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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西园突然用指节有节奏的敲击桌面，将两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司也星咬着筷子尖，抬起眼，茫然地眨巴眼睛。 “星星，在跟人聊天吗？”他问。 司也星看了眼手机，点点头，“嗯。” 叶西园叹了口气，手撑着脸，棕色的眼眸透着幽怨，“你每次跟我一起吃饭都在看手机，跟别人聊天，我跟柳祈很无聊吗？” “当然不是！”司也星忙摇头，因为被误会舔舔唇，放下手机，“没有觉得你们无聊。” 见他放下手机，叶西园才满意笑了下，说起记忆中一些好玩的事情，逗司也星开心。 “你记得我高一不是转学了嘛，我去了另一个学校。那个学校普通很多，校园也是由学生打扫，当时整个学校都是由高一打扫。” “好不容易上高二了，我们那秃头校长忽然说……每年都是高一打扫，太辛苦了，今年换高二吧。” 叶西园说着，自己先带头露出笑容。 司也星果然被被逗笑了，白皙的脸颊一下子因为笑意绯红。 他眼睛闪动，噗嗤一声，“真的假的，好惨啊，最后扫了吗？” 叶西园刚要说，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他面色隐隐发沉。 司也星拿起手机，歉疚地看了他一眼，接了电话。 悦耳的声音与撒娇般的腔调都不是说给他听的。 ——“没事。” ——“嗯，和我室友啊，刚刚在聊天。” ——“没事的，你忙去吧，记得早点吃饭。” 司也星挂掉电话，那种腔调与神情就消失不见。 他放下手机，很努力的想要重新挑起话题，“后来呢，后来呢，扫了吗？” 叶西园突然从心底油然而生一种厌恶，厌恶那种姿态为什么不是给他的。 他摇摇头，“没有，我们老师去找校长说了。” “哇，幸好。”司也星感叹一句。 之后话题就接不上了，叶西园不再主动挑起话题，反而自顾自吃着自己的东西。 司也星显得有些不自在，想要看眼手机也不好意思拿起来，他却有些异样的愉悦。 因为你对我不重视，所以现在的不自在也是对你的惩罚。 可说到底，他不忍心司也星不舒服，很快又在记忆中挑选了个笑话说给司也星听，司也星或许是感受到他没有生气，也就放松了。 叶西园在这时，调笑，“吃饭的时候好好吃饭嘛，他可事情真多啊，吃饭的时候都要打扰你，你还不如和我一样静音好了。” “静音？”司也星不太情愿道：“我怕会错过重要的事情。” 叶西园说话温温柔柔的，“不会呀，能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他抬抬下巴对着柳祈，“柳祈的手机也是静音的吧，从来不接什么电话。” 司也星不答应也没拒绝，“以前再说吧，懒得搞。”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最近的叶西园越来越让人有压力，虽然语气温和但，却总像是想要操控别人按照他说的话做。 同样有这种感觉的不止司也星，还有柳祈。 他总觉得叶西园越来越不像他记忆中的他，不知是因为真的变了，还是露出了最真实的模样。 他看向垂着眼，默默低头扒拉米饭的司也星。 心里原本几乎笃定的东西慢慢碎裂，发生微妙的变化。 宿舍里的交流明显变少。 到了乔双文公布结论的那天，整个实验室里都没什么人在意。虽然他们也努力了，但最优秀的柳祈分到了那组去，这组还有什么赢的可能性。 说出来想赢，都是一种可笑的自以为是。 司也星也是这么认为，柳祈的光环太过庞大，他们已经做到可以坦然接受了，输给一个发表过sci的人，这太符合逻辑了。 赢？根本就没考虑过。 所以乔双文公布的那一刻，原本所有心不在焉的同学，都慢半拍地抬起头，“啊？” 下意识看柳祈在二组哪个位置站着，结果惊奇地发现，二组居然没有柳祈？！ “这次二组赢了。结构合理有根据，结论也是出乎意料的透彻。一组觉得自己的数据严谨吗？正确吗？动脑子了吗？认真了吗？” 几个问号将一组的人直接砸蒙了，下意识看向了低头皱着眉的柳祈，虽说他们不在乎所谓输赢，但和柳祈分到一组不就代表着赢吗？ 这是亘古不变的规则啊！从来没有出现过意外！ 所有人不管是一组还是二组，一个个瞪着眼睛，噤若寒蝉不敢在乔双文眼皮子底下说话。 “柳祈，跟我来一趟。”乔双文说罢，转身走向办公室。 柳祈在一片怜悯同情的目光中跟上去。 乔双文离开的瞬间，所有人就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了这次不平凡的比赛。 “我靠我靠，刚刚是哪组赢了？”二组的人简直不敢相信。 “我们？？？我们可没有柳祈啊！” “救命！” 司也星若有所思看向办公室，却忽然被人扯进了人群中间，被两个同学抱住，还没反应过来，耳边就是同学的爆鸣，“我们居然赢了柳祈！司也星啊啊啊，多亏了你。” 司也星受宠若惊，指着自己，“我？” 他忍不住开心，眼睛发亮。 “不然呢，多亏了你，说实话我们都没想赢，不得不说你还是有点子东西在身上的，这些天，真看出来了。” 有人马后炮，“我看最终版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会赢了，因为完整度太高了呀，以后有做完整度这么高的时候嘛？” “得了吧。” “不过真的说，我对你和你们a大刮目相看。” 司也星盯着他，“哦，原来我刚来你看不起我啊。” “那没有，那没有，我可没那么说，你自己别瞎想。” 这是一场意外的胜利，也是一场注定的胜利。 一组的人心中的荒谬之感溢于言表，有个干脆拿了过来看，刚开始就觉得这不普普通通嘛？写烂的主题。 可越往后看，他们越惊讶，直到看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已经彻底服了。 说不上五体投地，但对于几个学生做出来的东西，这已经极其超标了，而且这是在短短不到二周的时间完成的。 写烂的主题也耐不住他们切入点独特，捉问题透彻，数据严谨有出处，还有完整度高的惊人。 俗话说，完成比完美重要。 他们看向一组被围在中间的少年，看一组那架势，不用说也知道谁出力最多了。 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生的，同柳祈一样的天才，或者要比柳祈更优秀。 不过这没人敢保证。
第71章 司也星一天都因为大家的夸奖兴高采烈,他的快乐不加掩饰，也感染着身边的人。 叶西园对着他笑，说：“恭喜。” 笑容却不达眼底。 他开心不起来,他感觉所有人的人生都在一条漫长的楼梯台阶上,他希望自己比司也星高。 不能一样，哪怕只是一个台阶,那样才能配得上他。 可是他今天恍然抬头，司也星竟站在他前方的好几个台阶之上，甚至还有往上的趋势，而他自己停滞不前。 他看了论文，理智上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做到和司也星那样，轰然若失。 今天二组的好几个同学都和司也星一起吃饭，他们插科打诨的声音,让叶西园难得愠怒。 “星星今天这么开心吗？” 司也星用力点头，腮帮子鼓鼓的,“我们赢了嘛。不过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而且平时我们都互相帮助,不管是一组还是二组，所以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胜利。” 他不想让自己的开心在别人眼中变得刺眼。 他说了这话，大家莫名又亢奋起来,应和着。 “我不是打击大家。”叶西园这话让空气凝静不少。 这句话出来一般代表着这个人要说扫兴的话了。 “我也看了二组的成果，很厉害。”他看向二组的人,视线落到最中央的眉清目秀的男生身上，众所周知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但是大家不要捧杀星星了，他没有那么优秀。” …… 几人面面相觑,都噤了声。司也星脸上的笑容淡下来，他有些无措地问：“为什么这么说啊。” “大家也是看星星是a大来的,年纪也最小，才这么夸吧。他其实也只做了整理数据，立主题一些事，说实话，换别人不是也能做吗？反而是刘学长做得事情要更重要一些。 身为他的好朋友，我还是希望他能有一个对自己正确的认知，不好意思，我说话扫兴了。” 叶西园平时树立的形象太好，长相也儒雅俊气。没人怀疑过他的动机，一个个都沉默些许。 不管是认同的，不认同的都没有说话。 没人在意此时的司也星仿佛被架在火上灼烤，浑身发烫，脸上红了一大片。 他眼眶发热，强迫自己不要渗出湿意，紧紧握着手中的筷子，努力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叶西园自己都说了，他们是好朋友，他希望自己能端正自己的位置，明明可以在私下说，好好交流一下。 但他偏偏选择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好像是他司也星骄傲自满，把所有的功劳都安在自己身上。 司也星又委屈又生气，他抬起眼，湿漉漉的黑亮眼睛瞪了叶西园一眼。 暗自下决定，他肯定不会理叶西园了。 他突然好想纪欠，好想回a大，这么一想心里酸得更厉害起来。 叶西园被他瞪得怔了秒，手指蜷了蜷，还没多想，身边响起餐盘与桌面碰撞的声响。 “他现在对自己的认知挺正确的。”说话的是柳祈，因为被叫到乔双文办公室去而来晚了。 “说得很简单，但那些东西也不是谁都能做的，不然一组也不会输了。” 柳祈坚定的双眼与司也星对上，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淡认真，“反正我服输。” 这时才有位二组的学长试探般说：“其实司也星做得确实挺多的。” …… “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嘛。”叶西园转头眼中都是歉意，温柔对司也星说：“星星抱歉啊，我肯定 希望你好的，回去给你买小蛋糕吃。” 司也星没说话，慢吞吞吃着饭，见他不回答，空气愈发凝固。 吃完饭，与柳祈擦肩而过时，司也星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他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蹲在地上逗着学校里的猫学姐，学姐立马躺在了地上打滚。 往常的司也星肯定要打趣几句，可现在的他满脸闷闷不乐，手机上拨打着纪欠的视频电话。 冷风吹过，司也星拽了拽自己的衣服，蹲在风来的方向替小猫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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