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晨,朕真的恨你们容家,母妃虽然对谁都恶毒但对朕是最好的。母妃会像一个母亲一样,朕生病时会衣不解带的照顾。知道朕最怕疼,每次太医针灸朕叫疼,她都会处死那个太医哄朕开心。” 只有说起母妃时,小皇帝的眼神才有点点希冀,像是一个少年才有的眼神。而不是只有枯死的灰败。 “母妃是全天下对朕最好的人,可她却被你杀了。”甚至还杀在朕的面前。 “你新娶的那位夫人真美丽,但还是比不上朕的母妃。”他想杀那个人,是因为看不惯容晨一生太过顺遂,更是看不惯那人不是母妃,甚至和母妃一点都不像。 只有在涉及到心爱之人,容晨才会开口辩驳,“夫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不!” 被拒绝时小皇帝没有生气,但在听说有人否定自己母妃时,小皇帝突然暴起。用尽全身的力气最后只能拽住容晨的袖子。 “朕乃大雍正统,尔等皆是乱臣贼子。”一字一句,宛若杜鹃泣血。 小皇帝只有这个办法激怒面前的男人,让他的心绪为之波动。 “我可以是乱臣贼子,但名儿要干干净净的。” 容晨会让外界以为小皇帝觊觎夫人美色,将两人困在宫中。他迫不得已反抗,最后将皇帝气死。 群臣会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而拥立容晨为帝。因自知有罪无颜面对天下人和先皇的容晨会推辞,群臣会转而拥立名儿。 杀皇帝的罪名他来背负,容名只需要做一个被迫登基的清清白白的帝王就好。 这是名儿成人后,给的第一份,也是最后一份礼。 “容晨,容晨你抱抱朕吧,抱抱朕吧。”像是抱自己孩子那样。 容晨将袖子从小皇帝的手里抽出来。 他怎可能去抱一个将他儿子当做祭品的人?去抱一个有杀妻之仇的人的孩子。不管是顾国公。先皇还是先太后,他都恨。 包括小皇帝,他也恨。 “母妃,或许朕就不该当皇帝,当个闲王会好过一点。” 身边急促的呼吸声戛然而止,容晨坐着。听到小皇帝这句话却想笑。 从未有什么该不该,这些都只是输赢罢了。 若顾国公赢了,那他和名儿的下场,不会比小皇帝好。你说你不当皇帝?皇子王爷,终其一生都在追赶这个位置,若你是王爷你也不会放手。 你只会谋之而后动,会想去争权夺势。 容晨太明白人心,很多所谓不恋栈权势,要么是迫不得已,要么是自知无能为力。 一具尸体已经没有利用价值。 容晨站起身,走出门口。破旧的小院里此时最热闹。所有人都跪着,跪着听宰辅大人的话。 “陛下驾崩。”容晨背着手,仰头看今日阳光明媚,微微眯起眼睛,心想:这是个好兆头。 他的儿子死了,而我的儿子要登基了。 “恭送皇帝陛下殡天。” 声音嘹亮,在这里没人会面露哀色。 容晨站着,欣赏跪的众生相。太医是无奈和了然,奴才是窃喜和轻松。阖宫上下不会有一人为小皇帝的驾崩而哀恸。 因为在乎小皇帝的人都在地狱,是他亲手送下去的。 比皇帝驾崩的消息更早来的是容晨,江之晏并不知外头此时乱成什么样。只知道夫君回来,还换了身衣裳。 身上是刚沐浴时才有的玫瑰花香味。 “你去沐浴了?”江之晏奇怪,不是昨晚还一起沐浴过吗?怎么今儿又洗了一次,现在香味更浓。 “连下那么多天的雨,一路走过去泥泞得很。才走几步衣袍就沾上泥土,脏得很,故而换个衣裳沐浴一下。”容晨走过去,牵起小夫人。 “是哦。”江之晏没多想,夫君说什么就信什么,点头道,“那要不我们稍微再晚一日回去?” 容晨:“都听夫人的。” 皇帝驾崩的消息瞒上两日再禀告,他方才就让熄墨传信出去,让名儿早做准备。 名儿收到消息时,只是看了眼在一旁坐着绣花的夫人。 “以后辛苦夫人了。” “嗯?”欧阳沁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她嫁进容府,日子已经比起想象的轻松,容家的主子就那么几个。 公公不多事,婆父也不管事。整个容府都在她的账上,账目清晰,到她手的时候更是有专门的姑姑和账房先生过来帮忙。 欧阳沁觉得,比起其他嫁出去的庶姐,她的日子真的是悠闲又舒坦。 “夫妻一体,都是该做的。”欧阳沁回答。 容名垂眸,心似有所想。 “那婆父他们今日回来吗?”欧阳沁想知道,她也许久没见婆父了,那张令人侧目的脸也很想念。 容名:“不,明日。” 都嫁过来两月,欧阳沁想起回门时母亲说的话。 “夫君。”欧阳沁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站起身走到夫君的书案前,福了福身子,说道,“夫君,欧阳家还有两位庶妹。” 母亲说叫她给提个醒,这种事情几乎都成为大雍朝的惯例。一个嫡女和一个庶女共事一夫。欧阳沁虽然不愿,但这是规矩不是吗? “嗯?”容名似乎明白,放下手里的折子问道,“那夫人愿意吗?” “我!”欧阳沁不想显得自己小气,但这世间谁有愿意将自己的夫君推给其他人,但她是正妻,没资格使小性子。 福了福身子柔声道,“我是愿意的。” 有时候同意并不代表你该那么做。 “我会亲自与岳父岳母说,让他们不必送庶妹过来。”他不想要这些,容名重新拿起折子继续低头批阅。 欧阳沁:“是,夫君。”她是欢喜的,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夫君,心中意动。 今日阳光正好,容名陪着夫人一起出去走走。也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就踱步到河清海晏门口。 院子里不少奴才在打扫。乱糟糟的却等不到主人。 “夫君,原以为公公和婆父今日回来,故而才遣人打扫。”欧阳沁在一旁解释。 容名背着手并不回答,目光沉沉从四方的门望向屋里。 人间处处尽芳华,纵登高,再难觅皎月。 “夫君?”欧阳沁轻唤。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无事。”已经一月不见了,容名转身离开。 今夜难得没有雨声搅扰。 起先听雨打瓦片,滴滴答答的倒是挺助眠。可是一下听一月,谁都会疲乏。 床帐割出一方小世界,只有床上两人窃窃私语。 “夫君,你说那个齐侍卫,与那少女在一起了吗?”江之晏窝在夫君怀里,听着今日的趣事。 “自然。”容晨将小夫人往怀里揽进,凑到耳边咬耳朵,“正如你我一样,在一起了。” “真好啊。” 小笨蛋想,这世间有情人终成眷属,果然是最美丽的景。 醒花离开前熄灭两根蜡烛,听帐子里私语轻轻。嘴角挂笑,抽身退下。 世间夫妻,总是各有不同。 而躺在容名身侧的欧阳沁,两人盖着不同的被子有些生分。一个翻身,正好看到夫君的侧脸,伸手为夫君掖好被子。 正打算闭眼休息时,就听到夫君呓语。 有些好奇,凑过去想听听看是什么。就听到夫君喃喃夫人,心里一暖,忍不住朝人靠了靠。 容名见一片华丽的衣袍在地上拖曳,快步追上去一脚踩上秋香色华丽宫装的裙角,等那人回头,又是惹眼的美丽。 “你不会叫住我吗?为什么要踩我衣摆?” “因为想让晏儿惊吓后一转头便是惊喜。”容名松开脚,快步转而上前牵住那人的手,“已经一月不见,欢喜吗?” “欢喜的。” “晏儿,我也是欢喜的。” 凑得很近,以至于欧阳沁在听到夫君喊出那小名时便听得清楚。心里一惊,她先是不知那第一句喊得是谁。 燕儿。 雁儿? 却听到那一句:一月不见。 在这一瞬间,什么都想明白。不是燕儿,也不是雁儿。而是晏儿。她在容氏一族的名单上见过那位的名字。 一月未见,从四月到五月。 欧阳沁惊得坐起来,下意识看向夫君。却发现夫君此时也已经醒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 ? “夫君。”欧阳沁惊慌失措,一点点的往后躲。 实难相信,夫君居然是这样的心思。但又是意料之中,夫君是见过最多的人吧。 容名掀背坐起来,双脚踩在脚踏上。双手撑在床沿,许久许久后才冷声问道,“都听到了?” 他相信,以夫人的聪慧,已经猜到全部。他睡梦中呓语的毛病,总是改不了。 “...是。”欧阳沁垂头。 “若先在容府见到他,我便不会如此。”恨只恨春风作弄。恨只恨那一日他多事,居然先去后山竹林。 容名似是而非的解释。 欧阳沁平复下心情,半晌才问道,“夫君,能否不要告诉婆父?” 那样纯稚的人,若是知道这样厚重而悲痛又扭曲的感情,只怕要被压弯脊背。压得总是向上翘起的嘴角耷拉下来。 此时她无比庆幸婆父的单纯,以至于什么都看不出,什么都不必知道。这样或许能活的久一点。 这一月她看得出,婆父身体不好这话不是托词,而是真的不好。不好到什么程度,是连公公都要潜心求医只求能多延几年阳寿的地步。 “春江月朦胧,水薄雾不知。” 欧阳沁此时心中竟有几分悲凉,呢喃道,“夫君,做梦呓语的毛病若是改不了,还是要小心。” “你睡吧。” “是。” 欧阳沁颤着身子躺回去,一个翻身背对着床外。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只是轻轻眨一下眼睛眼前又是一片湿润。 她不知自己哭什么,要的已经快得到,不用哭也不该哭。 容名躺回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 “对不起。” 听到空寂又无奈的那一句对不起,欧阳沁的眼泪更凶。喉头哽咽,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发声。许久许久后才颤声道。 “夫君睡吧。” 她不能说,也不会说。 用力抹掉眼角的泪珠,她的夫君已经很好,虽然总是醉心国事,但却对她很宽容。虽然不善言辞却也会顾虑她的感受。 这世间,或许总没人能处处都好。 容名带着夫人回府后,没多久就传来陛下驾崩的消息。 江之晏乍一听这消息,确实错愕震惊。他对皇帝也并不熟悉,但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去世,而且那时候他还在宫里。 一想到这个,心里就难受。 “夫人,您怎么了?”醒花看小夫人正倚在榻上揉着太阳穴,还以为什么事儿。 江之晏:“我听说陛下驾崩了。”
105 首页 上一页 83 84 85 86 87 8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