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有些不甘心,“阿郁,他是谁?” 听到这个称呼,江昼还算冷静的面具直接破裂,差点直接爆炸,但下一秒,一道暗含不满的嗓音响起。 “楚先生,我们还没熟到这种地步。” 裴郁嘴角弧度不变,但笑容不带任何感情,话语不留一丝余地。 这不符合裴郁平时的作风,但江昼诡异地平静下来。 楚怀脸上有一瞬难堪,但他面上很快浮出笑意,“裴总,这位是?” 江昼捏了捏手中的饮料瓶,瓶子受到强烈的挤压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他挑眉勾唇,随意把饮料扔进他怀里,看起来格外嚣张, “老子叫什么管你什么事?” “怎么?楚先生有事找我?” 他咬字着重“楚先生”这三个字,眉眼带着挑衅,成功让楚怀黑了脸。 “江哥,怎么了?” 赵聿跑过来,面上担忧,但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没事。” 江昼不想多说,他瞥了裴郁一眼,随意扯了扯球衣就准备往篮球场走去。 赵聿一时不知道话该从何说起,他扶了一下眼睛,低咳一声,“那边已经结束了” 他朝篮球场那边努努嘴,示意道:“都在商量去哪玩呢?” 说完他目光瞟到身后的裴郁,“一起去呗。” 赵聿虽然经常一惊一乍,但大多时候是个人精,眼尖注意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正巧要出去玩,试探性地提了那两人一句。 楚禾自然没脸待下去,要把初衷忘得一干二净,扯个理由就回去了。 那群打球的热血少年很快都陆陆续续地走了过来,指尖还滴溜溜转着球,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意。 他们和江昼混惯了,见到江昼身边的裴郁,只以为是江昼的朋友,一个赛一个热情。 到最后,裴郁在众人热情的邀请下不知怎的也加入了这一行列。 被无视个彻底的江昼:“……” 等到了地方,江昼终于明白了这些家伙热情的原因。 无他,那些家伙美名其曰和其他社团联络感情,现场有不少女孩子,帅哥自然是越多越好,尤其是裴郁这种极品大帅哥。 据赵聿不小心漏嘴,促使他们篮球社社长发起这场活动的原因,是因为江昼半月前周六放了他的鸽子。 江昼:“……呵” 赵聿听见这声意味不明的冷呵,也觉得这事儿离谱,自觉心虚,闷了一口酒混入了人群。 江昼没管他,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郁,对欢声交谈的男女们也无感,只管自顾自喝酒。 他虽然生得一副好皮相,但凶名在外,竟也没人打扰他。 但面容俊美又性格温润的裴郁就不一样了,江昼也就这一会儿没注意,就有人要和裴郁碰酒。 却半途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截住。 重生回来,到底酒量不如从前,江昼脑子有些晕,他不自觉皱起眉,拖长了声调,像一个个字蹦出来似的,咬字格外清晰, “他不喝酒。” 他眉眼浮着戾气,黑黝黝的眸子格外坚持地盯着来人,竟有些骇人。 逼得来人不自觉后退一步,也让暗处不少蠢蠢欲动的人放弃了搭讪的想法。 这还不算完,下一瞬他无视众人疑惑的目光,格外强硬地拉着裴郁走了出来。 毫无预兆的举动让裴郁一愣,但他看了一眼牵着自己的那只手,竟没了一点反抗的意思,乖乖地被带了出去。 等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隔绝了一切喧嚣,江昼才出口解释,语气执拗 “你不喜欢那里。” 因为自己不喜欢,所以就带他出来么? 喜悦在心底蔓延,裴郁原本烦闷的情绪瞬间无影无踪。 但下一刻牵着自己的手突然松开,他一抬头就对上一双无比漂亮的但也无比漠然的眼睛,眼睛的主人盯着他,缓缓张唇。 明明是温暖的五月,他却瞬间如坠冰窖,连齿间也含着刺骨的冷。 眼睛的主人一字一顿道:“你骗我……” 他说:“裴郁,你骗我……”
第16章 现代 裴郁做事向来缜密,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只要是他想要的,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要抓在手里。 不管是物,还是人。 可此时他却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嘴唇隐隐约约在颤抖,脑子里纷乱如麻,整个人失了分寸。 仅仅因为江昼的一句话—— 裴郁,你骗我…… 低沉的声音此刻犹如引诱他的恶魔,拉着他往下沉沦,他的眸光一点点暗了下去,眸中仿佛涌现两团深不见底的旋涡,漆黑得透不进一点光。 巨大的自我厌弃感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醉酒、厨房、帖子…… 不,不止这些…… 但裴郁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想说,他可以改。 这些都可以改…… 可最终他只是眼睑微颤,自暴自弃了一样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最后的审判。 云浪翻滚,风也温柔,温和的阳光洒在两个仿若静止但神色各异的人身上,终于,有人动了动。 一只手轻柔地捧起了裴郁的脸,温热的大拇指滑过他的眼下,带走一片湿润,一道凶巴巴的声音在空旷的天台响起, “不许哭!” 裴郁诧异的睁开了眼,原本平静的瑞凤眼湿漉漉一片,因为惊讶显得呆呆的,竟有些诡异的可爱。 江昼的脑子仍有些晕,连眼前的人都越发模糊,看着有些重影,只能低头的幅度更大些,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但他生平最讨厌人哭,尤其是眼前这个人,每一滴泪都灼得他肺腑疼,指尖上的湿润更是烫得他心里发慌。 真奇怪。 他又晃了晃脑袋,有几缕卷翘的额发垂落,他也没察觉,只皱紧眉盯着眼前的人,语气一如既往的凶, “不许哭。” 裴郁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人,感受到脸庞上传来的温度,无尽的负面情绪瞬间消散,他此时的眼睛竟如孩童一般纯净,鬼使神差顺着问了一句, “为什么?” 江昼被问住了,他努力思考这个问题,眉皱得越来越紧,神情严肃又慎重,但醉酒的脑袋什么也想不出来。 过了半响,他才郑重回道:“没有为什么?” 裴郁慢吞吞哦了一声,恐慌散去,他很快从自我陷入的焦灼中反应过来,微微眯眸看着江昼逐渐迷蒙的眼睛,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 大脑高速运转,他没有错过当下的大好时机,诱哄道:“我骗你什么了?” 他需要尽快确定,也需要提前做好应对的准备。 但江昼的回答却让他始料不及,或者说,一个从未想到的答案。 江昼脑海中飞速闪过几个零碎的画面,心里又开始暴躁,眉眼遮不住的戾气,一字一句带着控诉。 他说:“你和我爸算计我。” “你对我下药。” …… 在酒精的刺激下,江昼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他越说越生气,手不自觉地滑落,被他用力攥紧,他似乎陷入了黝暗的泥沼,不管怎么努力都走出不来。 那是江昼的心结。 江父江柘成并不是富二代,因为贫穷,他的妻子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早逝,只留下了一个年幼的儿子。 这也导致江父穷怕了,他恐惧再次因为贫穷挽救不了亲人的生命,从A市的底层开始摸爬滚打,靠着一身血性,有了自己的事业,成功挤身上流社会,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包括云晟都是他一手打拼出来的。 可他只想着为自己的孩子提供足够的金钱,却忽视了关心与陪伴,让自己的孩子饱受欺凌与白眼,等他发现,一切都晚了。 他仍记得阴暗潮湿的巷子里,幼小的江昼眉眼暴戾面色冷漠,他对面站了不少人高马大的不良少年,但他稚嫩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慌,见到匆匆赶到的江父,也只是微微掀了掀眼皮,露出了暗沉沉的眸子,以及……身后血迹斑斑的砖头。 纵横商场的江父强忍心中的震撼,把他接到了市里最好的学校,看顾着江昼的人生轨迹逐渐步入正轨,会暴躁会发脾气偶尔会流露出属于孩子的委屈,成功被A大录取,以为时间终于让他忘记那段过往,悄悄松了一口气。 可江昼从来没有忘记。 从来没有…… 他知道周围人都不愿提起那段过往,也跟着装作忘记,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偶尔想起。 他给自己套了一层量身定做的虚假的面具…… 江父没发现,赵归从没发现,就连066也没发现…… 可江父骗了他,拥有着同样虚假面具的裴郁来到了他的身边,以一种强势的姿态侵占他本该平静的生活。 江昼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明明他已经努力和正常的孩子一样了…… 他可能是讨厌裴郁的,因为他在裴郁的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可他又忍不住在乎,看着裴郁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做得比他更好。 和他一点也不一样…… 一点也不。 可裴郁为什么会对他下药呢?为什么会逼他呢? 为什么……偏偏是裴郁呢? 江昼心里突然涌起巨大的怨愤,几近将他整个人吞没,让他丧失了理智。 他猛地把裴郁摁在光洁的墙壁上,不顾他怔然的目光,近乎疯狂地啃咬着他的嘴唇。 直到一声闷哼响起,他才发现唇瓣早已被咬破,唇缝相触间流淌着熟悉的血腥味,隐隐泛着疼。 疯狂散去,粗/暴化作温柔,他小动物般试探性地伸出舌尖,舔舐伤口。 湿漉漉的触感滑过,让裴郁整个人都愣了愣,他不明白江昼这是闹哪出,但下一刻他就被迫承受了一个缱绻的吻。 江昼扶住裴郁下滑的身形,揽住他的腰,逐渐加深这个吻,直到裴郁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停下来。 他轻啄了一下裴郁艳红的唇,低声道:“不骗我,好不好?” 口中是询问的语气,手臂却越收越紧,力度大得让裴郁的腰间泛着疼。 裴郁被亲得意乱情迷,眼中雾蒙蒙一片,被刺激得眼角都泛上了一抹薄红,莫名绮靡。 他哑声道:“……好。” 裴郁心想他又没有对江昼下药,但他向来拿江昼没办法,以后就不……就不骗他了吧。 江昼闻言,狭长的眼微微上挑,似乎是想要露出一个笑,他原本紧绷的心神顿时松懈下来,毫无负担地将头痛欲裂的头歪在他的肩窝,慢慢闭上了眼睛。 裴郁拨开挠得他脖颈泛痒的发丝,白皙的手指顺了顺他顺滑的发丝,顺手揉了揉,感受着倚在他身上的人呼吸逐渐平稳,眼里晦暗不明。 他只是静静地靠在那里,背后是冰冷的墙壁,面前是温热的躯体,极致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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