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于占据别人的身体与人生,他们却无一丝愧疚。 玉京生继续开口道:“原本的玉京生修炼鬼道,死后以魂体存活,藏身于魔气之中。我们之前交手过数次,他只要靠近我便会被功德金光灼烧。” 实际并非如此。 那人不知道他的存在,两人从未亲自交手过。但那人修炼的一切功法,获得的所有机缘,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以说,只要秋似弈敢用那人留下的东西,就会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接下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你成为正道领袖。届时你的身上也会有功德金光,原本的玉京生就伤不到……” “停。”秋似弈打断了玉京生的话:“一会儿是玉京生,一会儿是原本的玉京生,听得我脑子疼。” “日后,就叫你圣人,叫他玉京生吧。” 玉京生眸光微滞。 *** 荒漠无人之地。 萧不戮将剑插在地上,后背倚靠着剑,望着天边出神。 明明是一样的天空,这个世界却又是不一样的。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一心只想找到师父,得知他会去仙盟便一直在外面蹲守。 他努力回忆着十几岁的自己该是什么模样。 分开这么久,现在的他对于师父来说,太过陌生了。 好在,他又一次成功地留在了师父的身边。 仿佛他们从未分开过。 这几乎是他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假若他没有意外听到那些话。 宗门初立,人员繁杂。萧不戮担心有人混在其中伤害师父,便刻意放出神识观察。 这一观察,就听见了许多不得了的东西。 原来宗门内竟有这么多男弟子在觊觎着师父。 他们都想要与师父更亲密一些。 那些人低声诉说心底深处的渴望,旁人不仅不觉得惊诧,还说自己心底深处也有这样的想法。 “要是我能像萧不戮一样,被宗主握着手,怕是要开心得昏过去。” “萧不戮似乎并无那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也对,他们毕竟是师徒。” 萧不戮收回思绪。 今日,他第一次逾越了界限,紧紧握住了师父的手,放在了自己从不让旁人触碰的弱点上。 那种感觉…… 身后,忽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萧不戮一抬手,剑便拔地而起,划出一道剑气。 他警惕地朝来人看去。 傅九寒见萧不戮嘴上说着要去修炼,实则独自去无人之地发呆,心底冷笑一声。 他朝萧不戮走过去,神情自如地说道:“初次见面,没什么东西能送你。这是我先前与你师父对战时的留影石。” 萧不戮接过留影石。 傅九寒这是什么意思?想要告诉他,师父也曾认真地指点过他修炼? 可那又如何,他拜入师门比傅九寒早多了。 萧不戮稳住心神,点开了留影石。 他倒要看看师父是如何指点傅九寒的。 注入灵气后,留影石缓缓浮出一副画面。 赫然是秋似弈身着大红色婚服,与傅九寒结为道侣那一日的场景。 傅九寒“啊”了一声,说道:“抱歉,拿错了。”
第76章 傅九寒口中说着抱歉,却并没有将留影石取回来的意思。 萧不戮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此刻全副心神都被留影石吸走了。 他不久前才从宗门弟子口中隐隐得知,在这个世界里,男子也可以喜欢另一男子。 但那时候,萧不戮以为这最多是隐秘的爱恋。 却从未想过,男子和男子还能拜堂成亲,在满座宾客的注视下直接结为道侣。 这一幕,简直要将萧不戮砸懵了! 他先是狂喜。 原来,他还可以和师父以更亲密的方式在一起。 然后,那股喜悦便被他强压了下去。 师父,已经有了道侣。 当初他能通过眼神,一眼认出易容后的师父,自然也能认出拜堂行礼的就是师父本人。 萧不戮极力克制,眼神中还是流露出了不甘与痛楚。 明明……明明是他先认识师父的…… 若是师父……师父也可以喜欢男子的话,他是不是也有机会呢? 若是他能早一点来到这个世界,一定会锲而不舍地守着师父。 可是迟了。 师父的身边已经有了别人。 萧不戮眸光剧烈地颤动,脑中浮现出自己砸开一道又一道界门的场景。 那时候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变强,然后弄清楚师父的真正身份,再寻找复活师父的方法。 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拦他。 但现在,他明明已经找到了师父,却在骤然得知男子可以与男子结为道侣时,贪心地想要更多。 可这一次,阻拦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师父。 他可以抢吗?师父会不会生气,以至于连师徒都不能做了。 萧不戮敢砸界门,却不敢赌这个可能。 傅九寒静静看着萧不戮变幻不停的眼神,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今日,看到萧不戮似乎有开窍的迹象,傅九寒再也坐不住了。 他必须试探一下,萧不戮开窍之后,对秋似弈的感情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很显然,试探的结果是他最不愿想的那个。 傅九寒看向萧不戮,骤然开口道:“我和你师父并非真正的道侣。” 萧不戮呼吸一窒,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傅九寒拿出这块留影石后,便一直没有收走,分明是刻意留给他看的,好宣誓主权,好让他主动退让。 可居然并非如此吗? 萧不戮急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结为道侣是为了给他冲喜。他还没有喜欢上任何人。”傅九寒道。 萧不戮抿唇,强压下自己跃动不止的心。他不明白傅九寒为何会直接说出真相,他既然已经与师父有了道侣之实,完全可以借着道侣的名头逼退旁人。 除非傅九寒不喜欢师父。 萧不戮紧紧盯着傅九寒,很快便发现他的眼神有了变化。 他像是想起了谁,眼神骤然变得温柔,温柔中又着挣扎与痛苦。 爱而不得。 萧不戮的脑子里几乎是瞬间浮出了这四个字。 傅九寒压住了眼中的万千情绪,说道:“你看,有些东西不必说,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 “这个眼神,也许你师父现在不懂。但若是有一天他明白了什么是爱,就一定会懂的。” “等到那个时候,他那样的人,必定会因为伤害了一颗真心而难受。”秋似弈就是这样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傅九寒说到这里,声音骤然一沉:“但我,想要得到他唯一的爱。不能忍受里面掺杂着一丝丝对别人的怜惜与愧疚。” “自然,也不想他有一点点的难过。” 傅九寒看向萧不戮,问道:“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次。” 萧不戮没问赌什么,而是问道:“输的人要付出什么?” 傅九寒冷声道:“要彻底藏好自己的心思。” “永远。” 说完,他看向萧不戮,眼神再次起了变化。 里面先是不可置信,继而是不甘和痛楚。 “你刚刚就是这样的眼神。”傅九寒说完后,眼神便恢复如常。 “只要死命忍着,就可以忍住。我既然能做到,你不会不行吧。” 萧不戮瞬间明白了傅九寒的意思。 若是答应了这个赌局,他们要争夺的就是秋似弈“唯一的爱”。 萧不戮没有立即应声。 他今日受到的冲击太大,方才看到留影石的刹那,未尝没有将师父抢走的想法。 在他看来,即便师父心中留有某个人的位置,也……不是不行。 只要师父在他身边,不会因为别人将他彻底抛下,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傅九寒想要的太多了,若是他不同意这场赌局,那么他的机会反而更大了一些。 但是……想到傅九寒说到的“怜惜与愧疚”,还有师父可能会难过,萧不戮闭了下眼睛,说道:“你要赌什么。” 傅九寒一字一句道:“就赌,谁能真正改变他的命格。” 这一回萧不戮没有迟疑,直接应道:“好。” 两人看了彼此一眼,选择了相反的路,却都是朝着秋似弈所住之地走去。 走出一段距离,傅九寒才站定了脚步。 “你刚刚就是这样的眼神。” 方才他是这样对萧不戮说的。 可其实,他并非在模仿萧不戮。 萧不戮的不可置信,是因为骤然得知秋似弈有了道侣。 他的不可置信,则是骤然得知秋似弈曾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徒弟。 萧不戮的不甘和痛楚,是源于他明明是先来的那一个。 而他的不甘和痛楚,是……为什么他偏偏是后来的那一个? 如果是他先认识的秋似弈,那还有别人什么事。 不过,正如他和萧不戮说得那样,只要用力忍,就可以忍住。 哪怕是后来的那一个,他也想要秋似弈唯一的爱。 如果得不到,那么他要秋似弈开心。 …… 十九日很快过去。 这些日子宗门弟子抓紧一切时间建设宗门,虽然简陋却已初具雏形。 除了建设宗门,所有人的任务就是盯着秋似弈,不让他动用灵气。 终于,到了最后一夜。 众人都睡不着,一会儿想着明日开宗大典宾客云集的盛况,一会儿想着宗主终于可以动用灵气必会惊艳四座。 秋似弈也睡不着。 这简直是他任务生涯里最安逸的一段时光了。 每天除了喝药就是睡觉,宗门上下井井有条,傅九寒情绪平稳,萧不戮一心向道。 甚至秋鸿影都隐隐有了化形征兆。 秋似弈实在不太习惯,直到今日,傅九寒神情严肃地闯入屋内,说道:“有人来了!” 秋似弈顿时坐直身体问道:“是卧底暴露了?有人攻打山门?” 傅九寒:“……”怎么还兴奋起来了。 他含糊道:“差不多吧。” 秋似弈立即下了床榻,说道:“快带我过去。” 这个“带”字便是特指御剑。 因为不能动用灵气,这些日子他巡视宗门都是由傅九寒或是萧不戮御剑带着。 两人御剑疾行,很快就到了山门处。 “宗主真不错,听到有人攻打上来还能记着不要妄动灵气。” “不愧是宗主。” 秋似弈:“……”倒也不用什么都夸。 不过他算是明白了,什么“攻打山门”应该是最后一日的考验。 不过,他们未免太小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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