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再次传来异样的动静。 谢之看去,又是一个小小的咒童,轱辘着深红的眼珠,在幽暗的墙角盯着他。身体却慢慢爬着往后退,一副警觉的样子。 谢之察觉它想跑,立时喝止:“站住。” 咒童当然不听他的,浑身压成扭曲的形状,从门缝迅速挤了出去。 谢之打开门,四下静悄悄的,月光照得寺院通明,有一个枯焦身形在松树夹道之间迅速远离。 他迈步就追。 如今无法御剑,只能用这种最原初的方式赶路。好在咒童跑得虽然快,却一直锁定在他的视线之内。 沿着小道出去,短短十分钟便来到停车场。松云寺分内寺和外寺,外寺连着景区,供旅客游览。内寺则是僧侣居住的,一般不接待外客,入夜之后停车场里全是寺内和剧组的车,稀落落的。 再往前就是山门,挡着铁栅栏,咒童出的去,人却出不去。 谢之加紧追赶,却发现咒童停在栅栏前,不再走了。他趁此机会,三两步跑过去,咒童却回过头,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随即,咒童炸成血雾。 望着那在夜色中渐渐消散的红色,谢之站住脚步,收紧五指。 明明咒童可以出去,为什么要等着他过来? 明明咒童可以不用死,为什么还要把它杀了? 谢之忽然明白了,心道不好。 他转身就走,迅速跑回停车场,躲在黑暗中往山门处窥探。 巧的是,旁边传来关车门的声音,一个高大的男人慢悠悠走到山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嘴里嘟囔:“山路这么长,选在这拍戏也太不方便了。” 谢之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忽然从山门外窜出来,手里似乎拎了一瓶什么东西,拧开盖子。隔着铁栅栏,当头泼到了男人身上。 一声“卧1槽”,响彻寺院上空。 男人一边拿手抹着脸,一边破口大骂:“你特么的有病啊!你泼了什么东西!是不是硫酸!哪家派的黑粉啊这么狠!你正主也不是好东西!” 山门外的人穿了一身深色衣服,从头到脸包得严严实实。他听见对方的骂,似是愣了愣,但也没有任何表示,转身又窜入树木丛生的山坡,消失在黑暗中。 男人气急,用力拍打着栅栏:“你跑!你主子明天就糊!有没有人啊!开门!我要报警!” 很快,看管停车场的小屋亮了灯,一个武僧师父步伐矫健地走过来,“蓝以泽先生,我破例让你半夜进寺,你就安静点,佛门不许喧哗。” 谢之总算知道了,这是蓝以泽。 此人顶着肿眼泡出席原主追悼会,还送错花,让他印象很深刻。 “我清清白白,一不传绯闻,二不骚扰女明星!只是来车里拿手机!”蓝以泽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一手去拉武僧师父,“他们居然跟到这里来泼硫酸!你说我冤吗?” 武僧师父:“……你确定是硫酸?” “不是吗?”蓝以泽闻了闻,呛得面目扭曲,“嗯,一点都不烧,还又腥又臭,呕……” 武僧师父后退两步,离开蓝以泽的触碰范围,“这……是狗血。” 蓝以泽:“……” 下一刻,蓝以泽骂声震天。 “怎么,嫌我太清新脱俗不够狗血啊!有本事,找金主爸爸给我按头推部狗血剧演啊,还撒狗血,狗招谁惹谁了!” “善哉。”武僧师父叹息,“被抽取这么多血,那只狗肯定活不了了。” “对啊!”蓝以泽再骂,“心狠手辣,你主子现在就糊!我本来还想等会儿去找谢哥聊聊天,太想他了!现在去不成了,谢哥肯定嫌弃我!!!” 武僧师父问:“蓝先生,你的车钥匙呢?” 蓝以泽掏出来一串钥匙,“在这啊,怎么了?” 武僧师父一把拽住蓝以泽的手腕,把人往车的方向拖。他比蓝以泽稍矮一些,蓝以泽居然挣不过,“喂,你干什么?” 武僧师父掷地有声地回答,“带着血腥进寺庙,是对菩萨佛祖不敬,贫僧开车送你下山洗澡。” “过分了!这大半夜的去哪洗澡啊!而且你凭什么说我?你身上不也沾了血?” “所以啊,贫僧一起去洗,山下有通宵营业的大澡堂子。” “……!!!” 车开走了,谢之舒出一口气。 蓝以泽替他挡了狗血,却也因此没有半夜去滋扰他……不知道是该同情,还是该庆幸。 他望着山间深邃的夜色,心里沉甸甸的。今晚因为冒失,险些泄露了行踪。 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 - 郑修一口气跑到山腰,驾车飞驰离开。 他满头都是汗,一直开到山下,才掏出手机打电话。 对方好像正等着似的,马上接通了:“小郑,怎么样?” 郑修有些沮丧,声音都不像平时那么轻飘飘的,“抱歉何先生,我失败了。” 对方顿了顿,语气还算稳:“原因是什么?” “我按照原计划,再次给他捆绑咒童。可是他身上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像是被人施了咒,咒童根本挨不着他。”郑修缓了口气,“我怕暴露,把咒童炸了。本来把他引出来泼点狗血,看看能不能破除他身上的咒……但是失手了。“ 对方问:“谢之晚上敢出门?” 郑修沉默片刻,“何先生,我怀疑他身边跟着高人,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个竹二,否则他没有胆量追咒童。” 对方想了一下,“小郑,别理谢之了。一块没烧完的煤渣而已,犯不着为他误了大计。既然知道了他偏离掌控的原因,就收手吧,换下一个。” 郑修赶紧问:“那竹二……” “此人深不可测。”对方淡淡地说,“先让何铮接近谢之,想办法把他挖出来,为我所用。” --- 第二天,展鹏来找谢之。 蓝以泽昨晚进寺的时候,就给他发了消息。当时他已经睡了,今天早上来找蓝以泽,却发现人不在。他寻思蓝以泽和谢之关系好,就来问问谢之。 谢之回的是“不知道,没见他”。 “刚来就乱跑,影响太恶劣。”展鹏皱了皱眉,又对谢之说,“先不管他了,谢老师,跟我去看看青萍剑的图稿。” 谢之眼睛一亮,就跟他去了。 青萍剑,那是他前世的法器,只听这个名字都感到亲切。 工人们正在装点一座竹林前的新建庙宇,牌子上写了“岁寒居”三个字。 谢之观察着四周的布局。一个工作人员拿着几张纸和笔跑过来,把纸递给展鹏,“导演,这是我设计的几个草稿,等您选好,我就上色做成品了。” 展鹏皱眉看了两张,“几天下来,就画出这些玩意?” 工作人员立刻惊了,“导演,我……画的很差吗?” 展鹏瞪他:“你说呢?” 忽然,有工人喊:“不好了,草棚塌了!” “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展鹏黑着脸,把草稿往谢之怀里一塞,拉着画图稿的工作人员就走,“过去帮忙。” 谢之留在原地,一张张翻着图纸。 差得是有点远。他的青萍剑长约三尺,粗细适中,剑柄末端有一小片青玉。平时收敛如荷叶,释放灵力时,便会绽成四片。整把剑浑然天成,古朴飘逸。 末端的荷叶,一旦画不好,就会喧宾夺主,让人第一眼只见剑柄。画得小,又弱化了青萍剑的特质。 更何况这些画稿把剑刃都画的粗得粗,细得细,剑柄的细节就更不用说。 谢之想了想,挑一张粗细得当的出来,拿笔涂涂改改。等展鹏带着工作人员满头大汗地回来,谢之把几张纸放一起还还给他。 展鹏也不多话,接着翻。 一直看到最后一张,他越皱越紧的眉心蓦然舒展,“嗯,这个好。” 他抽出来,递放到谢之面前,“谢老师,你看。” 谢之看看这张被自己修改过的图,笑了笑,“我喜欢这张。” “谢老师眼光和我一样,就它了。”展鹏把这张塞给工作人员,朝他肩上一拍,“一开始把这张放上面,你不是就能少挨点批?”‘ 他把其他几张揉了揉,扔垃圾桶里,抬手看了看表,“我得去接编剧,谢老师你自便吧。” “好。” 谢之也正想四处逛逛,跟着一起离开了。 “导演慢走,谢老师慢走!”那工作人员喜滋滋地低下头,想看看是哪张合了他们的意。 然后他就傻眼了。 这张的确是他画的……可是上面多出来的那几下神来之笔,是谁添的? 谢之带着田甜沿着山边转了一圈。 大松山物华天宝,草药遍地都是,还不时能瞧见乱窜的松鼠野兔。 田甜舒展着筋骨,表情惬意,“没想到游客遍地的大松山,居然能保持这么优秀的生态环境。” 谢之也觉得这里好,起码比钢筋水泥的市区好,“我想一直住在这里。” “好想法啊谢老师,就是这里太偏远了。”田甜指着山脚的一排别墅,“那里的房子挺好的,可是价钱不便宜。就算买了,也住不上几次。” “不便宜啊……”谢之望着别墅出神,忽然指着另一边的村庄,“这些贵吗?” 田甜扑哧一声,“你开玩笑吧谢老师?村子里的农房,你住啊?” 谢之望着村落里正午升出的袅袅炊烟,表情有点认真。 转悠完,两个人回客房,打算休息一下去吃饭。 路过一个虚掩着的门口时,里面传出电视的声音。 田甜瞟了一眼,“昨天这房间还空着,这么快就住进来人了。” 谢之目不斜视往前走,屋里却传出匆促的脚步声。一个男人开门窜出来,将他抱了个满怀,还拖着哭腔喊:“谢哥!你可把我给想死了!!!” 作者有话说: 哦吼,被迫营业的何小铮要来了~ 再加上蓝以泽,苏子扬,人差不多齐了。 感谢在2020-04-04 15:32:19~2020-04-05 14:1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樱飞无羡、思若番、青山扶耳、风铃草、长渝、季和、浮雲、今天也在磕燃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卖豆腐的阿婆 11瓶;zm10969 5瓶;忆昔年安乐 4瓶;水糠、兔兔兔、泠泠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热议 蓝以泽在国外参加活动,听见谢之“死而复生”的事,立马提前一天回来。连助理小李都等不及,独自一人连夜进山。 哪知道昨晚飞来横祸,不但没有立刻见到谢之,还被迫跟和尚一起洗了大澡堂。 在外面住了一夜之后,迫不及待回来找谢之,哪知道人又不在,他只好耐着性子等。现在谢之终于出现,他一激动,直接熊抱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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