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那人力气相当大,谢嘉懿双手去抓捂在自己鼻子上的手,对方却如同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脚下的地毯仿佛是个最好的隔音材料,谢嘉懿拼命挣扎,但双方凌乱的脚步声被全部掩盖,谢嘉懿无法用声音吸引到屋内人的注意,也无法挣脱出那人的桎梏。 可吸入的氧气越来越少,谢嘉懿的大脑受到影响,那人感觉到他的挣扎力度减轻,于是用力将他摔倒在地,骑在他的身上改用双手按住他的口鼻,誓要将他闷死在这儿。 这是谢嘉懿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他的脑中不自觉的开始回想起这些年的一幕幕经历,从父母离开到现在,他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死去,可对方却好似一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再怎么反抗也无济于事。 渐渐的,谢嘉懿的挣扎越来越弱,那人似乎很满意这个效果,但手上的力道仍旧没有放松。 他不能让谢嘉懿坏事,谢嘉懿今天必须死在这里。 在即将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喘息、以及被地毯减弱但还是能听到的奔跑的脚步声。 谢嘉懿已经变得无力挣扎,但身上的力道骤然减轻,紧接着就是一个成年人被抡倒地上沉重的声音。 他倒吸一大口气,双手捂着脖子拼命呼吸,同时还伴随着不可抑制的咳嗽声。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似乎是后来那人将袭击他的人打伤。伴随着大口的氧气吸入肺中,谢嘉懿的大脑也渐渐恢复了清明,“段瑾瑜,是你吗……” 嘭—— 这次是身体和墙壁撞击的声音,可谢嘉懿却听到了那个令他心安的回答,“是!而且等这次回去我非得监督你天天锻炼身体!” 谢嘉懿难得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帮着段瑾瑜一起将那人按倒在地,并将双手反剪到身后。 二人挨得极近,谢嘉懿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段瑾瑜身上浓重的水汽,“你去外面淋雨了?” 段瑾瑜:“废话,我不跳窗户怎么能逃出来救你!” 早先他和谢嘉懿沟通过,知道对方要去找人问线索,但他放心不下,于是每隔半小时就拨通一下谢嘉懿房间的电话,可电话从未接通。段瑾瑜左思右想,到底还是怕对方出事,于是才想出来跳窗户这个办法。 好在楼层不算高,他又常年锻炼,这次越狱还算顺利,就是浑身被雨淋透,裤腿上也沾满了泥巴。 这时,地上那人喉咙里发出咯痰似的呵呵笑声,“倒是我小看你了。” 没有任何意外,这人就是别墅的管家。 这场打斗最终还是惊扰到了其他人,随着一扇扇门打开,有人结伴去楼下重新拉回电闸,然后管家被带到了客厅,仿佛即将要接受所有人的审判。
第44章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管家依旧是平时那套得体的装扮,但由于刚刚和段瑾瑜搏斗了一场,脸上带了伤,模样略显狼狈,可他的眼睛依旧很亮,仿佛能看穿人心。 此时的赵宥德还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见到众人说管家就是凶手,百思不得其解。 这间别墅是他朝朋友借的,管家算是朋友的下属,常年留在这里帮忙打理别墅,按理说和他们是第一次见,都不认识,更别提是寻仇。 而现场知道内情的除了管家和他的帮手以外,就只有谢嘉懿和段瑾瑜,但这件事他们是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毕竟对他们而言,其他人怎样确实无所谓,他们要的只是找出凶手熬到结束时间,然后离开这里。 这种场面还得赵宥德出面主持,至于谢嘉懿和段瑾瑜,他们两个已经来到角落,打算先检查一下自己身上的伤。 谢嘉懿口鼻被重力按压,黏膜出血,正拿着一瓶矿泉水漱口,旁边的段瑾瑜虽然浑身湿透模样比他狼狈,但除了打人时指骨附近的擦伤以外,一点问题都没有。 “学长。”段瑾瑜小声和他说道,“说真的,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菜。” 谢嘉懿这就不乐意听了,“那还不是因为他从背后偷袭我,他要是正面和我打,我也未必……” 然而对上段瑾瑜的眼神,后半句话他也没法厚脸皮的说出口了。 “行吧,我就是菜,要你管?!” 段瑾瑜叹气,“我不管你谁管你,你看看他们,我不信你在挣扎时一点动静都没有,但他们呢,谁出来帮你了?要不是我提前跳了窗户,你今天肯定会死在那儿。” 谢嘉懿:“……哦,那谢谢你。” 段瑾瑜:“我特别好奇,你这个别扭的脾气是天生的吗?” 谢嘉懿:“一半一半,不过我说真的呢,今天的事谢谢你。” 段瑾瑜:“只有口头上的感谢?” 谢嘉懿:“那我以后对你好点?” 段瑾瑜双眼目视前方,抿着嘴巴,显然非常不满意这个提议。 “唉……”谢嘉懿把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放到一旁,学着他的模样靠在墙上,“要不你说一个,只要我能办到的我都答应。” 段瑾瑜:“真的?” 谢嘉懿:“真的,骗人是狗蛋。” 段瑾瑜:“听起来还算有诚意,不过我还没想好,你先欠着吧。” 但谢嘉懿不想被这么吊着,刚想说就今天一天过时不候,段瑾瑜突然竖起食指压在他嘴唇上,“嘘,那边要开始了。” 管家刚才想要杀掉谢嘉懿被制止,这是所有人亲眼看到的,现在他是板上钉钉的凶手,没得跑。可普通人这样直面杀人犯总会有些心理压力,所以在段瑾瑜放开他后,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捆住他或是用别的方法限制他的行动。 赵宥德擦了一把脑袋上的汗,“我们和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杀人。” 反观管家,却更像个绅士那样先整理了一下歪掉的领结,并将花白的头发拢到脑后,正色道:“我是林语的父亲,现在,你明白了吗?” 许多年未听到这个名字,赵宥德肥硕的身体蓦地一颤。 在场有好多人不知道林语当年的事,在这种情况下,旁边的人也按捺不住,小声的给他们科普。赵宥德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半百老头,再和印象中林语的脸相对应,确实发现了一点相似。 “林、林语的事,都是意外,当年公司也赔偿了不少,我也不想这样的,可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样呢。” 岁月在管家的脸上雕刻出一道道皱纹,但他的眼中依旧有着不可磨灭的光芒,甚至可以看穿赵宥德内心最阴暗的角落。 “既然赵总不想承认,那就由我来讲讲当年的事情吧。” 接下来他所讲述的,和谢嘉懿从小会计那里听来的大致相同,除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比如林语为什么愿意在半夜独自上山。 管家年轻时自己做了一点小买卖,后来认识了林语的母亲,再后来二人结婚又有了林语。可好景不长,在林语年幼时,他因为替人担保出了问题,家财一夜散尽又欠了不少的外债,为了不连累母女二人选择独自离开。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还清了所有债务,但在心里他觉得家庭的不幸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对不起老婆和女儿,后来托人打听了一下,知道这些年她们母女过的还算不错,所以也没脸再去打扰她们。 他是怎么想的林语不了解,但在林语仅有的对爸爸的记忆中,爸爸永远都是那么高大,像一座山一样可以撑起一个家。 林语很想爸爸,她当初之所以选择跑到这边来上大学,就是听爸爸以前的朋友说爸爸在离家后好像是来这边打工还债。只可惜大学四年她并没有找到有关爸爸的任何消息,再后来她入职了这家公司,打算在和男朋友结婚前,再做一点努力。 林语入职时填写过个人信息,再加上她从来不会避讳自己是单亲家庭这一事实,有时和同事聊天也会一语带过对爸爸的怀念。 所以在那天,小雯提议想个办法捉弄林语时,庄晓晓提出建议,她去和林语说下午好像看见一个和林语长的很像的男人,好像是山顶安全屋的守夜人。 林语没想到她们会拿这种事骗她,虽然很害怕漆黑的山路,但还是选择一个人出了门。 她想见爸爸,很想很想。 她不想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但没想到,自己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管家说到这里,已经老泪纵横,“你们说,他们几个是不是该死……” 在场众人全部沉默,就连经历过当年事件的老员工,都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件他们不知道的事。 “我本来还在寻找机会,却没想到你们居然自己撞了进来。” “那个叫小雯的,我在给她准备的酒水里下了药,我有这里所有房间的钥匙,趁着晚上进去掐死她,简直轻而易举。” “还有那个王哲,他求我放他出去,我知道单凭自己无法将他制服,于是从窗口递给他一根绳子,骗他说你假装上吊未遂,这样我就有理由放你出来,同时你还能在其他人那里卖卖惨。那个蠢货居然相信了,他接过我的绳圈吊了上去,但没想到我站在门外抓着绳子的另一端根本没放手,他就那样活活吊死了。” “至于剩下的那个女人,和小雯一样,都是我半夜用钥匙打开房门进去掐死的。” “那你为什么要陷害段瑾瑜。”远处的谢嘉懿突然张口,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他和你女儿的死无关。” 管家呵呵一笑,“谁让他多事,还有你,如果不是我发现你也在追查这件事,我也不会选择杀你!” 赵宥德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现在面对的是个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的杀人犯,只要一想,汗就哗啦啦的往下掉。 可谢嘉懿和段瑾瑜暂时不想知道这件事到最后要如何收场。 段瑾瑜分开手指,抓了几下雨水打透的头发,小声问道:“你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吗?” 谢嘉懿:“一半一半吧,有些问题明显解释不通,比如公司里的细节他是怎么知道的,再比如距离林语的事已经过去了三年,这三年他有无数的机会去接近公司里的人,但他没有,偏偏一直留在这里,守株待兔也不是这么等的吧。” 段瑾瑜:“你说得对,赵宥德带大家来这里团建是个偶然事件,他如果真的一心想要为女儿报仇的话,赌运气的成分也太大了。” 谢嘉懿:“所以还藏在人群中的那个人是谁呢?我想……” 段瑾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轻点了点头,“学长,我们心有灵犀是真的。” 谢嘉懿:“滚!你恶不恶心。” 段瑾瑜:“我半小时前刚救了你。” 谢嘉懿:“……” 赵宥德用光了手边所有的纸巾,他觉得自己应该让人先把管家捆起来,可一见对方的眼神又心里发怵,“我、我也是个父亲,所以我很体谅你的心情,可无论如何杀人是不对的,我们会把你交给警察,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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