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南玉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无论杨清宁去哪儿,他的视线总会追随过去,就好似一眼看不见,杨清宁就要消失一样。 杨清宁穿好衣服,让人把东西收拾下去,利落地关门上闩,准备上塌睡觉,顺便想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做。可他一转头,就看见凌南玉在盯着他看。 “殿下怎么还不睡?” 凌南玉伸出小手,拍了拍床边的位置,道:“小宁子过来。” 杨清宁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问道:“殿下可是睡不着?” 凌南玉仰着头看他,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小宁子,我想听故事。” “听故事啊,这个简单,殿下想听什么故事?” 杨清宁为了能让孤儿院的小伙伴接纳他,可没少编故事,肚子里的那些存货,应付一个几岁的孩子足够了。 “就讲讲小宁子今日遇到的事?” 杨清宁愣了愣,随即说道:“奴才是去查案,遇到的事也只是案件有关,可能有些枯燥,殿下确定要听这个?” 凌南玉忙不迭地点头,“我想知道小宁子都做了什么。” 看着凌南玉期待的眼神,杨清宁爽快地答应下来,道:“成,那殿下躺好,奴才讲给你听。” 凌南玉听话地躺下,仰头看着他。 杨清宁靠坐在床头,略微思考了一下,便开始讲,“今日奴才先去了东厂衙门……” 除了停尸房那一段,杨清宁将今日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原以为凌南玉很快就能睡着,不曾想他越听越精神,明亮的大眼睛就那么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每当他停下时,都会适时地发出疑问,好似真的将整件事都听进去了一样。 听杨清宁讲完,凌南玉翻了个身,用双臂撑着小小的身子,好奇地看着杨清宁说道:“所以小宁子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杨清宁闻言神情一滞,随即问道:“殿下为何这般认为?” 凌南玉伸出小手指了指,道:“小宁子的眼睛告诉我的。” “奴才的……眼睛?” 杨清宁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心中不禁泛起了嘀咕,连小孩子都看了出来,那两个老狐狸怎能看不出? 想到这儿,杨清宁不禁有些心惊胆战,自己到底是现代人,有点小聪明,以为拥有金手指,便能凌驾于他们之上。可在这些整日勾心斗角的人眼中,他单纯得像个孩子,若不及时醒悟,无疑是在找死。 ‘咔嚓’,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不知何时晴朗的夜空被乌云笼罩,黑沉沉的,压得很低。 杨清宁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就好似有块石头压在上面,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突然手被握住,柔软又温暖,他低头看去,一直白嫩嫩的小手正附在他的手上。 凌南玉小眉头皱紧,眼中分明有不安,却佯装坚定地看着他,软软地说道:“小宁子别怕,有我在。” 杨清宁怔怔地看着他,思绪被外面轰隆隆的雷声打断,随即回过神来,心想:这孩子应该是觉得他怕打雷吧,分明自己很怕,却在极力安抚他。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无论再凶险也得继续下去,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凌南玉争一条出路,毕竟在这个争权夺利的漩涡中,只有自己对凌南玉是真心相待。 杨清宁将他的小手握在手心,笑着说道:“殿下放心,奴才不怕。时间已然不早,殿下也该歇息了。” 凌南玉点了点小脑袋,犹豫片刻,道:“小宁子能陪我一起睡吗?” 杨清宁看看外面时不时划过的闪电,以及耳边轰隆隆的雷声,直接在床边躺了下去,道:“有奴才在,殿下安心睡。” 凌南玉见状扬起笑脸,安心地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杨清宁本想思考以后该如何应对,却很快便睡了过去,也不知是这一日奔波太累,还是外面的雨声有助眠的功效。 一觉睡到天亮,杨清宁看着床帐愣了回神,这才起身下床。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又蹑手蹑脚地来到房门前,杨清宁的手刚摸到房门,就听身后传来凌南玉满含睡意的声音,“小宁子,你去哪儿?” 杨清宁转身看过去,哄道:“殿下,现在时辰还早,您再睡一会儿,奴才要出去查案了。” 凌南玉揉了揉眼睛,道:“这么早吗?” “厂公只给了一月的时限,奴才总要抓进才成。” 凌南玉乖乖地点点头,道:“好,那小宁子早点回来,我等你回来用晚膳。” “好。”杨清宁笑着应声,开门走了出去。他吩咐内侍拿了点吃的,三两口吃完,紧接着便出了东宫。 刚出宫门,他就看到了不知等了多久的小瓶子。 小瓶子三两步来到近前,行礼道:“奴才参见大人。” 杨清宁随口问道:“等了多久了?怎么不进去?” “奴才刚到。大人总要出来。” 两个问题一起回答,杨清宁觉得有些好笑,无聊地数了数,发现他两个问题加起来四个字,而小瓶子的回答也正好十个字,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杨清宁直接进入正题,“公公可曾闻出那几根头发上的香味是有哪种香料制成?” “是合欢花的香味。”小瓶子按照福禄吩咐的回答。 “合欢花?”杨清宁皱紧眉头,道:“若只是单纯的花香,怎会留香这么久?” “制作技艺特殊。”依旧是简洁明了的回答。 “那用途呢?是洗头发用的,还是熏香用的?” “洗发用的。” “洗发用的?”杨清宁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古代的洗发水制作工艺这么牛吗?这时隔一个多月,居然还能留香?这要是能要来配方,等回到现代制作来卖,岂不是要发财了? 杨清宁收回飘远的思绪,接着问道:“那这种洗发用的……东西,在宫里用的人多吗?” 小瓶子摇摇头,“奴才并未听说。” 杨清宁闻言一怔,垂下的眸子闪了闪,“这般说来若要找,很容易便能找到?” “大人,这是皇宫。” 小瓶子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杨清宁却明白了他的意思,这里是皇宫,到处都是身份贵重的人,他一个小小的太监,就算暂代东厂的官职,在那些人眼中也如蝼蚁一般的存在,若当真惹他们发怒,就算秦淮也保不住他。 杨清宁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地吐出,让自己平静下来,道:“咱家明白。走吧,去禁卫军轮值的值房瞧瞧。” 小瓶子应声,跟着杨清宁走了出去。 禁卫军轮值的值房,在乾坤宫前面,用以保护皇帝的安全,房屋并不高大,和现代军区的集体宿舍相差不多,区别在于这里都是平房。 门口的守卫见两人过来,出声说道:“来者止步。” 杨清宁拿出腰牌递了过去,直接说明来意,“咱家想求见陈统领,劳烦通禀一声。” 守卫瞥了一眼令牌,又抬头看向杨清宁,眼中浮现轻蔑之色,“陈统领今日休沐,不在值房。” 对于他们眼中的轻蔑,杨清宁并不在意,别说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在现代因为脸上的那块胎记,他也承受了太多的轻视和冷眼,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就习惯了。更何况他们都是陌生人。 杨清宁直言道:“我们奉命调查秦流被害一案,需要禁卫军配合,陈统领不在也无妨,我们只需看看轮值名单便可。” “秦流被害与我们禁卫军何干?”守卫厌烦地挥着手,就好似赶苍蝇一般,“走走走,这里不是你们东厂的人能撒野的地方。”
第21章 禁卫军与其他皇帝身边的亲军一样,排斥甚至憎恶东厂的存在,再加上这案子原本是陈钰在查,还未查出个所以然,便被秦淮夺了去,禁卫军和东厂的矛盾因此更加尖锐,自然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更别提配合。 杨清宁闻言变了脸色,沉声说道:“秦流是皇上的近侍,如今被人谋害,十有八九是有人想行刺皇上,图谋不轨。我们奉皇命查案,你们却推三阻四,难不成是与那幕后之人有何牵扯?” 守卫一听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厉声喝道:“你休要胡说八道,我们与那凶手没有任何关系。” “若无关系,为何要阻挠我等办案?”杨清宁冷眼看着两人,道:“如今凶手不知隐藏在何处伺机而动,若因你们阻碍办案,让其有机会对皇上不利,这罪名你们可承担得起?” 两名守卫的脸色越发难看,随即对视一眼,道:“你们等着,我们进去通禀。” 其中一名守卫进去通禀,另一名守卫继续值守,看向杨清宁的眼神十分不善,就好似想将他就地正法一样。 小瓶子眼神一冷,上前一步挡住了守卫的视线。 杨清宁瞥了一眼,靠近小瓶子,低声说道:“今日过后,陈统领的黑名单上必有咱家的名字。” “黑名单?”小瓶子移开视线,疑惑地看着杨清宁。 杨清宁苦笑着解释道:“就是拒绝来往名单。” 小瓶子面无表情地说道:“大人无需在意。” 杨清宁笑了笑,并未多说。他这么说,只是想借小瓶子的口告诉福禄,为了查案他得罪了陈钰,若以后陈钰找麻烦,也定是因此,福禄不能袖手旁观。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守卫才慢悠悠地回来,看向两人说道:“你们进去吧,我们副统领在厅内等着呢。” 杨清宁和小瓶子对视一眼,抬脚走了进去。杨清宁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道:“禁卫军副统领是谁?” 小瓶子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杨清宁,答道:“吴乾军。” “咱家之前两年在冷宫,不了解现状。”杨清宁解释了一句,接着问道:“有什么特殊背景?” “吴乾军与陈钰不同,他没有家世支持,是武举人出身,能走到今日,全靠他自己。” 听小瓶子的语气,似乎对这个吴乾军很是推崇,杨清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与陈钰的关系如何?” 小瓶子如实答道:“并未听闻有不合的传闻。” 杨清宁点点头,未再多问,来到正厅门口,抬脚走了进去。 厅内坐着一个身穿铠甲的年轻男人,身材魁梧,相貌方正,长得仪表堂堂,很有男儿气概,看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左右。 杨清宁来到近前,行礼道:“咱家见过副统领。” 吴乾军打量着杨清宁,眼中的轻蔑毫不掩饰,“我还在猜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将黑锅扣在禁卫军头上,没想到竟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杨清宁并未像在福禄、秦淮面前那样卑躬屈膝,而是不卑不亢地与他对视,“副统领误会了,咱家没那个意思,只是想尽快查清此案,以确保皇上的安全。难道……副统领不想消除这个隐患?” 吴乾军双腿岔开,双手放在膝上,身子微微前倾,沉默地看着杨清宁,气势倾泻而出,想用这种方式威吓杨清宁。
285 首页 上一页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