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方才......”江之晏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哑声道,“我方才撞到生人,所以有些害怕。” 他不敢说,怕容晨会和男主闹翻。 “不怕不怕。”容晨揽着小夫人温声哄着,“若是真的不喜欢,那不出门也无妨。在房中画画,等过几日为夫闲了,栖音阁也落成。为夫带你去听曲儿听戏,如何?” 江之晏:“你近日在忙些什么?” “西北恐有战事。”容晨也不介意小夫人不能听懂,真的一字一句的解释道,“落鸿关有报,说是今年夏日雨水稀少。而且入秋之后,天越发干燥,夏日无雨秋日无水,牛羊无草料便无法挨过寒冬。西北羯蛮对楼兰虎视眈眈,必须早做准备。” 说罢,容晨低头看小夫人眼神迷惑,也知小夫人听不懂。但还是愿意说,谁叫小夫人问了,他不愿糊弄。 这些话,江之晏听不懂。便睁着秋水似的眸子看着容晨,听完有些难过,“是要打仗吗?” 打战总归是不好的,因为要死人。 “夫人,大雍朝和为夫皆非好战,可有时战,才能国泰民安,跪,绝不可能跪出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但夫人放心,上兵伐谋,就算要打也该细细盘算。将士不是耀武扬威的牺牲品。” 容晨这几日就是计较此事,他知道要打。所以现在开始准备,什么时候打,在哪里打怎么打,他都要算计清楚。 “那你?那你会去吗?”江之晏担心。 “许是会去的,为夫与羯蛮汗部,也是世仇了。”容晨轻笑解释。 小笨蛋疑惑,“啊?”容晨还会打仗吗? “此事要追溯到十五年前,先皇昏聩朝堂腐败之风盛行,我一个文官被顾国公指去西北打仗。” 那时容晨带着才三岁的名儿出征,他知道顾国公一家要用名儿来献祭给那个巫蛊师,来换先太后肚子里是个皇子。 所以,他悄悄带着名儿去边关。气得顾国公用断粮来威胁要将名儿送回去。 容晨带着将士,两年内打得羯蛮溃逃千里,还斩杀当时的可汗王。也是现在可汗王的父亲。正是经此事,容晨回去后声望颇高。 逐渐吞并顾国公势力,一步步将权利收入囊中。 明明听起来那么苦,那么惊心动魄的大事,容晨说来却如此平淡,就只是平日里玩笑时的语气。 “容晨会怕吗?”江之晏听完容晨的话再设身处地回想自己,如果是他肯定会害怕。 “会。” 容晨抬起小夫人的下巴,轻笑问道,“夫人可要安慰为夫?” “怎么安慰?”小笨蛋不懂。但是他会做,容晨说什么他愿意都去做。 “那就留在为夫身边,让为夫能日日都见到夫人。”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小笨蛋心想:他以后乖乖的,遇到男主绕道走,不要去招惹不要去顶嘴,就不会出事,他要好好陪在容晨身边。 思及此,心反而安定下来。 方才因为容晨的话,小笨蛋惴惴不安的心揣回肚子里。突然坐直起来,对容晨说,“容晨,你要不要吃桂花糕?很甜的。” “好。” 见夫人烦恼尽消,笑得如此欢喜的模样。容晨也放下心来,小夫人心思敏感,这样的人若是时时伤神忧心,活不长。 他总是刻意引导小夫人避开这些不好的心绪,是想两人一起长命百岁。 夫人的美存于世,是上天的的恩赐。他得以将这样的美揽入怀中,是他的本事。 最后,江之晏还是没将今早男主的事情说出,决定埋在记忆的角落里,希望能像被掩埋的花一样慢慢腐化消失。 “容晨,我画的很一般,你不用这样小心对待的。” 入夜时分,江之晏在洗脚看到容晨很仔细的把他今早画的画像裱好,觉得他画的不好,还掉到地上,也不必这样仔细。 前几日的锦鲤图也是,听醒花说,还特地开一个库房来存放。 “夫人每一幅都要小心对待。” 容晨整理好画卷,这才停下手里的活儿。走来接过熄墨手上的湿帕子给小夫人擦手,“过几日就要科考了,这城中会渐热闹起来。后日,为夫处理完手上的政事便陪夫人去听戏,请的是城中最好的戏班子。” “嗯。” 亲自安抚小夫人睡下,容晨拿起手上的画卷转身出去,打算将画卷藏进直书阁。 正好直书阁中,容名也在。见父亲深夜来此有些意外,将手中烛台放到桌子上,双手作揖请安,“父亲安。” 容晨走过去吹熄蜡烛,嘱咐道,“这里都是我寻来的孤本,不可明火。”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颗夜明珠递给儿子。 “是。”容名恭敬双手接过。 容晨:“今早你是不是见过夫人了?” 父亲怎么知道的?容名讶异,垂眸点头道,“是。”是那个人说的吗? 果然,容晨一猜就知道。若是寻常生人,小夫人顶多是被吓到,但不会这样后怕。所以一定是见过害怕的人,这府中让他害怕的,就是名儿了。 “今早是在房中读书,觉得烦闷所以才想出去走走。” 容晨状似无意的随口一问,“特地走到那个小花园?”
第六十九章 “父亲何出此言?父亲知道儿子爱水仙,那小花园里栽的水仙花,是儿子最喜欢的。去时无人,进门才发现他在亭中,也没敢打搅,转身离开时遇到醒花,仅此而已。” 容名予以解释,语气中有不忿。 “我知道了。”容晨点头。 夜明珠温和的光,照不出容晨此时眼中的情绪。 “科举在即,我是主考。你虽是我儿,但我对你的要求势必比其他人严十分,不会徇私,知道吗?” “是。”容名拱手应答。 容晨转身上直书阁二楼将画卷放好后就回去。 而容名因还有书没找到,端着夜明珠上二楼。在二楼的一处新开辟出来的角落,就孤零零放着三卷画轴。 “这是何物?”容名走过去,看到画轴上缀着一个小木牌。左手托起小木牌右手端着夜明珠凑近看。 “寅卯年八月二十。”容名才想起,今日就是八月二十。这画是方才父亲拿上来的,也就是说这画是今日画成。 容名心有猜想,放下夜明珠取下画轴抽出展开后,看到画上的画像一怔。这画是今早江之晏画的,画的是父亲。 画像中的男子贵气天成,一身辰砂色稳重俊朗。 “是父亲。”画上人的眉目虽然与他有几分相似,但身上着的颜色却不同。只有父亲爱穿这样的颜色。 想到今早遇见时的情景。 “若是我登科高中,金榜题名,你还会怕我吗?那状元袍也是艳红色的。” 面前空荡荡的也不知谁能回答。容名难得露出一丝笑容,却没什么笑意,反而满满的嘲讽。 容名觉得自己想太多,将画卷收好后放回原位,再去找要找的书籍。 江之晏没睡着,一直睁着眼睛等容晨回来再往里挪,让开位置。 “夫人怎么还没休息?” 用下巴压住被子,江之晏声音轻软,开口道,“因为,因为要等容晨回来。”没有容晨在身边,睡不着。 “夫人怎么还叫为夫容晨?难道不该叫夫君吗?”掀开被子上床,容晨将小夫人揽住,很自然的用手握住大掌给小夫人暖手,“怎么,为夫就那么拿不出手,叫夫人唤不出一句夫君?” 小笨蛋摇头道,“不是的,我只是叫不习惯。” 因为两人总是在床上缠绵时才会叫夫君,所以江之晏叫起来多少有些羞赧。咬住下唇,眼神乱转,半晌后才说道,“那我以后改改。” 容晨:“改什么?” 江之晏咬住下唇,用好几个深呼吸才做好心理准备,软声唤一句,“夫君。” “哎,夫人。”容晨心满意足。 能看到容晨开心,江之晏也开心。寻思半晌才轻声道,“那以后就一直喊你夫君,但是床上的话,我能不能不喊你夫君啊。” 就觉得很奇怪,小笨蛋一喊夫君,总会想到床上和容晨瑟瑟的事情,虽然知道不好,但脑瓜子忍不住。 他有时候会看着容晨发呆,画画的人总是会无数次去欣赏自己的满意作品。 “夫人又发呆了?”容晨发现夫人总爱看着他发呆。 发呆时漂亮的眼睛呆呆的,但表情是欢喜的,而且有自豪和骄傲。 “夫人为何总看为夫出神?”容晨不明白。 “因为容晨...夫君很好看呀。” 小笨蛋笑意盈盈,他丝毫没觉得这话说出来有什么不妥,反而一脸骄傲。脸在夫君怀里乱蹭,“你好好看啊。” 闻言,容晨愕然。 若是其他人说这话,容晨是信的。但小夫人来夸你好看,这话多少有点不靠谱啊。总觉得是嘲讽,但小夫人不会嘲讽。 所以,小夫人是真的觉得他好看。 “那夫人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容晨试探性问一句。 小笨蛋抱紧容晨的腰,满不在乎道,“知道啊,也就那样吧。”并不觉得如何。 偶尔他都会想,如果没有这张脸他肯定会像于青一样潇洒,或者像哥哥那样聪明,但不是,他还是这样。 但事已至此,多想也没有用不是吗? “唉。”对此,容晨叹气。 小夫人该对自己有点清晰的认知才是。 那一次真的给小笨蛋吓坏,所以这两日都不敢出门,就待在房中写写画画。偶尔听醒花说说城中趣事。 “醒花,你昨日说的那萍成县主苛待庶子的事情还没说完哩。”江之晏咬着笔头等个结果。 这事儿是昨日容晨起的头,说完他就被人请走,就让醒花继续。醒花说那萍成县主就是个刁蛮歹毒的,对府中各位庶出的子女都不好。 昨日醒花说这件事时,把小笨蛋结结实实吓一跳。但又想到他并不曾苛待容名,应该是无事才对。 “可不,今日啊萍成县主被上书弹劾,只看大人怎么处置。”醒花端着牛乳茶放到桌边,又凑过去小声补一句,“那庶子听说被苛待得瘦骨嶙峋的,还有夭折的。” 江之晏点头道,“呀,那确实可怜。” “对了夫人,今日秦太医来给夫人请平安脉,待会儿就到了。是要在房中还是院外接见?” 又要见人啊? 江之晏咬着笔头摇头道,“能不能不去啊?”好不容易消停几日,怎么又要去见生人,还是太医。 看病就要吃药,头更疼。 “秦太医夫人此前见过的,不算是生人。另外只是请平安脉,并无大事,夫人不要害怕。”醒花安抚小夫人。 小笨蛋咬住下唇,想要推脱,“就不用看了吧,我没什么大事的。你看我身强体健,能吃能睡的。”
105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