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傅九寒心惊肉跳。 好在,秋似弈很快就重新走了回来,周身并无灵气波动。 宋皎第一时间发现了秋似弈的身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莫紫鸢和一众医修便也回头朝秋似弈看去。 “皎皎,看。”秋似弈站定,将左手举到身前。 然后,他用右手握住扇子,朝握紧的左手扇了起来。 一边扇,一边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 五颜六色的蝴蝶,骤然自他的掌心飞出,在天地间蹁跹飞舞起来,瞬间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视线跟着那些蝴蝶上抬,打转,最后缓缓落下。 天地一片素白,只有秋似弈置身在惊心动魄的色彩之间。 扇子扇动的时候,他雪白的衣袖与扇子齐飞,最后随着蝴蝶一起温柔地落下。 漫天的蝴蝶落在他的身上,秋似弈手腕一转,就用扇子接住了一只蝴蝶。 他轻轻抖动扇子,那蝴蝶便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扇面上高高低低地飞了起来。 秋似弈朝宋皎走过去。 走到她面前时,秋似弈手上的扇子越摇越快,那只蝴蝶也轻盈地跳跃着,上下飞舞。 宋皎仰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蝴蝶,整个人都呆呆的。 秋似弈单膝半跪,手中的扇子瞬间便落到了与宋皎头顶差不多的高度。 蝴蝶也缓缓落下,快要落到扇面之时,秋似弈极轻地挥了一下扇子。 那只蝴蝶便随之而动,停在了宋皎的眉间。 宋皎轻轻吸了一口气,眼睛瞬间就红了。 但是她没有哭,而是露出了这几日来最开心的笑容。 莫紫鸢微微一怔,低头看向那只蝴蝶。 寒冬自然不会有蝴蝶,这蝴蝶似乎是彩纸做的。 可彩纸又是哪来的呢? “皎皎,要好好长大。”秋似弈低声道。 “嗯。”宋皎用力点了一下头,伸手牵住秋似弈的衣袖,小声问道:“月月你要走了吗?” 半月过去,秋似弈面对“月月”二字已能面不改色。 他点点头。 宋皎不说话了。 她虽然年纪小,却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一些。 这座山谷只收留病人,月月会离开就说明他的病已经好了。 她应该开心才对。 宋皎小声问道:“那以后,我要怎么才能找到月月呢?” “找我很简单。”秋似弈收回扇子:“等你长大了,病好了,离开山谷之时……我的名字必定已经传遍整片大陆了。” 宋皎眼睛瞪圆了。 好、好厉害呀。 听到江近月自信无比的话语,原本愣神的医修都从满天蝴蝶的惊艳与离别的愁绪中醒转过来。 若是别人说出这话,他们只会觉得轻狂可笑。 但如果是江近月的话,那一天一定不会太远。 秋似弈站起身,朝傅九寒走过去。 见傅九寒盯着地上的蝴蝶看,秋似弈脸有些热。 那些糖他全都背着傅九寒吃完了。 还把糖纸留着。 想到这里,秋似弈赶紧催促道:“快走快走。”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但直到彻底消失不见,也无人收回视线。 莫逢君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肩头落满了雪,一看便知站了很久。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蝴蝶,放在手心里。 离得近了,莫逢君认出这蝴蝶其实是糖纸做的。 彩色的糖纸被人细心抚平了,边缘用利器划开,变作蝴蝶的样子。 莫逢君见识过秋似弈击杀洛南时的凶狠。 也见过他假装自爆时的决绝。 却没想过,秋似弈还会是这样的一个人。 温柔与狠戾,同时落在一个人的身上,矛盾却又理所应当。 莫逢君抬头看向苍茫雪山。 药师谷是他唯一的净土。 但秋似弈的净土,似乎就在他的心里。 …… 秋似弈和傅九寒走到了药师谷的山底,很快就见到了熟悉的江水。 没等傅九寒开口,秋似弈主动说道:“我们坐船。” 撑船的医修微微瞪大眼睛,还以为秋似弈会和当日一样涉水而去。 秋似弈解释道:“还不是你们谷主,说了让我一个月内不能妄动灵气。劳烦你撑船带我们过去。” 听了这话,那医修赶紧将船撑到岸边,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谷主说的话你可一定要记住,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秋似弈点头,站上了船头。 小船慢悠悠地朝对岸划了过去。 傅九寒走向那位医修,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 医修点点头。 下一秒,慢悠悠的小船如离弦之箭,倏地朝对岸飞去。 瞬间激起浪花无数。 秋似弈迎着寒风,忍不住笑了起来。 傅九寒静静地看着他,眼中也透出一点笑意。 秋似弈他……就该这样的潇洒肆意啊。 船行至岸边,秋似弈直接跳下船,朝医修摆摆手道:“多谢。” 他再次打开名帖,很快就和傅九寒离开了这片清寂山谷。 该是分别之时了。 傅九寒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张地图,递给了秋似弈。 “这是山河图,与定山河剑是同一个人所铸。”傅九寒一边说着,一边展开了地图:“只要是你走过的地方,都会显示在上面,这一回可别再走错了。” 上一回秋似弈走错路,直接带回了苏逆天和萧而行等数十个人。不,还不止,傅九寒可没忘记决赛时那些修士看秋似弈的眼神。 若是这一次秋似弈再走错路,不知道还会带回什么人。 秋似弈握着山河图,微微惊诧。 “原来你在玉家府库里挑了半天,就是挑了这件宝贝啊。” 秋似弈瞬间心领神会,猜出了傅九寒挑选这件宝贝的雄心壮志。 他拍了拍傅九寒的肩膀,说道:“放心,总有一日,我会将这片山河都画在上面。” 傅九寒:“……”他看上去像是对这个感兴趣吗? 他感兴趣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虽然心底这般想,傅九寒的双眼中还是流露出激动之色,坚定地说道:“嗯,我等着这一日!”
第68章 说完这话,傅九寒便转身离去。 他怕自己多看秋似弈一眼就会舍不得走了。 “一个月内不可妄动灵气”如同可怕的诅咒,令他万分不安,恨不得日日夜夜盯着秋似弈。 但这半月以来,他偷偷将鲛人血喂给秋似弈,耗去无数精血。 以至于身体出现了一些变化。 鲛人皇留下的记忆里提过,部分鲛人在面临险境之时,有可能会激发出更为强大的血脉力量。 他日日放血,像极了“险境”,所以原本稳定的血脉之力又开始剧烈震荡起来。 傅九寒不敢让秋似弈察觉。 以秋似弈的性格,若是知道这一切,必定会更加谨慎小心,绝不会同意再喝他的血。 因此,他只有与秋似弈分离一段时间,等身体的异样过去了才行。 傅九寒收回思绪,分出一缕心神没入了“覆江山”剑的身上。 虽然无法留在秋似弈身边守着他,但只要剑在,他绝不会让秋似弈有机会动用半分灵气。 傅九寒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了山河宗的地界。 仙缘大会结束之后,风燃主动来找他,邀请他加入山河宗。 此刻,留守山门的弟子见到傅九寒的身影,立即传音给风燃。 然而风燃却久久没有出现。 守门弟子忍不住和傅九寒攀谈起来,询问起仙缘大会的事情。如此盛会,未能亲见,只能从留影石中窥见些许片段,实在很是遗憾。 “当日我看到你也被魔气侵体了,听到鼓声是怎样的感觉?”弟子问道。 傅九寒略一思索,回道:“心中骤然清明。” 那弟子深吸一口气,面上露出神往之色。 世间已许久未曾出现魔气,谁也不知道被魔气侵体后会不会神智尽失。 如今,竟有人能靠击鼓便唤醒被人被魔气侵蚀的心,怎能不令人神往? 两人聊着聊着,关系便亲近许多。傅九寒问道:“风燃长老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吗?” 弟子点头道:“这事说起来还与仙缘大会有关。这一次,山河宗派去的弟子未能取得名次,实在丢人。因此,宗门这几日都在举行比武,好让弟子们勤加修炼。” “今日比试时,有一弟子重伤了同门,两人同为风燃长老的徒弟,他此刻便是去处理此事。” 傅九寒点点头。 那弟子又道:“依照宗门规矩,重伤同门需要承受十下鞭刑,恐怕风燃长老还要许久才能回来。” 话音刚落,那弟子身上的传音玉又亮了起来。 听完传音玉传回的消息,弟子脸上露出愤怒之色,很快便又强压了下去。 “怎么了?”傅九寒察觉到他情绪不对,问道。 “风燃长老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弟子垂头,说道:“伤人的弟子只是一时失手,罚抄门规一百遍即可,风燃长老不必亲自盯着。” 傅九寒沉默。 曾经他也将宗门视为心中的圣地,直到修为尽失后,才明白对宗门来说资质就是一切。 资质好的弟子,可以得到最好的资源,即便惹出祸事也不必受罚。 而一旦失去了资质,就会立刻被宗门抛弃。 想来,那二人虽同为风燃的徒弟,资质却不同。 伤人的那一个必定天赋出众,风燃才会轻轻罚他一下就揭过此事。 傅九寒忍不住又想起了秋似弈。 既然要建宗门,日后秋似弈必会为宗门弟子传道授课,帮那些散修完善功法。 他连一条小黄狗都会悉心教导,又愿意带着那些排名靠后的修士一起参加决赛,必不会像山河宗那样,视天赋资质为一切。 也绝不会纵容同门相残之事。 那一定会是一个人人向往的宗门。 傅九寒垂眸。 秋似弈日后……会不会还要亲自收徒弟,手把手地指点他修炼呢? 山河宗内。 因为傅九寒拜入山河宗一事,关于仙缘大会的讨论又多了起来。 白清月满身疲惫地回到屋子,还未进门就听见有弟子在讨论英才榜的决赛。 “我先前日日担心,一旦沾染魔气就会被打为魔修,成为正道之敌。如今看来,即便沾染魔气也可以不入魔。” “听闻江近月将曲子给了玉家,再过不久所有宗门的音修都可以学习此曲。” “江近月……” 白清月一脚踢在门上,恨恨地将身体摔在了床榻上。 江近月,又是江近月……这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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