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化验结果也出了,我打了退烧针,体温暂时恢复了正常。开药间隙,医生忽然和我闲聊了几句,让我不要让别人遗憾。 我知道,他恐怕是想起了自身经历,在提醒我和裴追的事。 其实在酒吧那刻,我真的想和裴追坦白清楚。但到如今这活了这周没下周的光景,恐怕说与不说意义也已经不大了。 临走前,医生叫住我,说:“其实这次看到你的状态,我刚开始还挺开心的……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是么?怎么不一样。”我耐心地笑着看他。 “刚开始见到你,只觉得你这人挺怪的,虽然看着不像是找死求死那类,但似乎也没太大求生意志。感觉活不活、手术不手术都无所谓似的。”医生缓缓道:“……而这次再见,才觉得你有了牵挂。” 他话音落地,夜晚的诊室中倏然一静。 因为对于注定要离开的人来说,没什么比牵挂更糟糕的了。 半晌,我道:“走了。这段时间麻烦了。” 以后估计也不会再叨扰了。 医生打开门,擦身而过时对我说:“虽然让你别给人家遗憾。但我仔细想了下……” 他竟难得地笑了笑:“将心比心……如果我是你,都这份上了,还是别想那么多了,顺其自然,对得起自己最重要。” 和他告别后,我走出医院,夜风扑面,忽然想到,在遥远的旧时间线,塔罗以为我要自裁时也劝过我,要无愧于己。 我自认并没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也不觉得现在有何悲惨。 事到如今,还能恢复些法力,有资格把自己当把火烧了。 ——我何其有幸。 * 因为医生的配合,从检查到拿结果,比我预期的还要快,比裴追预计回来的时间更是早许多。 因此,我十分放心镇定地出了医院,心里还在琢磨,回家后就趁裴追不在把视物法术解了,节约一会法力。 却没成想,一出医院门,我就差点和人撞了满怀。 竟然是裴追。 我猜不到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而天色昏暗,阴眼在夜间视物也并不方便,我也看不清他脸上神态。 但我能感受到他的视线细细密密地“缝”在我身上。 我庆幸自己现在看起来应该还算健康完整,和常人区别不大,让裴追好歹有耐心站在这里听我解释。 沉默实在异常得磨人,我总是先绷不住的那个。问道:“不是还在处理公事吗?怎么会来医院?” “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裴追没有多谈,反而将问题轻描淡写地抛了回来:“你呢?不是说睡了吗。” 我不想骗他。但也没想好怎么说实话。 这时天色已晚,门诊科室基本都已关门,因此附近也没什么人进出路过,只有我们二人。 于是,我轻轻一笑,勾住他的脖颈,凑在他耳边道:“怎么,这就开始查岗了?分开一会便这样追来……你会不会把我绑起来,关在你家里?” 昨晚之后,我自认对他的敏感和喜好也十分清楚,因此撩拨起来得心应手。 然而,裴追却并没有吃这套。 “原本的确没什么好问好跟的。”他说:“但你来了医院。” 我收回了揽他的手,没有说话。 裴追甚至轻轻叹了口气:“沈无,我早就说过,你在演戏和行踪隐藏都很糟。你问我回来的时间原本就反常,但甚至没等我深想,手机就给我推送了你去医院的打车订单——你还记得你打车软件登录的是我的账号吗?” 我:“……”想起来了,因为穷和懒,我有不少东西用的是裴追的账号。 “我一直觉得你身体有异,只是你说只是失眠头痛,我便信了。”裴追道:“那是多严重的头痛,要你这么晚偷偷出去找医生?” “你到底是什么病?”他问道。 我眨了眨眼睛。 其实现在世界在我眼中都带着圈虚影,只是裴追这虚影尤其熟悉和亲切。 即使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我也能清晰回忆起他的模样;即使只能听到声音,我也仿佛能想象出他说话的神态。 医生说对了,我有了牵挂。我舍不得他。 我想抛下这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和裴追说……我快死了,和我在一起,一秒钟也不分开。 我也是人,也有私心,我其实是想告诉他的。 但是不行。 我需要自己和他都以正常的状态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是去医院了。”我带着戏谑的笑,调侃道:“去打胎了,信不信?” 一瞬间,空气都仿佛静止了。我感到裴追的周身都腾起了热气,他又羞又恼地呵斥道:“沈无!” “小裴总先别兴师问罪。”我边笑边将口袋里医生新开的消炎药给他看:“啧……怎么非要别人说这么直白。你折腾得没轻重,倒霉得都是我。” 核磁共振结果留了也没用,我压根没拿。只留了对症开的消炎药和对应诊疗单,这会儿刚好递给他当证明看。 我坦坦荡荡地等着他看,嘴角还带着笑。然后在下个瞬间,笑容凝固了。 向来很有缘分的医生正好从后面的住院楼走了出来,视线稳当当地停留在我们身上。 我原以为刚才那是人生里最后一面,却没想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医生走了过来,他先没看我,而是神情十分复杂地打量了一轮裴追。那目光混杂着同情、欲言又止、恨铁不成钢等复杂的东西。 复杂也正常,毕竟他在我这边听到的版本,已经混杂了:金主变情人、绝症生死恋、没轻重的强制爱等多个热门狗血元素。 医生终于转向我:“刚才忘了提醒你了,最近,不要再有……” 说到这里,他十分微妙地顿了一下,神情复杂地看着我,又意味深长地看向裴追。 作者有话说: 预言家和永生者投票差不多。我就还是按原计划先开预言家了,文案如下,求收藏带走~ 【白昼如焚】CP1503002 父亲死去时,赠予我一个天赋:我能在黑夜梦中预知未来 十年前,我借预知能力,作局作戏,骗得方存把逢场作戏当了真,将我放在心上。 “我要你的真心做什么?”我笑道,“在我这里,趋吉避凶,千金。避死活命,万金。真心?一文不值。” 十年后。“落魄至此?”方存俯视着我,“学长,你不要真心,我便拿钱做你的生意吧。” 我没有否认,让他将我带回了家。 因为在醒来前,我刚好梦到了自己的死,就在二十天后。 第十九天,深夜,方存磋磨完我后,我又做了一个梦。 看到了我死后……他竟那副样子。
第89章 你想要什么样的表白 裴追也看到了医生,立刻追问:“什么?” 医生:“……不要再有激烈的房事了。” 裴追:”…………“ 我:“……” 除了十分尴尬外,我还得和裴追继续圆谎:“我一开始觉得头痛无力,周身不适,又不清楚原因,便联系了这位熟悉的医生。才知道是因为……” 裴追:“……” 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扯。 好消息是,裴追估计此刻已经没有大脑来分心思考脑科医生变全科医生的合理性了。 他一脸空白地看向医生,冰玉般的肌肤却从脖颈慢慢泛起了粉。 医生估计已经觉得我无可救药,他微一犹豫,对裴追:“你,可以看些相关的知识,学习了解一下。” 他可能怕说的不够直白,详细道:”同性同房前要做好准备,过程中要注意卫生和安全,否则被动方可能会有炎症引起发热。” 我:“……” 裴追:“……” 裴追:“……是我不好。” 医生实在热心,可能怕我这行将就木地莫名其妙死在床上:“刚才就给他验血开了内服消炎药,你可以观察几天,或者再去看对症科室,看是否需要外用药物。” 我:“……“ 裴追:“……好的。” 一个拉手都要脸红,自己忍得辛苦也要守礼相待的纯情贵公子,竟然第一次就把人弄到了医院被医生训,求他心理阴影面积。 我其实也尴尬得要命,但是这事是比较出来的,裴追现在垂着眸像个小媳妇,脸颊红透。 我心中憋笑。看看他手里的诊断单,又看看医生望他的表情。很高兴裴追也要接受一遍当时我的尴尬——尤其是“安全措施”和“被动方”那部分。 我就算现在彻底瞎了,都能在心里背出裴追此刻面红耳赤、一脸空白的样子。 裴追是从公司直接开车来的,和医生分别后,他便开车带我回家。 我坐在副驾驶,系完安全带,顺口撩拨道:“小裴总,脸怎么这么红……啧,吃亏被上的是我,怎么你反倒像新婚后给婆婆敬茶的小闺女似的。真担心一会交警以为你酒驾,把咱们拦下来。” “你之前发烧了?”裴追一反常态地没斥责我,也没理我这撩拨,只是懊丧道:“抱歉,我的确太没轻重了。” 我这才意识到得意忘形,忘了这事。裴追已经伸手抚上我的额头。 尴尬的是,他刚才应该的确很激动,我竟觉得他的手心比我的额头还要热上几分。 裴追:“……” 我:“……” 我拂开他的手,笑道:“打了退烧针,已经没事了。就这么不信我能照顾好自己?” 裴追:“不信。” 我有点尴尬。但又想起自己种种作为……比如旧时间线会把诅咒往自己身上引,现在又将自己弄得半死不活,竟也心虚得甚至问不出“为什么不信”。 就这样,我姑且算是蒙混了过去。 到家后,时间其实已不早了,裴追管着我上床睡觉,自己靠在边上玩手机。 真是神奇,昨日一场意乱情迷,今天就这样自然而然地默契睡在了一张床上,却谁都没觉得别扭,仿佛理应如此一般。 我睡了一个白天,根本没有睡意,心里始终在琢磨貓灵的事情。现在显然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即使裴追永远不情绪激动,我也不涉及饕餮之罪,貓灵也会想办法落下诅咒。 所以与其坐以待毙,等待不知哪里会横空而现的威胁,不如主动出击。 如果时间够的话,我其实还想彻查地底和现实通道“门” 的事情,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不过至少,我可以解决貓灵,为裴追扫清隐患…… “还不睡?”裴追打断了我的思绪。 他起身将一袋苹果放在床头上。然后拿出一只洗净后递给我:“你晚上也没吃什么,睡前来些水果吧。” 我其实现在什么都不太敢吃,怕触发奇怪的吐血机制,于是只是捏在手里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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