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怀风:“……” 他起身绕过石台,重新在沈映宵面前坐下,好像想说什么。 然而刚坐稳,又是哗啦一声。戚怀风低头一看,这人又转过去了,只留给他一个不想多谈的背影。 “……” 这么下去没完没了。 戚怀风不想做这种低效的事,所以他没再绕圈,而是就近攥住一条石链,轻轻一拽就把这个正在生闷气的师兄拽回了面前。 他揭掉沈映宵脸上那一枚封口的符篆,问道:“你近来的呼吸和心跳,怎么总是异常?” 上一次在宗主的密室里,还能说是被他取心头血的举动吓到。但这次他什么都没做,先前也说过要带沈映宵来这里养伤,沈映宵总不可能因为一睁眼看见陌生的地方就吓成这样,又不是三岁稚童。 所以戚怀风很快有了猜想:“那个银纹阵法又有异动?” 沈映宵:“……” 关我本体就算了,居然还要我分身背锅。什么辣鸡师弟,扔了算了。 戚怀风见他垂眸不语,又道:“这方石室自成一片空间,与外界隔绝。你说什么外面都听不到,你的举动也不会落在银面人眼中——他逼你做的事,你尽可告诉我。” 沈映宵眼神闪了闪,放低声音:“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 戚怀风半晌没有动静,沈映宵忍不住抬起头看他。 对视片刻,戚怀风忽然往他嘴里塞了颗药,又重新拿起刚才揭下的符篆。 “???”沈映宵感觉不妙,扭头就躲。 可惜他的头速远远比不上这师弟的手速。没几下就被戚怀风扣住后脑,符篆原样贴了回去。 戚怀风慢条斯理道:“不想说就算了,师兄还是先把经脉养好吧——等哪天不想编瞎话了,我再慢慢听你讲。” 沈映宵一时恼羞成怒:“你…#¥&%!” 他含糊的声音很快被封在符篆下面,再无声息。 剑灵:“……” 眼睛大也就这点不好:好看归好看,可但凡想使点坏心思,眼珠一转,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剑灵对主人的惨败毫无意外。不过此时看着这俩师兄弟的举动,它总觉得似曾相识。 忽然,剑灵灵光一闪,想起来了:“你看你师弟锁着你喂药的模样,是不是和你锁着师尊喂药的情景一模一样?——这世间万事,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沈映宵:“?” 剑灵没看到他杀气腾腾的眼神,还在继续:“不过你师尊就优雅多了,要吃就干脆利落地自己吃,不想吃就咬紧牙关死都不吃。你再看看你,滚来滚去也没躲掉,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躺平。” “……”沈映宵拳头硬了。 不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边忽然有灵力流经。 沈映宵一怔,警惕地转过头,看到戚怀风将手按在了太极石台上。 下一瞬,阴阳旋转,从八个方位伸来的石链同时收紧,沈映宵身体一晃,整个人被拉回石台正中间,牢牢固定住。 剑灵的声音又飘过来了:“连锁人的机关都这么相似,你们不愧是同一个师门出来的人。” 沈映宵:“……” 是时候把能毒哑剑灵的丹药提上日程了。 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一边他又觉得不妙:这孽徒师弟又想干什么?! 戚怀风随手理顺他凌乱的发丝:“刚才给你喂下的药,是从梅文鹤那拿来的。你的经脉有伤,他原本想帮你慢慢温养,但又觉得或许正是因为伤势始终不好,才会稍不注意就伤上叠伤,所以……” 沈映宵听着这话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这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戚怀风:“所以这药效用极佳,治得也彻底,可唯有一点——生效时有些难捱。良药苦口,你且忍一忍。” 没等他说完,沈映宵就已经感觉到了。 落入腹中的灵药散开,向断裂的经脉蔓延。这药的药力极为浓郁,明明只是气流,经过身体时,却有一种液滴缓缓流过的错觉。 虫子爬过一般的痒意,叠加上伤口生长的麻痒,沈映宵瞬间僵住,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可身体的静止,并不能阻挡药效的扩散。很快,不止是经脉,其他受过伤的地方也开始痒痛交加,全身从里到外没有一处自在。沈映宵挣得石链都颤了几下,却很快又被阵法按了回去,只能静静等待药物生效。 沈映宵是真没想到,梅文鹤居然还藏着这种压箱底的东西。 他咬牙看向戚怀风,试图用眼神质问:等等,治疗方案完全不跟病号本人商量的吗??他不想用这么烈的药,他要选慢慢温养! ……可惜想说的话全被符篆封住,一声都吱不出来。又有石环压着脖颈,连摇头都摇不明白。 戚怀风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安心在此养伤。” 说完,他居然真的就那么起身离开了。 石门关上,沈映宵身下的太极图泛起淡淡荧光,拘着他的石链上也开始有灵力通过。温润的力量流入体内,滋养着每一处经脉。 原本是很好的温养,可此时,这些灵力却彻底催化了沈映宵体内的药力。刚才的麻痒瞬间翻了十倍不止。沈映宵脑袋里都嗡了一声,又想挣扎,可这石台竟然比他的炼药台还要结实。 好在有了之前拿本体做实验的经历,沈映宵应对这种状况,经验异常丰富。 很快,他的神智便又回归到了本命空间。 …… 成功跑路到分身体内,沈映宵抱着双臂打了个寒战,心有余悸:“梅师弟给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跟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倒有些相似。”剑灵,“你还真别说,你这两个师弟各有一些像你的地方,现在我倒相信你们是亲师兄弟了。” 沈映宵暗暗磨牙:“……”堂堂一个师兄,居然栽在了两个师弟手上。真想帮师尊清理门户。 ……不过梅师弟是好意,孽徒主力还是他那个小师弟。 而且总的来说,这倒也不算坏事。 沈映宵想了想,心思转到了正事上:“本体恢复,倒是方便了我以后试药。还好梅师弟那药的生效过程再难熬,也不用我亲自受着。先前我研制的药物还差点意思,倒正好趁这段时间改进改进。” 说着他就打算去炼药室,不浪费一分一秒。 谁知才刚站起身,膝盖忽然一软,差点又原地跪下去——虽已换了身体,但刚才那药简直能让人痒到灵魂里。 沈映宵扶住旁边花坛撑住身体,咬牙切齿:“虽然谢谢他帮我养伤……但我迟早要套麻袋揍这个师弟一顿!” 剑灵:“……”你说这句话的次数,都快比你被绑走的次数多了。你倒是揍啊。 它原本想这么说。 然而看了看分身自由的手脚,剑灵又很有求生欲地将话咽了回去。 ——分身可不像本体一样动弹不了,惹急了,没准又要拿它串着肉块去烧烤……算了算了,一把好剑要学会能屈能伸。 …… 外界,石室当中。 戚怀风出了石室,倒并未像他自己说的一样“有事离开”。他回手关上石门,拂去地面灰尘,抱着剑在门口坐下。 这门隔音的确很好,不过关门之前,他倒是又听到了石链细碎的声音。 这病号身体那么虚弱,竟还折腾出这种动静……看来那药的确有些难捱,难怪梅文鹤纠结许久才把药给他。 但治疗过程再难受,伤也肯定要治。断裂经脉虽不是什么绝症,可若是来回断上几次,难免留下暗伤,日后或许会影响修行——这种药倒是能将暗伤根治,毕竟良药苦口,忍过这几次就行了。 …… 沈映宵也不想总被戚怀风询问“为何昏睡”,所以他让剑灵盯着点外面,在戚怀风进门的时候,神智回归到了本体当中。 这会儿药效差不多已经过去了,残留的体感却仍让他痒得恨不得回到分身里。 戚怀风走到旁边,探了探他体内的状况,感觉比之前好了许多。 见沈映宵有气无力地别过头,到了这种地步都赌气不想看到他,戚怀风也没多留,他起身出了石室,主动排除掉自己这个干扰睡眠的因素,让伤员好好休息。 剑灵打量着这个关了师兄小黑屋却没动手动脚的气运之子,等他离开,它转头去问沈映宵:“你说他前世关押你师尊,究竟是想以下犯上,还是和你一样?” “我不知道。”沈映宵沉默许久,哼了一声,“不过等弄死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大概就知道了。” 前世走到那一步,他虽然嘴上天天痛骂师弟,但更想骂的其实还是那个一无所知的自己。 好在这一次,事情已经有所不同:他不仅知道了这些事有幕后之人策划,还认清了装好人的宗主,还弄碎了那幕后之人精心养着的一条手臂。 虽然巨手剁块是师尊剁的,碎块烧灰是师弟烧的,但是……但是拯救世界这种事,重在参与。 沈映宵想起自己的贡献好像不是很多,气势稍弱。 这时,戚怀风去而复返,又进了石室。 手上拿着一枚眼熟的药丸。 在沈映宵骤然警惕的目光中,他解释道:“其实一共三颗,全用完才能根治……” 说到这,无意间瞥见沈映宵的脸色,戚怀风忽然想起了在留影珠中看到的那些影像,眸光微变。 沉默片刻,他将那枚药丸收了起来:“罢了,你今天应该累了,吃了也是浪费,过两天吧。” 沈映宵:“?”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拿都拿出来了,还不如给个痛快! 可惜戚怀风完全是在单方面跟他交流,说完就走了,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沈映宵:“……” …… 戚怀风似乎格外嫌弃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所以隔了两天来喂第二颗药的时候,动作就变得格外的快。 ——抓住人,掐开嘴,把药往喉咙里一捅,逼他咽下以后重新将符篆往嘴上一封,然后转身就走,一次也不回头。 等石门关上,沈映宵才从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中反应过来。 沈映宵:…… 沈映宵:干嘛?有这么喂药的吗,你当填鸭呢! …… 那药虽然折磨人,但几天灌下来,本体的经脉和各种暗伤,倒的确立竿见影地一一愈合,身体状况也有了好转。 若非灵力被锁灵绳封着,身上还挂着石锁,这恐怕能成为沈映宵回来以后最神清气爽的一段时日。 本体虽然被拘着治疗,一动不能动,但分身倒是依旧自在。 沈映宵用着分身,去本命洞府看了几次凌尘。 凌尘对灵力的掌控,比他这个小菜鸡强出不知多少倍。沈映宵原以为他要花不少时间才能将细小经脉里的浊气悉数敛回元婴,谁知师尊的进度,却远比他想象中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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