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哄的时候,桑滚滚自己可以将眼泪憋回去,一有人来哄他,他就变得恃宠而骄起来。 眼泪汹涌不停往下掉,他抱得桑霭紧紧的,发泄自己憋了许久的难过。 “崽崽就、就在滚滚面前滚下去了……如、如果崽崽出事了的话,滚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小团子抽抽搭搭的,说话也断断续续。 走廊内三人听得心里一暖,桑霭最后一个出来,他只顾着桑滚滚,出来时没有关紧房门,病房里的薄衍和桑眠同样听到了桑滚滚这番话。 薄衍拿下巴蹭了蹭桑眠的脑袋,柔声道:“眠眠,滚滚很担心你。” 桑眠依旧靠在薄衍肩膀上,闷声道:“我知道。” 薄衍:“我也很担心你。” 桑眠终于抬起了脑袋,薄衍笑道:“为了不让滚滚和我担心,眠眠振作起来好吗?事情已经解决了,不需要为没必要的事情烦恼了。” 安宁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在薄衍这里已经彻底解决了。 薄衍相信,安宁进了警局,桑旻他们是绝对不会让安宁尽快出来的。 即使安宁出来,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有桑旻他们帮忙收拾,薄衍不想想那么多,也不希望桑眠想那么多。 他跟桑眠只需要开开心心的,珍惜能在一起的时间就够了。 “我知道了。”桑眠咽下喉间酸涩,露出意外发生之后的第一抹笑容。 “累了吧,休息会。”薄衍低头,用脸颊蹭了蹭桑眠的脸颊。 桑眠立马抬手,扶正他的脑袋,命令道:“脑袋不要动了,伤口裂开了怎么办!该休息的人是你。” 薄衍发笑:“好,我不动,眠眠陪我睡一会好不好。” 桑眠点头,扶着薄衍躺下。 vip病房的大床有一米八,薄衍躺下后,桑眠也脱掉了鞋子和外套,在薄衍身边躺下。 他没跟平时那样往薄衍怀里钻,薄衍反倒不习惯了。 他抬手想抓桑眠过来,被桑眠眼神警告,只能讪讪缩回手,冲桑眠小声道:“我想抱着你睡觉。” 受伤的薄衍跟平日截然不同。薄衍有时候也会撒娇,每次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这次,大概是看上去虚弱,声音有气无力的,桑眠听不出来薄衍有装的成分在,他忍不住心软,慢吞吞挪到薄衍身边,身体挨着薄衍的肩膀,再进一步是做不动了。 薄衍哀求道:“我想抱着你。” 桑眠蹙眉:“你手受伤了还抱,我睡觉不老实,要是压到你的手该怎么办?” “没关系。” 薄衍下意识说道,被桑眠怼了回去:“我觉得有关系,你不要任性,乖一点。” 薄衍:“……” 薄衍痛恨自己伤的是手背而不是手臂,桑眠要是看不到他的伤口,他就可以瞒着桑眠,抱着桑眠睡觉了。 这样想着,薄衍不敢违抗桑眠的命令,只能用哀怨的目光盯着桑眠。 桑眠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抗不过薄衍的哀求,松了口:“先说好,只能我抱着你。” 薄衍立刻道:“好。” 桑眠这才满意,他让薄衍躺平,将薄衍的双手垂直放在身体两侧,而他则靠在薄衍手臂旁,伸手环住了薄衍的腰,他特意避开了薄衍的手。这个姿势让他十分安心,没多久,他就睡了过去。 薄衍闭着眼睛装睡,听到身旁匀速的呼吸声后,在不惊醒桑眠的情况下,缓慢翻身,手臂勾住桑眠的腰,将桑眠搂入自己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桑眠脑袋上,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还是这个姿势最舒服。 即使疼痛,他也想紧紧抱着桑眠,一刻也不想分开。 - 桑滚滚不想打扰桑眠和薄衍休息,跟着桑旻三人去了警局。 三人进警局里了,他跟桑旻的秘书待在车里,等着他们出来。 这一等便等了一个小时,桑旻三人都没有出来,桑滚滚也不着急,乖乖坐在车上,没有哭闹,也没有询问郝秘书,桑旻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过去15年,桑旻的助理换了两次,郝秘书依旧跟在桑旻身边,她见证了桑眠长大的过程,也见证迷你版桑眠降生。当初有多喜欢桑眠,她就有多喜欢桑滚滚。 见桑滚滚闷闷不乐的,郝秘书拿出车内特意放着的玩具哄桑滚滚开心。 桑滚滚没心情玩玩具,谢绝了郝秘书的好意,对着窗外望眼欲穿。 “姨姨,那个叔叔帮我拿了小熊饼干哦。”桑滚滚转头,突然说道。 郝秘书是跟着桑旻一起来的医院,根据桑旻和薄衍的对话,她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了,桑滚滚说的那个叔叔是安宁。 郝秘书问:“滚滚觉得那个叔叔是好人吗?” 桑滚滚摇摇头,脸上满是哀伤:“我之前是那么觉得,我原本想谢谢那个叔叔的,他伤了小叔崽崽和薄衍叔叔后,我不想再感谢他了。” “那个叔叔帮了我,但他不是好人。” 5岁的桑滚滚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人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好,不要轻易被一个人的举动所迷惑。 郝秘书理了理桑滚滚吹乱的头发,说道:“嗯,滚滚说的对。” 郝秘书附和着桑滚滚的话,及时终止了这个话题。 这件事背后,其实还隐藏了许多种可怕的结局。 危机既然已经解除,就没必要跟一个小孩说那么多。 桑滚滚落单的时候,安宁本可以抓住桑滚滚来威胁桑眠和薄衍的,但安宁没有这么做。 郝秘书不知道安宁为什么会放弃这个好机会,可能是安宁所剩不多的良知,替桑滚滚化解了这次危机? - 在警局的一个多小时里,桑旻和桑霭跟安宁僵持了半个小时,安宁都不肯说半个字,还是薄唤出面,提及了从前的事情,提到安瑾之后,才从变得有些疯癫的安宁口中套出了全部的话,也解除了大家的困惑。 安宁被沈淮敲破了额头,这几下撞击,反倒将安宁给撞清醒了。 沈淮的事情暴露之后,薄衍八成会查到自己身上,一想到这,安宁便坐不住了。 当晚离开医院后,他就匆忙回家收拾东西,跟沈父做了最后一次道别,他没有离开A市,去了薄衍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的地方——桑家老宅所在的小区。 桑眠他们去的超市在小区里面,小区前门有保安看守,身份未登记的外人不允许随便进入,后门需要门禁卡才能出入。 安瑾在这个小区里买了一栋房子,因为被人唾弃,安瑾得了严重的精神疾病,没有特殊情况,安瑾都不会离开郊区的那栋房子,这个房子闲置了许久,安瑾死前都忘记了自己名下还有这套房产。 安宁记得非常清楚,安瑾死前没有给他留任何东西,房子迟早要被安家人收回去,安宁被安家人驱逐前,将备用的门禁卡带走了。 过去好几年,安宁不知道门禁卡有没有换新,抱着一丝希望,他顺利进入了这所小区。 从医院离开后,安宁就躲在桑家老宅附近,晚上睡在公园里,白天就在附近溜达,洗漱全部依靠公共洗手间,他收拾的很干净,没被人察觉到异样。 安宁十分谨慎,他知道,贸然去桑家老宅,还没走到桑眠面前就会被人抓住,他只能找机会。 他在小区转悠的时候,撞见桑眠几人进入了超市,他紧跟在他们身后,一直试图寻找机会。 可惜,薄衍和桑眠黏得太紧了,他几次想找机会,都受到阻碍。 好不容易等到桑眠落单,想要出手前,薄衍又来了。 要是在校外蹲守桑眠的话,桑眠身边又有洛冕几人的保护,想要找机会更是难上加难,而且,安宁不知道薄衍他们什么时候会找到他,时间不等人,机会只有现在。 下定决心后,安宁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撞上桑眠和薄衍的,他跟着两人一起滚了下去。 薄衍在中途将他踹到了前面,他卡在扶梯的运输口,替桑眠和薄衍做了人肉沙包。 安宁受的伤比薄衍严重,在桑旻和警察赶到之前,安宁被薄衍教训了一顿,已然被揍得鼻青脸肿,他刚开口的时候还是半死不活的,越讲越激动,讲到最后,情绪被带动,愤怒和嫉妒让他的面容变得扭曲。 阴森的目光在房间内的几人身上来回打转,他陡然发笑,厉声质问道:“小旻哥哥,小霭哥哥,我也是你们的弟弟呀,为什么你们眼里只有桑眠,为什么要将我赶出去,将我丢给安瑾?”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过去15年了,都不会提出这种问题。 然而,给安宁多少年,安宁都不会想明白的,他跟安瑾一样,都被执念给蒙住了。 桑霭再开口前被薄唤拉住了手,桑霭深吸口气,再开口时,声音诡异的平静:“安宁,我们跟你没有血缘关系。” 安宁:“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是你们搞错了孩子,将我接到桑家照养了三年多,你们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你们当我是什么?皮球吗!” 说到这,安宁笑得愈发狰狞,临时处理的伤口裂开,脸上的纱布被他的血染成了红色。 “我当初也只是一个孩子啊,小孩什么都不懂,做了几件糊涂事又有什么关系,我已经知错就改了,我都说了是安瑾逼迫我做的,你们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为什么要把我丢给安瑾?” 安宁边笑边哭,眼泪渗进伤口,疼得流出了更多的眼泪,他不在意,仿佛完全陷入了癫狂,自顾自说道:“如果你们不把我丢给安瑾,我的命运不会这样,你们知道安瑾有多可怕吗?” 那样可怕的日子,他每次回想都觉得遍体生寒。 午夜梦醒仍是会出现幻觉,他床边站着一个头发凌乱,面容扭曲的女人,正死死盯着他。 这种恐怖的经历,他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桑霭和桑旻沉默不言,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都是受害者。 当初会将安宁丢给安瑾,一是安瑾有安宁的监护权,他们无心去抢夺这份监护权,二是,安宁落到安瑾手中,他们也乐见其成。 “你终于知道安瑾有多可怕了是吗?”桑霭嗤笑道,“曾经的我和桑旻,包括桑眠都受到过安瑾的针对,可只有你安然无恙,你享受了安瑾唯一的温柔与关心,是你丢弃了安瑾,如果你在安瑾被赶出桑家的时候,坚定站在安瑾那边,安瑾不至于对你那么狠。” 安宁一怔,双目空洞看着桑霭。 桑霭的笑容添了浓厚的讽刺:“什么叫说不要就不要?你得先搞清楚,是你妈瞒着我们,硬要把你塞进我们家的,如果不是你,桑眠不会流落在外那么多年,你得感谢桑眠,替你挡了那么多年的灾祸。” “不是,不是!”安宁再次被刺激到,刚站起来就被身边的警察给按了回去,他只能大声吼道:“才不是,我就是桑家的小少爷,安瑾说过,无论我跟她有没有血缘关系,只要我足够优秀,我都是她的孩子!是你们剥夺了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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