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耳边传来扑扑啦啦的声音,乱石中趴着的人影动了动,一双小手伸了出来,扒着石头。 雪白的小脸沾了灰,水汪汪的眼睛迷茫地在黑夜中逡巡不定。 手臂传来刺痛,姜洛洛动了动胳膊,撞在旁边坚硬的石头上,自己倒抽了口凉气。 四周太黑了,月光都穿不透头顶茂密的树枝藤蔓,身边黑漆漆一片,他什么都看不清。 凉风吹来,四周又是一阵熟悉的扑扑啦啦的声音,像是小鸟展翅穿过树枝,又像是某种滑腻腻的动物从树叶上蜿蜒而行。 脑海中闪过一些恐怖画面,姜洛洛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砰直跳起来。 四周都是山体滑坡滚落的碎石,挨着他头顶的位置,就是块凸出来的尖锐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滚落下来。 姜洛洛试着起身,腿上已经麻了,半天没有起来。他又努力伸头看了看,才知道上面压着块石头。 凉风吹来,树林传来各种琐碎的声音,姜洛洛恐惧地左右转头,试图寻找自己的手机求救。 但手机早就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而对着他脑袋的尖锐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滚落下来。 他只能徒劳地,用细小的胳膊,努力撑着石头一角…… - “山体滑坡?” 姜母惊坐在沙发上,手指用力抓紧手机:“洛洛呢?洛洛在哪里?” 听到对面的回答,她捂住了嘴,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滚落。 书房里传来声音:“老婆,怎么了?” 姜母掐着自己的手,努力维持平静:“没什么,洛洛来电话了。” 姜父抬了抬声音:“让他放心玩几天,公司那边没事,我替他注意着点儿。” 姜母应声,擦了擦眼泪,握着手机去了客厅外面,心神不宁地拨出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她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颤着声音: “年年啊……” 两个小时后,萧山附近。 慕嘉年指挥着探查队的人员进山,李川腿上全是泥,满脸自责: “都怪我,是我没照顾好他。” “我要是跟着他去就好了。” “我明明知道昨天山上下了雨的,可是萧山多少年没有过山体滑坡的先例,谁知道这一场小雨就滑坡了!” “我就不该带他来这种没完全开发的地方,哪怕去个旅游风景区也行啊!” 面对李川满心后悔的言论,慕嘉年并没有说话。 修长的手指按在萧山地形图上,慕嘉年垂着眼睛,锐利的脸部轮廓冷到不近人情。 要不是慕嘉年用2个小时开完了他们来时4个小时的路程,李川几乎要以为,他来这里只是走个形式。 李川拧开瓶矿泉水灌进嘴里,喝完水一转身,旁边的慕嘉年已经没影了。 李川:“慕嘉年人呢?” “往那边走了。” 李川扔掉瓶子,打着强光手电筒,继续朝另一边走去。 - 寒风吹来,姜洛洛打了不知道是今天晚上第几个冷颤。 身上一阵冷一阵热,软绵绵的没力气。 他觉得自己今天大概要冻死在这里了,或者被头顶这块不知道什么时候滚下来的石头砸死。 血肉模糊的样子一定很丑。 姜洛洛迷迷糊糊地想着,等自己的尸体运回去后,不知道慕嘉年会不会哭, 他还没有见过慕嘉年掉眼泪呢。 身上的热度一点一点被带走,姜洛洛无力地趴在泥土上,听着似乎永远不会停止的风声。 已经四月了。 可是今天的风,似乎比他逃开别墅那天更冷。 带着一种要取他性命的残忍。 姜洛洛闭上眼睛,病态的脸上带着孱弱的苍白,柔软的唇干到蜕皮,睫毛无力地铺在脸上。 宛如一朵枯萎的花。 脑海中浑浑噩噩,浮现的全是慕嘉年的模样。 穿着白衬衫的慕嘉年在体育场吻他的样子。 放学的时候跟在他身边,替他拿零食背书包的样子。 后来见面,酒桌上沉着脸很凶的样子。 哄着自己吃饭的样子。 抱着自己从汤池走廊穿过的样子。 为自己打架的样子。 跪在地上,给他擦药的样子。 还有站在烟花里,被孤独感浸透的样子。 他没有说,那个时候,他在窗口看见雪地里孤独的慕嘉年,觉得对方好可怜啊。 因为他想起来,以前听过的某句话—— “如果你觉得身边的这个人很可怜,也许是因为你很爱他。” 努力推着石头的手指慢慢滑落,手腕无力地垂了下来。 失去意识之前,姜洛洛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小小的: 怎么办,我好像真的爱上他了…… 好可惜啊,似乎也真的没有机会了…… …… 月光无法穿透的森林,一个高大瘦削的身影穿梭其中。 强光手电筒宛如一把发光的利剑,照着午夜幽静的山体。 脚步声和灯光惊起了林间的各种小动物,悉悉索索的声音回荡在树林中,有种莫名的阴森。 男人的脚步声却没有丝毫停顿,长腿有条不紊地迈着,锐利的眼睛盯紧了周围的一切。 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慕嘉年低头,弯腰捡起来一部摔坏的手机。 他照了照周围,沿着陡峭山坡往下走去。 几个小时后,灯光探照到碎石堆中蜷缩的小小身影,慕嘉年脚步缓了下来。 一整夜都面容冷淡的慕嘉年迅速红了眼眶,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灯光都在随着手抖动。 他的宝宝脸白到几乎透明,额头上有干涸的血迹,脸颊上蹭了泥,闭着眼睛,安静地一动不动。 一颗心被揪了起来,慕嘉年跪在地上,颤抖着伸出手指,放在姜洛洛鼻子下面。 随着一阵微弱的呼吸,慕嘉年猛地松了口气。 他推开石头,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人抱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 对方的脑袋软软地抵在他胸口,体温通过薄薄的防风服传过来,热度烫人。 慕嘉年心疼地几乎要说不出话来,他脱下外套把人包好,刚把人又抱起来,胸前的小脑袋动了动。 他的宝宝很努力很努力地才睁开眼睛,漂亮的杏眼在看到自己的瞬间漫上层雾气,很委屈很委屈地瘪嘴。 虚弱的声音细小到可怜:“老公……” 慕嘉年浑身一震,眼泪夺眶而出。 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喉口发哑,痛到呼吸艰涩,“老公在。”?
第141章 清冷疯批校草x娇软小作精 47 手指揪紧了他的袖口。 软软的声音像受伤的小猫,努力睁开的眼睛充满了眷恋,带着哭腔叫他的名字: “慕嘉年……” 慕嘉年“嗯”了一声,心疼又充满怜爱地轻轻擦掉他脸上蹭的泥土。 怀里的人抽噎了两下,声音小小地:“我好疼……” 慕嘉年撩开他的头发,看了看额头的伤痕,哄着他:“伤不重,很快就能好了。” 姜洛洛乖乖点了点头,有点委屈,一点一点的数着,像是给大人告状的小朋友: “我的胳膊也好疼,后背也好疼,腰上也好疼……” “只有腿不疼……” 慕嘉年表情一僵,视线落到姜洛洛腿上。 几分钟前,他从那里推开一块石头。 在姜洛洛看不到的地方,他悄悄捏了下姜洛洛的腿。 对方依旧毫无知觉地小声说着:“我好冷啊慕嘉年……” 慕嘉年眼眶通红,将人再度抱进怀里,“很快就好了,老公给他们打电话,很快就能带我们宝宝回家了……”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慕嘉年的心再度冰凉。 一格信号也没有。 怀里的人意识慢慢模糊,一会儿叫他“老公”,一会儿叫他“慕嘉年”。 说出来的话也开始颠倒错乱。 “慕嘉年,我很乖的,今天的作业也完成了……” “我交上作业你会不会笑一笑啊慕嘉年……” “姜湾湾真讨厌,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他那样对你说话……” “你说过,大学和我一起住的……” “慕嘉年,你去哪了啊,我好想你啊……” “你的书我都收起来了,你回来上学吧……”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啊……” 怀里的人呜呜直哭,小脑袋贴在他胸口,胳膊随着走动的姿势来回晃动。 “你的头受伤了是不是很疼啊慕嘉年……” “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啊慕嘉年……” 慕嘉年走动的脚步停了下来,很认真地看着怀里的人。 “看看我,宝宝。” “我爱你,一直很爱你。” 慕嘉年鼻腔发酸,垂着眼睛。 “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爱你。” “如果不是怕你难过,我早就冲到你家,把你抢回来关到别墅里去了。” “或者偷走也可以。” 姜洛洛环着他的脖子,小脑袋枕在他肩膀上,轻轻地“喔”了一声。 即使脑子不清楚,他还是记着不久前女孩的话。 声音小小地问:“慕嘉年,我们离婚了,你会把我们的房间给别人住吗?” 慕嘉年声音冷静:“不会。” “那你会娶别人吗?” “不会。” “我一辈子不原谅你,不和你好,你也不娶别人吗?” “不娶。” 慕嘉年将他往上托了托,继续补充:“除了你,我谁也不娶。” “就算我死了,也不娶吗?” “怎么都不会娶。你活着,老公保护你;你死了,老公陪着你。” “那张离婚协议根本束缚不了我。”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妻子。” “永远都不会变。” 怀里的人声音“嗯”了一声,有些雀跃。 小脑袋靠在慕嘉年颈窝里,高兴地蹭了蹭。 - 山路崎岖,尤为漫长。 慕嘉年走着找过来的时候,走的是下坡路,如今顺着山路,走的是上坡路,到处是凸起嶙峋的石头,凶狠地注视着走动的人。 昨天的萧山下了雨,雨水顺着山体下滑,山坡上已经半干了,山脚下依旧湿哒哒的难走。 夜间下了露水,气温再度低了下来。 草木的叶子上缀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慕嘉年的外套把姜洛洛包得严严实实,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衬衫,半截裤腿被露水打湿,浸着山夜的寒气。 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乖巧地依偎在他肩膀处,又或许是烧的迷迷糊糊,嘴里偶尔溢出句“老公”,便再没有任何动静。 凭着来时的记忆,慕嘉年继续往回走。 手机塞在口袋里,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天幕已经从深深的黑,变成天际几缕条纹状的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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