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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执迷不悟的分明是你，若是你能接受徒儿，答应和徒儿相爱，你我也不必沦落到互相残杀的境地，”许淮烟目光依次注视着无数个「姜衫」，一边挥舞着上清扇，一边唇角溢血地笑道，“师尊，徒儿还是很爱你，你不要把徒儿当药引，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双宿双栖不好吗？” 他话音刚落，就痛苦地发出一声惨叫，灵魂好像在无意识间受到了重创，喷出大口血雾后重摔在地上，脸上七孔流血。 “乖徒儿，你我上下尊卑有别，为师再怎么也是你的师尊，修为比你高、经验比你丰富，想要为师死在你手上，你还嫩了点。” 姜衫多余的身影消失，他单独站在了许淮烟眼前，拂尘长长的白毛缠住了他的咽喉，迫使他抬头望着姜衫。 “师尊，其实我不想你死，我想我们都活着......”许淮烟可怜地哽咽道，但话未说完就感到喉咙发紧，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姜衫挑眉冷笑：“都活着？你现在说的什么鬼话？孽徒，你忘了，你只给了为师两个选择，要么爱你，要么死在你手上......现在，到底是谁死在谁手上呢？放心，为师现在还不会要你的命，但也不会让你逃出为师的手掌心。” 许淮烟：“......” * 许淮烟被关进了用于弟子面壁思过的洞府里，脖颈和手脚都用铁链锁住，脚下踩在只能没到脚踝的水潭里，四周虚空漂浮的金色符文就是姜衫新下的禁制。 他被困在这里了！ 姜衫把他弄到这儿来后，就匆匆闭关，许淮烟是个必须除掉的祸害，所以他要让身体状态完美到能够接受由许淮烟制成的「仙丹」。 待他闭关出来，就将许淮烟投进丹炉，七七四十九天之后便能服用了......到时候，他再一并吞掉杨蔚川和项乘风，就能成为这个世界里第一个真神。 上清殿后的闭关地，是整个岫清山灵气最充沛浑厚的地方，而且与世隔绝摒除杂念，在闭关之前，他忍不住先掐指算了下，结果却令他身体一震，卦象「大凶」。 这预示着什么？ 姜衫不太明白，他此时站在闭关地的外室，这里和一般的房间布置不多，茶几、圆桌、板凳、椅子等应有尽有。 唯独没有窗，因为进入石门之后的内室便不能再心存杂念，所以，有的事情......他得在进去之前想清楚。 「大凶是因为许淮烟吗？」 姜衫赶紧从袍袖中取出许淮烟的命线，他心跳加速，很想就此掐断......但又不想几十年的培养白费。 他扭头看向黑檀木茶几后的石板，那是他的「神谕」，神谕上写着道途径每个阶段晋升需要的神药配料，这些配料都必须达到一定的灵性标准。 世上共有九条神之途径，自然有九块神谕石板，但姜衫今日摩挲着石板，看着那最后一步成神之路需要的配药和灵性，他忽然惊讶地发现—— 即便他费了千辛万苦找到许淮烟这样的天材地宝当药引，再加上项乘风和杨蔚川的神髓，即便把这个世界剩余的灵气掏空，也达不到神谕上所需的灵气总量......
第73章 一切自有定数（下） 这意味着，在这个世界飞升成神，终究是妄想？ 姜衫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抱着石板跪坐靠在内室门口......怎么办？怎么办？他现在该怎么办？ 而方才的卦象又显示「大凶」。是命运也让他适可而止了吗？不行！他绝对不能就此半途而废！ 如果说许淮烟的执念是他，那他的执念就是「成神」，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为了能够心无旁骛，他老早就摘掉了灵魂中的「爱情」藏在「思乡瓶」里，害怕儿女私情会是他成神路上的绊脚石...... 然而，现在算怎么回事？ 命运是想让他的所有付出都成为笑柄吗？ 不行，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才不要就此向命运屈服。 姜衫无力地倚在内室的石门外，脑子里百转千回地思考着解决办法......灵气......如果是因为这个世界灵气枯竭，导致他无法更进一步，那......他可以回到地球走神之途径吗？ 姜衫的眼眸忽然明亮，静静地深入思考。 据他所知，地球现在还无人踏上神之途径，灵气绝对非常丰富，如果他能回地球修炼，那应该可以成神......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他要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如果贸然回到地球，肯定会被其他神君追踪，到时候可能地球也会被瓜分......看来，只有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让修真界所有人都相信他死掉了才行。 「或许，我可以继续利用许淮烟。」 姜衫勾了勾唇，得意地想到。 * 面壁思过的地方叫「三思府」，一般情况下，这里除了水声和风声外再也听不见其他，但现在多了铁链的声音。 许淮烟瘫坐在浅浅的水潭里，道袍下摆、裤子和鞋子统统被浸湿，但他似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在漆黑中抬起素白的手指轻轻摸了摸脖子上的铁环，他稍微用力掰扯，铁环就会缩得更紧，而且铁环内侧还有细小的倒刺。 “师尊啊，你为何对我这般心狠？” 许淮烟苦笑着自言自语，仅仅动了下铁环，如今他白皙脖颈处已多了不少伤口，鲜血一条条地流下，渗透浸润在白色亵衣上。 这些伤口虽然会慢慢愈合，但下次依然会受伤，依然会流血。 下次再见师尊的时候，应该就是他的死期了吧？许淮烟忽然想道，心里的疼痛可比伤口严重多了，眼泪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 “嘘，许小友，我们可以救你，只要你答应与我们合作。”黑暗虚空中忽然响起一道低沉嘶哑的男声。 许淮烟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看向空无一人的四周：“你是谁？” “我们是可以救你的人，”这回说话的是一个女子，她的声音坚定有力，“我们都清楚了姜灵渊的计划，为了天下太平，也为了我们自己，我们必须除掉他。 而你是他的药引，只要你与我们合作，姜灵渊就必败无疑，他绝对不会放过你，我们可以帮你，报酬就是你把姜灵渊的神髓给我们，其他的我们都不要，玉间教从此也是你的。” 他俩一男一女，又能无视禁制，悄然潜入玉间教，许淮烟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不禁冷笑：“二位神君何必躲躲藏藏，小道已经猜到你们的身份了......你俩行动总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你们是夫妻吗？” “闭嘴！”杨蔚川不满地呵斥道。 “呵呵，”许淮烟自顾自地冷笑道，“之前吧，小道我什么都不懂，但现在小道明白了一些知识，二位神君要想成为真神，就得吞掉对方和我师尊吧？可为何你俩关系不太一般。” “许小友，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师尊那样偏执，姜灵渊是个疯子，我们二人确实相爱，所以我们不会为了成神就吞掉彼此，但姜灵渊不一样，他不懂什么是爱。 只要他在修真界存在一天，我们二人就会一直担惊受怕，拿到他的神髓后，我们共同将其封印，除非修真界变天，否则我们绝对不会走最后一步。”项乘风淡淡道。 「原来，师尊在别人眼里是个疯子啊......」 许淮烟的重点只在他俩对师尊的评价上。 杨蔚川看他不动于衷，身体和神情就跟入定似的，忍不住催促道：“许小友，你想好和我们里应外合了吗？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和你浪费，听说苗松月和王云朗也在赶来玉间教的路上，那俩情圣可不好对付，虽然一个脸盲一个没存在感。” “我答应和你们合作。” 许淮烟抬起了头，他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涸，唇角笑意透着一丝别样的病娇感。 * 那日，杀戮太重，玉间教血流成河，惨状堪比人间炼狱。 许淮烟魔性大发，生吃掉师尊的神髓后，竟直接晋升成为神君，而且他还能在神性和魔性之间无缝衔接转换。 受伤的四位神君彼此有仇，又害怕被仇家坐收渔翁之利，几番权衡后只好先行撤离岫清山。 那日黄昏，夕阳洒在山上的光犹如残血凄凉，许淮烟仍旧是桃花血眸和一袭红袍，他本能地将师尊的尸体埋葬后，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上清殿。 他决定了，他要忘记师尊，这样就能忘记爱、也忘记痛苦，于是，他将姜衫常用的上古符剑和拂尘都投入了丹炉之中，本来还想把上清扇、单片镜和黄水晶骰子也扔进去，但他又矛盾地放弃了...... 师尊已经没了，留点他的东西当作纪念也挺好的。 * 姜衫飞快地关掉电脑，起身从衣柜里拿出行李箱，在行李箱的最里层有一个长方形扁平木盒，里面放的就是他的神谕石板。 两百多年前，他将分身和神谕石板一起送回了地球，在玉间教里留下的是假石板，而他的那缕残魂被许淮烟装进思乡瓶后，接纳了之前摘掉的「爱情」，又和他放进的许淮烟的「善良」纠缠不清...... 所以，当两百年后，地球上的姜衫被许淮烟标记，又因为许淮烟放出那缕残魂而被召唤到了玉间教，与本来就属于自己的「爱情」和「残魂」融合，而那脑子里那突兀的「正道的光」实际上就是许淮烟的「善良」。
第74章 神国（上） 石板上写着道途径的成神途径，这些都是在他恢复记忆之后才显现出来......之前那只是一块没有任何文字的平整不规则石板。 姜衫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已经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得过精神病，而最近这段与他原本记忆相出入的各种难以理解的事，实际上都是因为许淮烟的离开造成的，命运的抽离会自动修补还原逻辑，真正实现雁过无痕，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至于为什么别人都能完美融合新的逻辑故事和记忆，就他各种拧巴不对劲，记得发生过的所有事，当然也是因为他本身的特殊， 姜衫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块石板，他明白许淮烟着急抽离肯定是因为玉间教出事了。 虽然许淮烟对玉间教的感情很冷漠，但那里毕竟是他的家，更重要的是他是那个世界的人，还没有彻底和那个世界割离，所以才会以姜衫的深度睡眠为媒介通道，被召唤回去。 他和姜衫不同，姜衫原本就是地球人，当初阴差阳错拿到了思乡瓶才穿越到了那个世界...... 姜衫舌尖顶了顶脸颊，坚定地自言自语道：“我得去救他。” 他决定了，他要把许淮烟带回地球，与那个世界彻底割离！ * 因果报应是一个轮回。 两百多年前，他与杨蔚川、项乘风里应外合，欺师灭祖血洗玉间教......两百年后，他的徒弟也和他一脉相承，甚至更胜一筹。 这回，他的徒弟不仅联合了影子真君，杨蔚川和项乘风，还把苦、傩、佛、病四条途径的神君也勾引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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