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何铮,此刻面朝他躺在地上,眼睑低垂,腿边的地面聚出一小片血泊,胸口已经几乎看不出起伏。 这时,杨瑞德的声音再次从耳机里传出来,“谢先生,我知道你担心何铮,但请你以大局为重,现在别乱动。” 谢之不置可否,趁郑修目光飘向何新觉方向的一瞬,迅速抬手,朝着何铮弹了一道灵力,一道不易觉察的青光渗入何铮腿上的血洞。 做完这些,谢之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界面。 杨瑞德的语气带了些警告意味:“谢先生,你刚才太冒险了,好不容易让何新觉对你放松警惕,可不要前功尽弃。现在又拿手机做什么,快放下!” “你是想报警,还是想给竹二通风报信?”郑修声音冷不丁响起来,把枪悬在谢之头顶,“别白费力气了,这里没信号的。” 谢之嘴角隐约出现一丝弧度,手上敲着字,头也不抬,“别紧张,只是编辑一条微博,等信号来了一键发送。” 郑修一脸狐疑,凑近些检查他的手机屏幕,果然是微博界面,然而谢之编辑的内容却让他目瞪口呆。“你……” “嘘——”谢之把手机揣兜里,抬头看他,“我想低调点,帮忙保密,谢谢。” 手机上的那串文字震撼人心,谢之的双眼却是波澜不惊。郑修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冷笑一声,“真有情调,难怪何公子对你一往情深。不过,你也没必要保什么密,反正……”反正你们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地方。 何铮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神智逐渐回还。他觉得有点奇怪,刚才明明已经觉得血快流干了,腿上剧痛也越发忍不了。可现在好像突然不太疼了,浑身流失的力量也回来不少。但他来不及想这些,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谢之。 ……刚才如果何新觉没有骗他,那么接下来的谢之,他将看一眼少一眼。 此时的谢之低着头,正在全神贯注思索另一件事——从原主拍过的寥寥几场爆破戏里,他找到了有关引爆器的模糊记忆。这东西长得像个巴掌大的小匣子,随便一个地方都能隐藏,可比几吨炸药难找多了。 但是刻不容缓,这牵扯到会场里上万人的性命。 忽然,从耳机里传出杨瑞德的指令:“谢先生,五分钟后,接能量石。” 谢之立刻抬头,目光甚至来不及在何铮身上停留一刻,匆忙地扫视过整个会场。很快,他皱起眉心——狂热的呼声几乎掀翻这座会场,人们哭喊着朝何新觉伸出手,能量石毫无踪迹,让他从哪里接? 一旁的郑修发现了他的异样,略一思忖,表情变得玩味,“谢影帝在找何公子?”还指了指何铮的方向,“他一直都在那儿。” 谢之明白对方是会错了意,但这并不重要。不过刚才何铮被他渡了些许灵力,此刻的情况应该好了不少。 他望过去,果然何铮保持着侧躺的姿势,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两个人离得很远,周围又充斥着嘈杂声。谢之动动嘴,用唇语问:“还好吗?” 在他看来,这只不过是情侣间最稀松平常的问候。 他却看见何铮一下子抿起了嘴,朝他重重点着头,眼里泛起水光。 谢之不解其意,正要再问时,忽然郑修的对讲机传出声音:“郑哥,人到了。” 郑修拿起来回一句:“好,连周老爷子一起带进来。” 结束通话后,郑修发现谢之正盯着自己,干脆俯下身体:“我知道竹二厉害,但他只是在体能上有点能耐,怎么能跟何先生比?” 谢之问:“你想说什么?” “倒也没什么。”郑修蹲下,“实话告诉你,我是北星演艺事业的总监,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以天问的实力,你一定能成为国际顶级巨星。” “我加不加入,和竹二有什么关系?” “有啊。”郑修笑了笑,目光笃定,“何铮红吧?他当一线流量那会儿何等风光,可一跟何先生作对,立马就成了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你觉得竹二很了不起吧?架不住何先生道高一丈,竹二能受得了十吨炸1药?你也别想着脚踩两只船了,他们谁都靠不住,还不如来北星,我们双赢。” 对方巧舌如簧,威逼利诱。谢之却猛地坐直身体:“这十吨炸药,是有引爆器的吧?在哪里?” “你这是……还想着救竹二?”郑修一脸不悦,“周闻笛的孙女是天问死忠,他儿媳本来大力反对,没两天就改变了态度,今天还特意从美国赶回来参加仪式,这就是何先生的能力,竹二能做到吗?他今天只有死路一条!” 谢之紧盯着郑修,重复:“引爆器在哪?” “不自量力。”郑修冷淡地丢下四个字,起身退开数步。 而这个会场也几乎不给郑修闲下来的时间,门口马上就跑来十数个黑衣人夹道站着。郑修见状,立刻朝门口走去。 谢之和何铮对视一眼,随即也向那边张望。不一会儿,就见一个烫着波浪发、身穿厚重大衣的高个女人,和郑修一左一右地把周闻笛搀扶出来,缓缓走上红毯。 谢之观察这女人,由于保养得当,她的皮肤平整细腻,但微表情牵动时,墨镜底下的眼角还是难免暴露出细纹来。 是个中年女人。 女人的一只胳膊上,还挎着个LV琴谱包,里面应该是装了不少东西,沉甸甸的,在她羊绒袖子的面料上压出褶皱来。 一个二十左右的短发女孩突然站起来,朝女人挥手,脸上挂着惊喜的笑。 看样子,这就是周闻笛那个加入天问的孙女,她事先也并不知道母亲的到来。 女人也挺高兴的,冲自己女儿点点头,加快脚步搀着周闻笛往前走。周闻笛的眉头却一直紧皱着,眼睛看向地面。他极为抗拒儿媳和孙女的做法,但此刻也是无力回天。 两个女性是拉拢周闻笛的关键,因此郑修表现得十分热络,在经过谢之身边时,谢之还听见他问中年女人:“周太太,我找个人帮您拎包吧,还挺沉的。” “那谢谢你啊。”女人也不客气,笑着把包拎起来。 这时那包就在谢之面前摇晃,谢之面色如常,手指却猛然一动。 眼看着女人就要把包递给郑修,她整个身体却忽然晃了晃,随即整个人朝谢之这边倒过来。 “周太太!”郑修一愣,赶紧过来搀扶。 可是离得更近的周闻笛已经先他一步,一只手用力拽住了周太太。 琴谱包掉在谢之脚边,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悄无声息。与此同时,谢之的眼神微微一闪。 周闻笛皱眉看看周太太,开口却是:“谢先生,没砸着你吧?” “没有。”谢之回过神,抬头,“周太太是哪里不舒服吗?” 周太太朝他笑笑,“这两天轻断食,有点晕机而已,没事的。”又对周闻笛道谢,“谢谢爸。” 周闻笛撒开手,眉头皱得更深了,“好好的,断什么食?” 他孙女已经挤开人群,一路小跑着过来了,扶着周太太,替她回答说:“爷爷,我妈妈是因为最近胖了,想减掉一些。” 周闻笛的目光立刻到了孙女身上,“也是你教的?” 孙女嘿嘿一笑,在老爷子责备的注视下什么都不说了。 周闻笛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又把怒火对准了儿媳,“实在闲着无聊,出去逛逛,或者学点东西,也不至于总是被孩子带着走!” 周太太像是很委屈似的,一下子就哽咽起来,“爸,他平时那么忙,我自己做什么也没意思。孩子愿意跟我玩,还惹您不高兴了吗?” 周闻笛还想说什么,被郑修在一边劝和,“周老先生消消气,以后周太太加入天问,整个人生都会变得很充实,再也不用您操心了,这是好事啊。” 他不说还好,这一来周闻笛怒上加怒,冷笑起来:“充实?天天危害社会,可真够充实的。” 何新觉和天问的威严被挑战,无疑是今天会场的大忌。 郑修紧张地看向何新觉方向,好在隔得比较远,周闻笛的话还没传过去,就已经被教众的吵闹声化解了。郑修微微沉下脸,一语双关地威胁:“天问是在救赎世界上的所有人,社会也不过是世界的一部分。周老这么说,把您的家人置于何地?” 周闻笛:“你把她们放了,有什么冲我来!”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一声埋怨打破,“爷爷!您可以不尊重我和妈妈,但不能这样对天问!您要是再抹黑天问一句,我就要跟您断绝关系!” 周闻笛的孙女搀扶着周太太,两个人一起望着周闻笛,竟有些同仇敌忾的意思。 而周闻笛刚才所言,分明是要保护她们。 周闻笛胸口剧烈起伏,险些喘不过气来。郑修虽然暗喜他被怼,但何新觉主要还是请这位上了年纪的画家,他的家人只不过是隐形的人质。现在双方互不相容,还怎么带到何新觉面前? 周太太微微叹了口气,先做出让步,“爸,您常年在国内,我和孩子却是难得来一趟。要不您现在这里歇一歇,我们先去见了何先生,再来跟您赔不是,行吗?” 孙女也在催促:“妈妈,何先生还等着规训我们,走吧。” “乌烟瘴气的。”周闻笛又气又无奈,对郑修直接一摆手,“我坐在这里歇会儿,你带她们去。” 郑修沉吟:“这恐怕……” 周闻笛冷冷地说:“你们不就想买我的画,今天我也画不出来。现在让我过去,除了挑何新觉的刺,别的有什么作用?” 也许是周闻笛说的有道理,郑修往何新觉那里看了看,也便点了头,吩咐手下看好谢之和周闻笛,自己带着周太太和她女儿继续走上红毯。 周闻笛面露疲惫,把谢之脚边的包又往里踢了踢,坐在了黑衣人搬来的椅子上。 谢之顺势把包拎起来,抱在怀里,像是怕把东西弄脏了。这个举动落在郑修眼睛里,让他心中一凛。周太太也瞧见了,对谢之赞不绝口,“我的包落下了,这个年轻人真不错,还知道帮我拿起来。其实那里面只有一堆化妆品,不怎么值钱,就是怪沉的。” 她女儿也附和说:“妈妈,他好像是个内地明星,人真好。” 郑修听她们交谈,又见谢之只是抱着那包并不打开,就把心放下了,只是时不时往那处盯两下。后来谢之闭起眼睛,甚至连周闻笛和他说话,他都不怎么搭理,更让郑修放松许多。 围在何新觉旁边的人群已经安静下来,外围的嘈杂还来不及收起。周闻笛一边皱眉观望自己被洗脑的家人,一边跟谢之倒苦水。 “我儿子经商,天天不着家,这媳妇平时不上班,就自己玩,也不好好看管孙女。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孙女跑回国内信了什么天问。我就奇怪了,何新觉有什么本事,我儿媳信天主教,一开始并不赞同我孙女。可是她今天突然飞过来,也要加入天问,一个孙女我都头疼,现在还加上她,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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