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把我绿了?” 唐逸鹤抬起脸,下意识斩钉截铁地说:“我对你绝无二心。” 他说完微微侧过去了脸,不想让我看到他的哭脸。我伸头把脸凑过去,亲了亲他的脸颊问他:“那你说什么对不起?” 唐逸鹤默言,只是静坐在那里。 其实我隐隐能察觉到。他似乎认为保护我是责任,总是绷着一根弦。我想这和唐敏的家庭教育有关系,唐逸鹤的哥哥,唐逸羽也是如此,规矩就像是一个框把他们家族的人圈了起来。 怕是小时候还会跟唐逸鹤说男的不能哭,那就软弱。 啧,落后教育观念害死人。 “唐逸鹤,在我面前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机器。人有情绪才是人,人不完美才是人。哭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笑着用脸蹭了蹭唐逸鹤的脸颊,亲了亲他哭红的眼角说:“以后什么事都和我商量一下,我与你一起。你我加起来,天下无敌不是?” 唐逸鹤湿漉漉的睫毛在我的皮肤上抖动几下,他悲伤地看着我说:“宋荇,你本不用经历这些。你的世界比这里好多了……” 他的鼻头还红红的,眼睫尽是水光,就像是蝴蝶振翅抖落的闪粉,易碎中带着坚毅。 得了,现在百分百实锤他是因为我而伤心自责,我能不懂他吗? 我把他抱进怀里,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手指从他的发根梳到发尾:“我在那边病死了。现在我就是原身,原身就是我。为何他接受得来,我接受不得?” “唐逸鹤,我爱你。但我不希望你背着我承担咱们俩人的份儿,伴侣不就应该互相扶持吗?”我轻啄了两下唐逸鹤的唇,笑着问他:“你说是不是?” 唐逸鹤愣了一下,把我拥到怀里,亲了亲我的发顶说我也爱你。 他的怀里暖烘烘的,在微凉的夏夜里倒让人觉得舒服。我们两个就像是两个鹌鹑贴在一起,共享体温,唐逸鹤胸膛的起伏和缓缓的呼吸我都能感知到。 他还是没有给我肯定的答复,我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其实,当时太后没有硬拉着我去杀人。她递给我刀让我选——杀人或者被杀。”我趴在唐逸鹤怀里,把他拥得更紧了些。 其实我很怕…… 唐逸鹤会发现我并不是那么良善的人。其实我软弱、自私、偏执。人类的一切缺点都或多或少地表现在我身上。 但——我更怕,我表现出来的良善,将他置于一人奋战的死局之中,最终害死他。 “我拿起了刀。” 说到了这里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唐逸鹤身体僵了一下,我用一只手抓住我另一只手的手腕把他锁在我怀里,继续说:“后面就和你知道的一样了,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我很善于把自己粉饰成受害者。我之所以害怕杀人,也只是怕那些鬼魂来找我。唐逸鹤,我并没有那么纯善。” 我缓缓把环在他腰上的手臂松开。这是我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刨析自己,我有赌的成分,赌唐逸鹤喜欢全部的我,即便我胆小、自私、懦弱还喜欢“圣母心”,他都会喜欢我。 其实就算是赌错了,也是遗憾而已。他推开我也没什么可指责的,毕竟我表现出来的就是良善,似乎没有什么阴暗面,他感觉人设崩塌离我而去也正常。 人与人交往,既然选择袒露软肋,就要承担被刺伤的风险。 唐逸鹤会怎么选择呢? 是觉得我虚伪至极呢,还是选择继续爱我呢? “宋荇,没有至纯至善之人。”唐逸鹤拥住我,吻住我唇,用拇指拂去我眼角的泪水,轻声说:“我爱你。” 我没意识我在哭。 直到泪水划过的地方变得湿冷,直到我的视野模糊不清,直到我哭到耳鸣浑身颤抖,我才发觉原来我没有麻木到哭不出来的程度。 身体里压抑的痛苦就如层叠的浪花,一层层涌上来,一层层叠加。 唐逸鹤抱着我,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着我爱你。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没有理由,宋荇。你的一切,都会牵动我的心。若你不信,大可刨开胸腔,看看它是不是为你而跳。” 我骂他恋爱脑,唐逸鹤帮我擦着眼泪说:“若是能让你开心,恋爱脑也好,猪脑也好,我都愿意。” “可你的心不应该为我而跳,它应该为你自己而跳。”我抬眼看着唐逸鹤,模糊的视线让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我忍着耳鸣说:“唐逸鹤,你不应该为了我而丧失自己,你有你的抱负野心,我求求你,不要忘记。” “我永远忘不了,你第一次在我面前纵马的样子,唐逸鹤。我希望你是自由洒脱的,而不是因为我去失去自我,为我去付出太多心血。这样我不会成长,你也会累的。”胃痉挛到直抽抽,我忍下翻涌到喉咙的酸水,把剩下的话说完。“唐逸鹤,我有能力与你携手向前,而不是被你拖着走。” 唐逸鹤把我拥得更紧了些,沉默了一会哑着嗓子说:“我知道了。那从习武开始吧,但是会苦些……” “唐逸鹤,没有什么苦我吃不下。” “不要小看我。” 我抬眼想看一下唐逸鹤的神情,没想到他一直盯着我,眉头微蹙,薄唇微抿。他似乎在观察我,看我是不是强装坚强。 在我俩目光相接时,他轻轻唤我声“启明……”低下头如蜻蜓点水般吻了我一下,抵着我的额头笑着说:“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 他的目光坚定而有力量,我的心跳就如飞鸟振翅,骤响,掉落的羽毛还在骚弄着我的心,让我的心更加乱。 我吸了一下鼻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困了,咱们睡觉吧。” 唐逸鹤怔了一下,微眯起眼抱着我躺下说好。 我看着他哭肿的眼,突然觉得这场景有点滑稽,两个人都哭成这种狼狈样,真是…… 唐逸鹤见我笑了,也笑着用帕子把我的脸擦了擦,也不问我为什么,仿佛我开心了,他就开心。 “睡吧,明日练武还要耗费力气。”唐逸鹤把手覆在我眼皮上说。 暖烘烘的手心,贴着我的脸。我用手抓住他的手指,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心,说好。
第82章 练武 昨夜情绪波动太厉害了,今天起来了还觉得太阳穴疼,眼眶酸涩。 唐逸鹤见我一脸倦态,说今天的练武练上一个时辰就好,大多数时间还是他练我看。 他边教我打拳,边和我说:“陛下,这是锻体第一步,再练上一段时间,我教您剑法。” 他的眼还因为昨晚的哭微微红肿,穿了一件玄色金纹窄袖外衫,头发用一根同色系发带高高束起,发尾随着他身体的动作微微摆动。 那件衣服是我让人做的,果然适合他。 我跟他练了半个时辰,尽管有原身的底子在,但就像是原身的腹肌已经九九归一一样,这么长时间的松懈已经让底子变成薄薄一层,没一会就累到不行。 唐逸鹤见我喘气急促起来,端来一杯茶给我说休息一会。 所谓文武兼修,那就是练武休息的时候把送到这里的折子批了。 捷报说西南的绿林起义被压下去了,梁王和晋王被带头的王鸣砍了头挂在城墙上。 残忍是残忍了些,倒也是震慑了那群有贼心无贼力的亲王。 东北那边说是被击退到邻国了,我想着目前国内形式不妙,不能再引来外患,便让一部分军队驻扎在边境,不再去追——引起争端,内外忧患,于国无益。 原身好像在西北让一个叫靖西掌管了一支军队,也不知道能不能为我所用…… “陛下在想什么,纸都洇了。”唐逸鹤把我手下的纸抢救出来,把晕了墨点的卷了起来。 “我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唐逸鹤点了点头,笑着问我是什么。 “在回宫之前,去一趟西北,找那个叫靖西的人。”我没看唐逸鹤,低头收拾桌面。“只是个想法,去西北过去就要一个月,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去呢,我瞎说的……” “可能。” “嗯?” 我转头看向唐逸鹤,他又认真地说了一次“可能”。 “传送阵就可以,但需要陛下去问一下燕王靖西的事情,臣觉得有可能他知道些。” 竟然还有这等好东西,真是上天助我! 不过唐逸鹤在山下很少用法术,难不成是有什么禁忌? “无碍的。只是师门规定在山下一年只能用五次而已。”唐逸鹤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还好,只要不是伤害他的身体就好。 燕王的回信比我预料的时间要早,他说那靖西应该是瞿家的瞿幼,小时候是原身和燕王的伴读,靖西是原身对他称呼。后来瞿家叛乱,全族抄斩,瞿幼假死被原身安置在了凤源城,后来动向燕王就不知道了。 唐逸鹤看了回信说先去凤源城看看,我想了想同意了。 我记得宋盈说过,原身死后,天下大乱,现在已经隐隐有那种迹象了,还是得做好准备好,手里的兵权越多越好。 “陛下,怎么愣了那么久的神?” “我想着咱们走之前,去盈盈那一趟。” 唐逸鹤把我批完的折子收拾好问我什么时候去。 “下午吧,咱俩洗个澡换件衣服再去,以前我打完球,这丫头都嫌我臭。” 唐逸鹤笑眯眯地说好,问我是什么时候的事。 “高中,当时篮球考试来着,每天下午为了那点分就去打球。” 唐逸鹤恍如大悟,笑着打趣我说:“原来如此。宋姑娘说陛下不爱运动,臣还纳闷为什么陛下会去打球。” “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运动神经还不错,当时拿了A,也就是甲等。” “原来陛下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 完蛋了,哥们的又被唐逸鹤吹起来了,明明就单说了个我厉害,怎么比别人天花乱坠的彩虹屁都厉害。 我赶紧把注意力移到没有批完的折子上,让那种飘飘乎的感觉离我远点。再这样下去,到晚上都批不完。
第83章 浴池 行宫今年新建成了一处浴池,这不是我批准的,是原身那个会享受的。 浴池的款,我才不舍得批呢。我一看浴池的模样,就知道原身到底管钱有多松,一个浴池用玉做底就算了,上面还要镶上海珠黄金,生怕以后考古的不知道这玩意多少钱。 唐逸鹤脱衣服的时候听见我说太奢侈了,从屏风后面探头看了一眼说:“陛下已经很节俭了,有些世族比这个夸张。” 他这话突然让我想起来贪污的事…… 朝廷里贪污的人不少,这倒是个问题,我打老虎打了两年了,成效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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