京读了点大学,倒是横起来了。 “你别以为你读了两年大学就可以不把你爹妈放在眼里。”黄幼珍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腰杆子又挺直了几分,“整个陆家村谁不知道你是我们的儿子,那些个证明没了就没了。但是我们养大了你是事实,你就得给你爹还债。” 陆士庆还在一旁附和着:“就是就是。” “你们是真有脸说养大的我。”陆时安冷笑一声,“需不需要我找些人来当个见证,证明一下究竟是谁养的谁?” 黄幼珍对上他清冷淡漠的视线,一下子有点心虚的避开了对视,“你住我的,吃我的,怎么就不是我养大的。” 陆时安冷眼扫过她们夫妇二人,掏出手机给陆家村的村支书打了个电话。 村支书正在招待客人,一接完电话有些为难的看向沙发上那一身贵气高不可攀的男人,“傅先生,我们村里有户人家正有点纠纷需要我去处理一下,您说的找人的事我们可以稍后再谈吗?” 傅柏宸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双黑眸深沉难测,让村支书有些忐忑的看着他。 “是哪户人家?” 村支书倒也没有隐瞒,报了陆士庆的名字。 知道男人并不认识他们,便解释了一句:“他们家有个孩子在帝京上大学,那孩子打小就有点可怜,被他们夫妇苛待。好在那孩子聪慧过人,考上了帝京大学,学的还是美术。” 这可是他们陆家村这么多年以来的考得最好的一个孩子了。 “这陆士庆嗜赌,赌输了欠一屁股债,就总剥削孩子的各种奖学金。现在又想让那孩子替他还债,怕是这次欠的多,家里来了不少讨债的。” 村支书怕闹起来,想着赶紧去调解调解。 见男人点头,便直接叫上治保主任、妇女主任等一干村干部往陆士庆家去。 路上几个爱看热闹的中年妇女一见这阵势,都来凑热闹。 陆家还算宽敞的庭院里一下子里里外外挤满了人。 “那几个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该不会就是来讨债的吧?” “我看就是。” “那不是陆家那小子,这是特地回来给他那爹还债的?” “哪能啊!这赌债一次又一次,人孩子还在上大学,能有多少钱。” “陆士庆以前那些赌债就没少霍霍那孩子的奖学金。要不是那孩子争气,怕是老早就被他们夫妇蹉跎死了。” 有住得近的邻里知晓的多,跟其他人嘀咕着陆士庆夫妇不要脸的行为。 黄幼珍夫妇见到村支书带着一帮子人过来,原本还想把人赶出去,却被那些议论声弄得面红耳赤。 村支书上前,有些怒其不争道:“士庆啊,你这是又要让时安这孩子给你还债呢。” 村支书也姓陆,祖上都是一户出来的,按辈分,陆士庆见了他还得叫一声堂叔。 黄幼珍没脸没皮的说:“叔啊,这孩子怎么说都是我们家的,给他爹还债也是天经地义。” 陆士庆没说话,但显然也这么认为。 村支书面有怒色道:“这么多年你们让他还的还少了。孩子好不容易有个好出路,你们这是想霍霍他一辈子不成?” 陆时安不想听黄幼珍的废话,直接道:“我不会替他们还债的。我找支书过来只是做个见证,我要跟陆士庆夫妇断绝关系。” 这句话一出,原本还有些闹哄哄的议论声一下子都消失了。 这句话将所有人都给震惊住。 “这……”村支书面有难色的看着面前越发俊秀的孩子,“真的要断绝关系?” 陆时安点头,“这么多年,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村支书你们最清楚。” 村支书和几个村干部已经连任很多届,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对陆士庆他们家里的一些事情心知肚明。 “从陆士庆夫妇领养我开始,他们就没将我真正的当成一个孩子对待。” “一个六岁的孩子,刚拥有一个家,就需要给他的养父母烧水做饭。人还没井高,就得一点一点从井里打水。那时候隔壁家的阿叔看不过去,替我打过水。见我饿肚子,支书家的婆婆给我一口饭。” “黄幼珍从来不会管我饿了冷了,但是陆杰有一丁点不舒服,肯定是我的错。” “这是黄幼珍抽打我留下的一道最深的伤疤,其他已经淡的看不出痕迹了。” 陆时安撩起衣服,露出后腰处一条长长的疤痕。 疤痕已经很浅,但在他皙白的皮肤上却显得特别扎眼。 陆时安又卷起裤腿,露出小腿上一块凸起的伤疤,“陆士庆赌输了喝醉酒,拿我撒气,用啤酒瓶的碎玻璃扎的。” “这个伤疤还是村支书当时送我去医院缝了十针留下的。” 村支书点点头,这件事他记忆犹新。 “还有这一处。”陆时安抬起左手,手掌处有一块皮肤与其他的颜色不同,“陆杰喜欢吃烤番薯,又嫌弃番薯太烫,就让我替他扒拉开火堆给他拿。我不愿意,他就发狠了把我推向火堆,我扑倒的时候手掌正好压到一根烧得通红的炭火上。” 被烫伤的疼不比被碎玻璃扎来得弱,更因为伤口的溃烂,他这只手有大半年不敢轻易使用。 陆时安的声音里仿佛淬了寒冰,每说一句,眼神就冷一分。 黄幼珍还想狡辩,却有知晓这些事的村民站出来作证。 “简直不是人啊。” “怎么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呢。” “就算不是亲生的,也不能这么丧心病狂吧。” 第一次听说这些事的村民更是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们夫妇俩,指指点点。 这还是看得见的伤口,那些看不见的伤指不定更过分。 “那……那又怎么样?”黄幼珍的底气弱了一些,却并不觉得有什么,“我们是你的养父母,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不仅要给你爸还债,你以后还得给我们养老。” 周围的村民都被黄幼珍无耻的话语给惊呆了。 村支书他们更是皱着眉,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陆时安对她的这番话并不惊讶,只平静的看着黄幼珍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神情。 “怪不得这孩子想要断绝关系,要不然岂不是得一辈子被他们吸血。” “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对养父母。” “被亲生父母抛弃,遇上一对吸血的养父母,这孩子命真苦!” 议论声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显然都很不耻黄幼珍夫妇的行为。 不少人满是同情怜悯的望向始终面色平静的陆时安,有不忍,有愤慨,也有漠视。 早在之前,陆时安就已经咨询过相关的律师,他并不担心黄幼珍夫妇胡搅蛮缠的行为。 或者说,正合他意。 正欲开口,人群里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了出来。 “根据婚姻法第X条规定,父母虐待过子女,严重伤害子女感情构成犯罪的,子女可以拒绝履行赡养父母义务。” 男人的话在村民里掀起了一阵惊骇声。 不懂法的黄幼珍更是被男人强硬不凡的气度震慑的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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