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去哪里了呢? 说是不在意,但在前去赴约的前一个晚上,宁珏仍然失了眠,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半夜无奈起身去训练室打开了电脑。 一个赛季结束,许多战队的选手们都放了假,韩服高分段本就不多,又没有了这些职业选手,许久才能排进去一把。 哪怕排位排进去了,宁珏也没能打成中单的位置,而是补位了AD。 辅助显然也是个补位的,进去之后认出了宁珏,顿时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这下路两个人都是下路的门外汉,要怎么配合怎么打? “拿你最擅长的。”宁珏在聊天框里打字。 既然没有配合,对下路英雄也不熟悉,与其拿下路英雄打的磕磕绊绊,不如直接选会的。 所谓会的,就是宁珏拿了永恩,辅助拿了亚索。 两个英雄在会玩的人手中很秀,在不会玩的人手中则被称为“孤儿兄弟”。 见两人选好了英雄,其他路的队友心态崩了一半:“你们干脆别杀对面了,把我们杀了得了。” 大家心疼分,没有人在选英雄的界面退出,游戏没能被秒掉,于是队友们不得不面对下路是两个坑货的事实。 “完了,这分绝对要掉了。” 无论中野也好,上单也罢,都是带着一种此局必输的心情在打游戏。 可谁知道,七分钟的时候,下路传来捷报,永恩亚索这两个“孤儿英雄”竟然拿了对方的一血。 再然后,就是好消息不断。 在对线期,对面下路直接被杀穿了。 “看不起我们,拿软辅?”排到的、玩亚索的辅助在“所有人”频道里叫嚣。 对面毫不客气地回复:“要不是队友给你击飞,你能接上大招吗?” 亚索的大招需要击飞效果时才能使用,往往被称为“孤儿”的亚索都是因为自己吹的风打不出击飞,因此才没有大招,不但喜提0-21,还彻底沦为超级兵。 “那又如何,队友就是我亲爹。” 为了排位积分,队友连脸都不要了。 仗着自己不要脸,辅助一路跟着宁珏,遇神挡神,遇佛挡佛,成功让对面在二十分钟发起了投降。 “哥,下把一起不?” 队友还想和宁珏贴贴,但宁珏嫌弃对方打得太浪,婉拒了对方的邀约。 打完了这一把,宁珏又持续打了两把,拿了三连胜之后下了线,回到宿舍,困意终于来了。 梦里,他辗转反侧,梦到的都是小时候的事,但最后的结尾都变成了宁珏自己一个人。 一觉醒来,时间已经不早了,宁珏随便找了点东西垫了两口,就出了门。 他没有司机,只好叫网约车,只是随着各大俱乐部的放假,网约车并不好叫。 “W神,去哪里?我送你。”陆沉舟的车开过去了,似乎又后知后觉发现了宁珏,又倒了回来。 车上除了陆沉舟之外还有别人,都是QWE的队员。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不远,可四周仍然叫不到车,宁珏迟疑了一下,问道:“会耽误你们吗?” 坐在后排的队员们疯狂摇头:“不不不不打扰。” 笑话,谁要敢说一句别的,晚上等着老大收拾他吧。 相处许久,他们早已经清楚,在陆沉舟这里,宁珏永远是第一优先级。 “那就麻烦你了。”宁珏上了车,坐了副驾,报了私房菜馆的位置。 “与一位长辈约了一起吃饭。” “好。”宁珏本身没有解释这一趟出门是干什么的义务,但莫名地,他还是说了。 听到宁珏吃饭的对象,陆沉舟的心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了起来:“不要着急。” 宁珏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这一遭能上车来,显然是时间已经近了。 陆沉舟花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将车停在了私房菜馆门口。 后排的队员们忍不住想吐。 不是他们老大的车技不好,而是太好了,明明三十分钟的路程,压缩在二十分多分钟内。 “谢了。”坐在前排,宁珏的晕车感受明显没有后排明显。 “别客气。”宁珏下了车,陆沉舟这才调转了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宁珏进入私房菜馆,距离约定的时间不已经不早了,只是,还没等他找人,就意外又被粉丝认出来了。 “抱歉,我还有点事。”赶鸭子上架似的给粉丝签了名,又合了照,宁珏婉拒了越来越多的客人。 私房菜的经理没想到来了名人,堵塞了道路,连忙上前来维持秩序。 托工作人员的福,宁珏终于从混乱中脱身,正想找那个约定的包厢,却在转眼时猝不及防地与一个人对上了眼。 他愣在了原地。 “宁先生,我们非常抱歉……”经理安抚好了客人,正打算来与宁珏道歉,却不小心看到了眼前气氛诡异的两个人。 不必多说,光是看对方颇为相似的长相,就能得知双方关系匪浅。 况且,光从穿着来看,也知道两位都是所谓的贵客。 “呃。”经理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抱歉打扰,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不用了。”宁珏回过神,对经理点点头,“我们定了包厢。” 得益于经理的打断,现场的气氛变得正常了起来,与经理道别之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包厢。 “请不要让人打扰我们。” 有经理在时,宁遇水不说话,宁珏尚且觉得自在,但空间里只有两个人时,他才不由自主地尴尬起来。 眼前人的长相是那么熟悉,可又是那么的陌生。 “喝茶吗?” 仿佛是注意到宁珏的紧张,宁遇水坐了下来,开始低着头泡茶。 他们所在这间包厢不小,环境显然也不错,除了轻音乐之外,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宁珏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宁遇水泡完了茶,给宁珏倒了一杯,而后才将手上的东西放下。 到了这个时间点,宁遇水终于能够花时间仔仔细细地观察眼前的人。 正如经理所察觉的那样,宁珏与他长得很像,说是清朗俊秀也毫不夸张,只是相比于他来说,眉眼更加的锋利,加上惯常面无表情,整个人看上去也不好招惹。 宁遇水知道,这是因为宁珏一直都生活在需要打起精神的环境里。 “他们叫你来干什么?”在宁遇水打量自己时,宁珏正低头喝茶,但也不是没有察觉。 只是,在看到宁遇水在看到他之后露出来的那种愧疚的、怜惜的目光时,宁珏打心眼里觉得好笑,于是干脆不留余地,用一句话将一切虚假的温情都戳破。 此时此地,此情此情,若是光论父子亲情,未必也太虚伪了些。 话落,宁遇水似乎遭到了什么攻击一般,眼皮跳了一下,有些仓促地低下头。 “是我自己想来的。” 作为入赘的丈夫,宁遇水虽然自己有一番事业可做,可归根到底是外人,对于凛杉资本的情况并不了解。 只是,就算不清楚,从妻子原先抗拒、拒绝的态度,忽然变成了如今的允许、支持,谁也明白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对于许家来说,宁珏从“无用”变得“有用。” 他这一番来,自然会被误解为有劝说、收编的意思。 但这不是他的本意。 “那你怎么看?你觉得我应该配合他们吗?”宁珏从小就没有父亲,自然也不知道怎么与眼前这位称之为父亲的人相处。 他生活经历不多,于是只好将对方当成是游戏里的对手来对待。 在对方犹疑时,正是他的进攻之时。 “我不知道。”宁遇水垂下了眸子。 按照妻子的说法,虽然项目没成功,但与宁珏到底是一家人,如果对方愿意回去,许家会接受。 许家不但为会宁珏提供最好的条件,也会在几年之后分给宁珏一些财产。 当职业选手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职业选手看似在赛场上风光,退役之后,要么接受低薪在俱乐部里当教练,要么就只能去当娱乐主播。 前者穷,后者生存压力大。 但这些宁遇水只是听着,都没有往心里去。他知道,但凡他说一句话,宁珏就会立刻站起身来,毫不犹豫地离开。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个饭。” 或许是宁遇水明智地什么都没说,亦或者是宁珏也想实现自己小时候的一个愿望,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安静地吃完了一顿饭。 饭后,宁遇水似乎在这个儿子面前胆气充足了一些,讲起了当年的故事。 当时,他的确是与宁珏的母亲因为性格不合而分开,然后去了别的陌生城市。 他小时候学习很好,只是阴差阳错没能继续读书,在新的城市里,他重新拾起了学业,并且靠着自己在学习上的天赋一帆风顺。 然后,他进入了知名的高等学府,拥有了著名的学者当导师,又因为科研能力突出,被许家看重,进了门。 这些年,他只在做科研,没有操心许家的事。 “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许留月比我小了一岁半。” “……是。” 刻意忽略、美化的内容被拆穿,宁遇水有些狼狈,低头说道:“在我与你妈妈结婚之前,就与留月的母亲认识了。” 只不过那时候,两个人都没觉得彼此能够成为自己日后的伴侣。 长辈之间的感情复杂而又纠缠,宁珏沉默地听着这一切。 他不是法官,无法判断这一切是谁亏欠,但听来听去,想来想去,也只有抛开那些不应该由他判断的过往,立足于眼前的当下。 目前,他的父亲是许留月的父亲,对方已经组成了一个小家,成为别人家庭中的一份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基于这些,其他一切的言语解释宁珏都觉得索然无味。 纵然他们之前或许也有着过去种种,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必要再追忆往昔了。 “你的户口还在我家的户籍上,如果不麻烦的话,早日迁走吧。” 宁遇水改了名字,也有了新的身份,只不过,既然人回来了,愿意见他,那么迁走户籍也是应有之意。 “嗯。”宁遇水低声应道。 “之后也不要找我了,选择了新的身份,就抓住眼前的一切。” 他曾经在刚入这一行时,也曾遇到过关系好的队友,当时两人无法想象不在一队打比赛的状况,约定要一直当队友。 可后来,对方找了工作,自己也找到了工作,再见时,是赛场上的生死战。 他打赢了那场,拿到了首发的位置,而对方输了,被俱乐部婉拒了续约合同。 比起温情的回味,各为其主、各司其职才是现实。 宁遇水听懂了宁珏的言外之意,脸色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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