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又开口了,“人各有命,你要送命便去,恕不奉陪。” 绿发男还想说什么,话却堵在了喉头,最后颓然坐下,以双掌按住脸。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或许比弟弟好点,但比不上老钱。 这些人不愿意去,他一个人上岛别说接弟弟回来,自己的命也得填进去。 可一想到弟弟就这么没了,大男人也不免要低号两声。 …渔船离开不久,距离烂尾别墅区较远的那处海湾里,一艘快艇装好了的要运走的‘货物’——两个半人长的大黑箱子,沉重地压深了吃水线。 离开前,宋天成拦住薄少卿,语重心长,“老大,虽然您是我们的老大,各方面也是您厉害。但我斗胆说一句,那位要不您还是考虑考虑吧。他下手的程度,可不像什么善良人家的孩子,您可别折他手里。” 薄少卿刚想反驳,宋天成抬手压下,十分凝重,“老大,您耐心听我说完。就您那ptsd在他那儿,就不算事儿,这样的人,搞不好连共情能力都没有,能是真心对您吗?就算真心,他能理解您,不在您心理有毛病那一块蹦跶?” 话很粗糙,薄少卿却一时无言。 今天时奈的手段可比对付卓宇寒那次残忍多了,再说这两个毒死的,他甚至无法确定是不是时奈下的毒,还是像他说的,来之前就被喂了毒药,横竖是个死。 可……住处也就是在床板上找到两张符纸,幕后的人真的会灭口? “回去查修家,你亲自带人,找找盟里面的老手帮忙,事情要是太玄乎,别蛮干。我会尽快回京城,顺便给我妈也提个醒。” 薄少卿不愿意跟宋天成讨论时奈这个人,他直觉不该背后质疑自己的喜欢的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强调,“我妈要是问时奈,你就说我在调查他,其他的我回去了会亲自跟她汇报。” “嗐,那我重新调几个兄弟过来保护你,”宋天成见薄少卿不听劝,也没法多说。 两人是有兄弟情,可现在也是雇佣关系,说多了,伤感情还伤钱。 不过宋天成并没打算就这么放弃,他得给薄少卿调个‘情圣’过来。 薄少卿回到住处已经是午后,时崎和时早早去午休,时奈一个人坐在廊檐下用棕榈叶编东西。 即便在接近废墟的野生环境里,时奈专注的侧脸和修长手指也让人着迷。 他不急不躁,将一根根棕榈叶折叠整齐,再编进已经有些雏形的篮子里。 薄少卿完全无法想象,那样一双好看的手,卸人胳膊的时候几乎跟编篮子一样娴熟。 沉浸在编制中的时奈很快用完了手里的叶子,侧身拿新的的时候,就看到了那抹不知道已经在外面站了多久的身影。 本来平静的心湖突然一紧,薄少卿的眼神太过陌生,充满探寻和审视。 压下那一丝不安,时奈温和地笑着,招手,“站那里干嘛呢,一会儿再晒中暑了。” 薄少卿也没有丝毫窘迫,只是及时收了眼里的情绪,过来,“编什么?” “篮子,崎崎她们下午要去捡贝壳,”时奈把已经编了一半的篮子拿起来给他看,又指了指旁边,“还有扇子,你扇风试试。” 薄少卿也不嫌水泥地脱灰,就这么在时奈边上坐下,拿了扇子往身上扇,“风挺大,你是不是什么都会做?” “也不是,”时奈见他没有排斥靠近自己,笑容也深了几分,“早早想要只小熊,我就不会编。” “那难度是太大了,”薄少卿脸上汗水还在不断滚落,看了眼放在旁边的无人机,心里有事情不能说,有点憋闷。 “你的食物还放在灶上,吃之前先喝点水,别中暑了,”时奈明明很专注,却像是知道薄少卿的心思,让人先去吃东西。 “不想吃,太热了,”说到这,借口不就来了吗? 薄少卿说:“要不等你编完,我们去游泳吧,我刚才在林子看了,陷阱里都没猎物。” 这是暗示岛上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危险警戒解除。 时奈没反对,但还是坚持让薄少卿先去吃东西,“一会儿抽筋,我可捞不动你。” 他当然知道薄少卿有话要说,等人吃好东西,就去把两个妹妹叫了起来。 刚想说一起到海边去,修霏霏突然找了过来。 “下午我们一起去赶海吧?慕言哥要去林子里打水,要不你们男生去林子,我们几个女生去海边好不好?” 时奈倒是没意见,他并不担心时崎无法应付周天幼,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力’。 时崎和时早早当然就更没意见了,薄少卿嘱咐她们不要下海,“经常有海蜇飘到岸边,小心中毒。” 说到‘中毒’时,时奈心里咯噔一下,可对方脸上并没有别的表情,一时间不知道他是无意的,还是对今天的事情有意见。 女孩子们离开之后,时奈进了房间,没有开启另一个无人机。 “他们放了什么东西?” 135 她不是自杀 薄少卿紧跟了进来,“是符纸。” 从房间垫床的砖头缝里抽出两张折成三角形的符纸,时奈接过去时,手上突然感到一股阴冷。 “等我一下,”时奈将符纸在指尖搓动,那折叠好的三角居然就这么完全展开,上面是黑红色的符文。 薄少卿看不懂,可他看得懂时奈的脸色,后者十分凝重。 “怎么了?” “没什么,”时奈把符纸捏在手里,突然转身离开房间,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两根烧着的木棍。 木棍被分别按在打开的符纸上,符纸立刻冒起了呛人的黑烟。 那烟浓稠得像是黑色黏液,也不飘走,就在符纸灰烬上飘着。 然后,薄少卿就看到时奈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分别朝黑烟里滴入了一滴血。 见到血的瞬间,本来已经快要熄灭的火一下暴涨到半米高,瞬间将房间照的透亮,脸上更是感觉到烫。 那团黑烟也在这样的火里快速燃烧起来,不过几秒,火苗小了,黑烟消失无踪。 薄少卿想问是不是解决了,可时奈的脸色明显就是不想说话。 这一阵后,木棍被烧去大半,时奈却一直紧紧盯着那烧过了的木炭,直到火苗最后熄灭,他才把两根冒着火星的棍子塞进两个房间的床下。 弄好之后,擦了把汗,“我们等木炭熄了再出门吧。” 薄少卿点头,心里越发沉闷。 他不问,时奈也不多说,两人之间突然就陷入了十分尴尬的沉默。 修慕言找过来的时候,床下的木炭已经完全熄灭,他们也正准备出发。 热带海岛上饮水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时奈怕时崎她们忘记,还特地洗了两个塑料瓶给她们带水喝。 时奈见周天熙没跟来,顺口问了一句,得知那位娇少爷不想上山,跟着去赶海了。 出于各自原因,三人都没有提开直播。 进了林子,薄少卿打头,修慕言走中,时奈走后面跟着。 一路修慕言都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们聊天,十分开朗,直到他们到了泉眼处,时奈正在往塑料瓶里灌水…… “是修有天要对付你们,”前一句还说着拍戏八卦的修慕言,突然话锋一转,“今天那些人也是他派来的。” 时奈手一抖,接好的半瓶水落到小洼里,下一秒,手里的粗糙到原始的武器已经压在了修慕言的颈部大动脉上。 “时奈!”薄少卿紧紧握住那只不算粗壮的手腕,心里一阵后怕。 这小子,要不是他反应够快,这会儿修慕言怕是已经脖子对穿,倒地上等死了。 时奈眼神杀意冰冷,并没有因为薄少卿的阻拦收回手,只是以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盯着脸色瞬间煞白的修慕言, “你怎么知道的?你看到了。” 修慕言喉结滚动,他能感觉到那不知名的武器已经扎破他的皮肤,有液体沿着皮肤滑进衣服里。 “是,我对你没敌意!时奈,你们听我说,我这次来参加节目是寻求合作的,跟你们合作,对付修有天。” 缓缓举起双手,来之前修慕言只听说薄少卿身手十分厉害,可他万万没想到薄少卿身边还有这么狠辣的角色。 本来还想好好谈,现在不得不和盘托出。 “修有天是哪位?”时奈是真不知道,而手里的凶器,不过是刚刚那一瞬间他顺手在水源边掰断的一根树枝。 树枝断口并不够锋利,但落到时奈手里,扎穿条吧大动脉还是很容易的。 薄少卿眉心跳动,此刻终于下定决心,不管时奈这个觉醒了的世界主角经历过什么,以后都要给他好好掰过来。 这么动不动下手杀人,老天,他是忘记了这是法制社会吗? “奈奈,冷静点,”薄少卿手上微微收力,“让他把话说完,如果有问题,我来出手。” 时奈视线这才从修慕言脸上移开,却看到薄少卿另一只手放到腰后别着的短刀上——刀是他上岛后就一直带着的。 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时奈抬眸,无声询问。 薄少卿一下抽出了刀,递到时奈面前,“你先拿着,用树枝太钝。” 修慕言如果不是太害怕,恐怕要当场来一句:哥们,你他妈闹呢? 一根树枝都能要他小命,你倒好,还递刀子是吧?! 时奈终于缓缓收回手,扔了尖端带了血迹的树枝,却也没去拿让他不爽的刀,“我要杀他,不用武器也一样。” “对对对,我还真不是你们的对手,”修慕言这时候当然不会再装平时的憨直模样,果断保命要紧。 中午那两个的悲惨结局,他可是躲在远处从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啊。 怎么就小看了时奈呢? 凶残的小青年可以说是他这次计划唯一的误差! “修有天,是谁?”时奈再次开口,脸上的寒意没有一丝消融的意思。 “是我爸,”修有天怕时奈再给来一下,赶紧解释,“我跟他有仇,死仇!” 时奈没出声,等他继续说。 薄少卿跟时奈不过一步远,能感觉到他呼吸频率回到正常,却不敢放松那根弦。 而据他几次观察,时奈这个正常的呼吸频率确实正常的,可每次他决意动手的时候,呼吸频率不是加快,反而是诡异地降低…… 似乎对别人动手这件事,时奈不仅不兴奋,反而会进入一种强制的冷静中。 要说这反常是反常,要说有毛病,却又没人规定杀人的人一定要肾上腺素升高,一定要兴奋。 “死仇?他杀你妈了?”时奈想起那两个被毒死的人,不无恶意地奚落。 本以为修慕言会生气反驳,可现场却突然安静,影帝也在时奈的注视中不演了,缓慢且艰涩地点了点头。 “我去……”这下,反而让时奈生出一丝稀薄的歉意,手跟着垂了下去,“我们怎么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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