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的话让蔺子晔想起了秦意离自轻自贱的话。 身上的气势陡然变得冷凝,他不想再从他的口中听到那些东西! 秦意离望着窗外被风吹落的飘飘荡荡的落叶,清清冷冷地叙说着:“明明是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却还恬不知耻的想要从你的身上汲取温暖。” 眉眼染上焦急,蔺子晔也只是伫立在原地:“为什么?” 他问的无头无尾,可两人都清楚他想知道的是什么。 白皙的指腹碾着窗柩上的灰尘,就像曾经的他染上了鲜血,又怎么能再无垢无暇:“非我所愿又如何?事出有因又如何?做出决定的都是我。” 眉间被抚上春情的青年,笑的让人心神动荡:“你不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明知七年前的事有问题,也迟迟不肯原谅我吗?” “……” 被戳中心思的蔺子晔久久没有回声。 是,现在事情已经明朗。 当年的背叛很有可能是先南境帝安排的,而秦意离只是其中扮演的棋子,他当年能突破南境离开,很有可能也是秦意离从中安排的。 但—— 那些以命相护他的人死了。 早就有所心理准备的秦意离并不觉着意外,他只是有些难过,难过他和蔺子晔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偏他看不开。 他苦笑:“你不用担心我会反击,从知道你要进攻南境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会成功的。” 说到这里的秦意离的语气里都带着满满的自豪:“我相信南境在你的手上会更好。” 所以,他不会让人挡在他的小狼前面的,哪怕那个人是他。 林以谌的相知相许闪现在耳边,蔺子晔的声音都带上了寒霜:“你想离开?!” 他想拿南境换取自由身,再和林以谌比翼双飞?! 并不知被误解了的秦意离眨了眨眼眸,没有否认他的话:“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能名正言顺的掌管南境,所以我——” “孤不许!” 没等他说完,蔺子晔就低吼出声。 就像是一匹受了伤的孤狼,注视着眼前的猎人,既不许他靠近,也不许他远离。 “嗯,那就换另一种。”他的语气轻快,但藏匿在袖中紧攥着的拳头能证明着他的情绪:“向外宣布我死了也行。” 他的子晔还是心软。 虽然这个方法可以暂缓一时,但他还活着的消息早晚会走漏,也只能徐徐图之了。 “孤不许!” 秦意离:“……” 脸上伪装出的从容淡了,他怔怔地望着不远处已经不再是少年,而是身形健硕的男人,拧着眉,语气是不解的:“难道你不想要南境了吗?” “想!” 不等秦意离再说出什么让他不喜的话,蔺子晔目光如炬地道:“江山和你,孤都不会放弃!” 这样灼热的目光让秦意离偏离开了视线:“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家仇国恨,他样样占据。 无论明里还是暗里的势力,都绝不会容许他活太久。 “孤说可以就可以!” 此刻,蔺子晔恨不得将蔡慧儿千刀万剐。 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茫然都明朗了,此刻的秦意离让蔺子晔有着前所未有的恐惧。 恨他,怨他,哪怕是放不下他都可以。 唯独不要这种体贴。 “孤的后宫,还缺一位皇后。” 理解他话中意思的秦意离猛地睁大眼睛,嗓音酸涩:“你的名声要怎么办?” “孤从不在意那些虚名。”说完这话的蔺子晔又补了一句:“你应该知道我最看重的是什么。” 感情。 遭受了世事磨难的他最在意的竟然是感情。 这也是他想在一切还未发生前,将所有事都带进棺椁的原因。 “你的罪,我来担。”蔺子晔淡淡地道。 他是恨秦意离的,可他更恨的是他抛弃自己。 所以—— 他不会再给他逃离自己的机会了! 哪怕是死,秦意离也必须得死在他的身边! 这样的蔺子晔让人无法拒绝,不如说秦意离根本拒绝不了他。 “……好。” 就让他在结局来临前,再贪恋几日吧。
第15章 双帝(15) 一国之君立后本就是大事,更别说立的还是男皇后,而这位男子还是败北的南境帝王。 无论是南境朝臣,或是随军而来的北渊朝臣,都齐齐地跪在地上劝诫。 古往今来就没有比这决定更要荒唐的事了。 但蔺子晔全然不顾,提剑斩杀了几个以死胁迫的史官,又命人将在京中传播流言蜚语的人公然斩首,以暴政让诸人闭嘴。 同时也命人严防死守在宣承殿,防止再有不长眼的到秦意离面前说三道四,最重要的便是——不给秦意离逃脱的机会。 可纵然如此,裁剪礼服仍需本人才可丈量身量。 在战火炼看不到的地方,尚衣监的掌事太监将纸条塞进了他的手里。 就像是袖中不曾多出东西,秦意离连眉峰都没有挑动,平静沉着地由着宫人测量。 “陛下,臣告退。” 躬着腰离开的掌事微微地抬起头看了一眼他。 此刻的殿内仅有两名北渊婢女和战火炼,谁也没听出他话语中的提醒,自是也没看到两人眼神对视时交接的信息。 “我累了。”说完这话秦意离就返回了寝殿内。 直到蔺子晔回来他才从里面出来。 两人安静的进食。 蔺子晔仿若是不经意地问:“尚衣监正赶制大典要穿的服制,你有偏爱的吗?” 拿着玉筷的秦意离动作微顿,双眸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我会偏爱什么,你不知?” “……嗯。” 装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没有拆穿他,秦意离淡淡地道:“应是林相派来的人想询问此次立后是否是我之意。” 他这般直白地把事情摊开说,反倒是让蔺子晔沉默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过了片刻,他才嗓音酸涩地道:“怎么?不是你的意思他还能冲进皇宫把你带出去?!” 这里面的怨气都溢出来了。 秦意离眸里闪过一抹的笑意,写意风流地站起身,朝着蔺子晔走去。 梨花香扑面而来。 蔺子晔的呼吸下意识地屏住,仰起脖颈,不舒服地看着离他越来越近,近到彼此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弯下腰,秦意离撩起他垂在身后的黑发,清亮的嗓音因为刻意的压低透着一股难以抗拒的暧昧:“你想我怎么回答?” 自重逢,这还是殿下第一次对他表现出亲近,一时间蔺子晔被蛊惑的都没听清他话中的深意。 对他的出神,秦意离有些不满,随后半拢着胳膊搭在蔺子晔的肩背上。 从后面看就像是他心甘情愿的被禁锢在怀中。 殿内的宫人都发出了惊呼,随后又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可这样的动作足以唤醒蔺子晔的神智。 很近。 可他是秦意离。 单单是这样的认知就让蔺子晔兴不起任何的防备,他甚至不退反进地上前,近到稍稍说话就能触碰到对方。 “无论你怎么想,立后大典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就这么怕听到我的回答?” 不等蔺子晔回答,秦意离猛地一个用力拽着他的衣襟朝自己袭来,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撬开他的唇齿。 不给余地的侵占着每一处的空间。 在对上那双褪去温和,露出强势狂妄的眼神,身体比大脑更先臣服了。 “唔……” 安静的大殿里只有两人接吻传来的闷哼和口水声。 直到呼吸不畅,秦意离才不甘地在蔺子晔的唇上撕咬着留下痕迹,见了血才松口。 “我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直起身的秦意离道。 还没从被吻中回过神的蔺子晔脱口而出:“你说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嗯?”秦意离轻笑道:“你确定我的回答真是如此吗?” 蔺子晔:“……” 仔细想想,当初他说的是‘我会陪着你,直到陪不了’,那时的他以为这话是等到两人暮年离世。 原来他从未答应过自己。 失常的心跳蓦地冷静,回忆里的温暖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让我见一次林相吧。” 无惧那暴怒狰狞的表情,秦意离认真地道:“现在南境看似掌控在你手中,但南境那些世家暗中培植的势力也不容小觑,若是林相执意要破坏立后大典,即使是你也挡不住。” 蔺子晔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宛若从牙缝中挤出来:“孤可以!” 这倔强如小兽的眼神让秦意离一下子就想起了两人初遇的场景,眼神都变得温柔:“我知道你可以,只是我不想你太操劳。” “……” “子晔?” “……” 一声声的呼唤逐渐让蔺子晔暴躁,他避开视线:“一刻钟!最多一刻钟!” “好~” 轻软的声音让蔺子晔的眼神愈发凶狠:“看在你的面子上,孤饶他一次,否则孤会亲自灭他满门!” “是是是。” “……孤说到做到!” “行,那现在可以用膳了吗?” 蔺子晔:“……嗯。” 许是觉着丢脸,吃完饭就匆匆地离开了。 秦意离也不担心他会反悔,自顾自地在宣承殿里找着乐子。 而被当成乐子的系统再度被欺负的下了线。 …… 翌日。 望着被太监领进门,看护的人气息瞬息变得冷凝,战火炼不由得内心咋舌。 这几天他怎么看秦意离都觉着他不像个帝王。 哪有君王一点威严都没有的,说他是被世家教养出的贵公子都不为过。 原来只有在南境臣子面前才有帝王之相。 “我会守在外面。”留下这句话后,战火炼便让殿内的其余人都撤了出去,亲自把手在殿门外。 这可是陛下再三交代的事,要是出了差错,他一条命都不够赔的。 殿内只剩下了两人。 秦意离虚虚地抬起眼眸看他:“数日不见,太傅苍老了许多。” 在大殿上逼他自缢的时候还勉强算个美中年,现在这不修边幅的样子就像个糟老头子。 “臣自是比不得陛下您在这宣承殿的如鱼得水。”话里的讽意任谁都听得出来。 “太傅要见孤,就是说这些?”没有发怒,秦意离的表情甚至衬得上漠然。 林清平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臣有几问想问陛下。” “说。” “北渊进攻南境之事,陛下是否早就知晓?” “是。” “边境城防图失窃是陛下所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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