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也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我马上就到,再等一等”。 等红灯的间隙,司机余光瞥见他手机上闪过的一点残影,随口搭话:“我看,他没那么傻。” 谢之抬头,“您说谁?” “何铮啊。” 谢之愣了一下,“怎么说?” 百无聊赖的司机师傅立马打开了话匣子,“能混到顶流的,哪个是省油的灯?这个时候,他肯定不会做无用功,绝对是想搞个大新闻东山再起。” 谢之半天应了句,“……是么。” “对啊,不然他跑来做什么?“司机哼哼笑了一声,“就知道这种人啊,挤破脑袋都想红,才不会轻易放弃。这不,又跑出来作妖了不是?” 谢之点了下头,“嗯,他现在的路人缘的确很差,无论做什么,都会被解读出不好的东西来。” 司机只当他也在八卦,顺着往下说:“岂止是差,多少家长巴不得他坐牢呢。” 然而谢之抬起头,墨镜片后面的一双眼睛似乎有些锐利,“但愿真相大白的那天,所有和您一样想法的人,都能给他一句道歉。” 车子停在会场附近,谢之付了钱,匆匆赶往何铮所在的地点。 刚才莫名被谢之怼了的司机,嘟嘟囔囔地开车离去。“什么情况……自己刷八卦刷到飞起,还跑去现场看……跟我在这清高个毛线!” 谢之不知道司机背后吐槽了些什么,实际上,他也根本不关心。 他满心疑惑,何铮的舆论信息是呈爆发式往外发布的,几乎一两分钟一条。可刚才的十几分钟里,网上再无动静。 是那些记者和网民不关注何铮了?还是有什么力量在压制舆论?又或者……何铮出了什么事? 谢之脚步越来越快,等他好不容易到达视频里的会场时,艳阳底下却只剩下兴致索然的人群。 背着各色摄像机的小报记者们悻悻收起设备,“到底还是来晚了,哪怕再早十分钟,说不定就能拍到独家了!” 被打断了集会的姑娘们则是捶胸顿足,“效率也太高了,我们还没骂够呢!这下好了,还得占用警力资源保护他!” 谢之听得一头雾水,直到再往前挤,看见了空荡荡的玻璃罩。他心里凉了半截,赶紧拦住一个姑娘问:“何铮呢?” 姑娘不耐烦地摆手:“走了走了,刚才来了一群警1察叔叔,说要把他带走问话。” 姑娘的同伴竖着眉毛:“他最好在里头一辈子别出来,否则我们见一次骂一次!” 谢之眉头紧锁,再次回到玻璃罩前。草坪上被压倒的痕迹还在,何铮却已经不知所踪。 这幅身体的原主谢之死得不明不白,活得莫名其妙,社会上却鲜见质疑的声音。现在何铮来去匆匆,难保不是何新觉的授意。 他这样折腾何铮,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口袋里微微震动,是竹二的手机来了信息。 可当谢之打开看时,却发现屏幕上赫然是“谢之谢先生,可否请你过来一叙?” 谢之四下看看,这里乱哄哄的,来访者戴口罩和墨镜的也不少,暂时没人注意到他。于是他悄悄退到稍微僻静的角落,回道:“你认错人了,我是竹二。” 但对方很快又发来信息,“大可不必,何铮在我这里。” 这下捅破了窗户纸。谢之左思右想,前不久和闵英杰在X市的岛上见过面,从闵英杰当时的表现来看,他明显不知道谢之和“竹二”的关系。怎么会短短几天,自己身份就暴露了? 是天问的手段太厉害,还是自己粗心,没把一路上的摄像头删干净? 明人不说暗话,谢之直接问了:“你是谁?” “我是你需要的人。”对方含混地发过来一条解释,后面附加了一条远在B市的地址,然后仍是问他,“来不来?” 谢之还在考虑这人的话可不可信,对方又发来一张图片——何铮正靠在一辆车的后排熟睡。 从何铮的神态和身上沾着的草叶来看,这他是离开集会现场不久拍摄的。 谢之毫不犹豫地回道:“好,我来。” 作者有话说: 更新~抱歉,其实昨晚都想更的,然后惊恐的发现我居然卡文了。。今晚少写点,周六晚上我多写点补回来哈感谢在2020-10-11 22:54:23~2020-10-31 02:0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多半是白一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浮雲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玫瑰多多 4个;楚慈的酒精灯 2个;白鹤忘机、今天也在磕燃晚、刘sir嘴里叼着的手电、墨白煌、润玉的小尾巴、青山扶耳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楚慈的酒精灯 17瓶;白漆方柱角、大西子、谁家小可爱、JoleneYim 10瓶;玫瑰多多、浮春暮 5瓶;初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研究 当日傍晚。 B市郊外树林里,有一处隐蔽的三层建筑。 谢之不远千里从S市赶过来,身上甚至还沾着松云寺里的竹叶清香。像是知道了他的到来一般,他还没来得及按下刚找到的门铃,两扇门就自动打开了。 谢之没有立刻进去,谨慎地外面往里看。眼前是一条玄关通道,地面铺着革面地毯,空荡又干净,别说什么摆设了,连个基本的绿植都没有,完全看不出这地方是做什么的,也想不出会是什么人在里面等着他。 几秒钟后,一个站姿笔直的人影出现在通道尽头,双手揣在白大褂兜里,眼镜片微微反光,“谢之先生,请进。” 对方再怎么精神矍铄,也只是个鬓发斑白的老者,比起郑修闵英杰之流,应该算是手无缚鸡之力,对谢之构不成什么威胁。 可是谢之的瞳孔却微微缩起,盯着对方又看了几秒,才走进去,一边朝那人伸出手,“你好,请问……” 可是对方并没有跟他寒暄的意思,直接扭头走人,“跟我来吧。” 谢之也便不再多话,直接跟上。 对方的脚步声沉稳有力,谢之心里越发疑云重重。忽然对方淡淡地开了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谢之点头:“你身上有灵力。” 以谢之百年的修为,不可能看走眼。对方身上的确有灵力,而且有别于郑家父子那种低级的术法,和蓝以泽身上的妖力。 那灵力纯粹清逸,是来自山川日月的气息,只有修仙的人身上才会存在。 谢之紧走几步,“可否告诉我,阁下出自何处仙山?” “仙山?”老者似乎笑了一下,声音很轻,像是隔着缥缈的云雾传来。 “嗯。”谢之等着他的下文,可他却没再说什么,继续前行。 随之而来的,就是过道两边枯燥无味的各种房间,白门白墙,摆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金属仪器。 还有三两个同样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和他们迎面而来时,也只是朝着带路的老者打个招呼,叫声“杨老师”,随后目不斜视地继续前行。而“杨老师”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态度冷漠得很。 最终,他们进入通道尽头的大厅。这里摆着沙发茶几,比起先前那些冷冰冰的实验室,好歹是有了一丝人气儿。 谢之反而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他看见,罗小绛正坐在沙发一端,手里捧着一本泛黄且残破的书本。她听见动静抬头,目光正和谢之相对,也立刻站了起来。 “罗姑娘。”“你也来了?” 二人异口同声,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杨老师”。 “杨老师”则是气定神闲,指着沙发,“二位请坐。” 罗小绛像是已经来了很久,对那人也稍微熟稔一些,点点头,重新坐下。谢之见状,也坐下了。 罗小绛问那人:“杨老师,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老者刚要开口,忽然一个工作人员抱着个平板跑过来,“杨老师,您看看这个指数是不是有些异常?” 老者看了一眼平板,眉心立刻出现皱纹,“我过去看看。”他急匆匆地,转身就走,像是到门口才意识到谢之和罗小绛的存在,回头对他们说,“二位稍安勿躁,等人到齐了,我再把计划说给你们。” 罗小绛疑惑,“还有谁要来?” 谢之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站起来,“是何铮吗,他在哪里?” 老者却已经离开这个房间,隔了几秒,就传来隔壁实验室的关门声。 谢之追出门口,立刻有个工作人员朝他摆手:“实验重地,请不要乱走,谢谢配合。” 煞有介事,就好像谢之只要闯出去,就成了一个没素质的违规游客。 罗小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来就来了,等一等吧。” 谢之只得稳住心神,坐了回去。“罗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小绛合上怀里的书,微微摇头,“我是前天被一条短信叫来的,老实说,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出现在这里,跟谢之是同样的原因。 但谢之接到的短信,是和何铮有关。罗小绛接到的短信,又是跟什么相关? 谢之望向罗小绛手里的破烂书本,封皮上依稀是两个字,笔画却崎岖诡谲,看不懂写的什么。 “这是女书。”罗小绛意识到了谢之的视线,也不遮掩,直接把书本亮了出来。“几乎失传了,你看不懂的。” 谢之忽然想起来,罗小绛曾在一档节目上说过女书。这是来自一种南方的文字,只有女人之间代代相传,不为男子所知。如今,已渐渐消失在时间里。 谢之明白了,“你是为了这本女书而来。” “这是我一生的追寻。”罗小绛微微叹了口气,望着书本的封皮,“这两个字,一个是扶,搀扶的扶。一个是鸾,青鸾的鸾。” 扶鸾。 这是一种占卜之法,它还有个通俗的名字,扶乩。 谢之问:“你想学占卜?” “我家的扶鸾,和民间那种伎俩不同。”罗小绛摇头,缓缓抱紧这本书,“它……厉害百倍不止。” 哪怕是“民间那种伎俩”也分高低。高级扶乩,可通天地,问鬼神,算准一个人的前生来世。低级的那些,不过是胡言乱语,混口饭吃。 谢之不知道罗小绛的标准,女书上的扶鸾有多厉害,他自然也想象不到。 罗小绛好不容易这本《扶鸾》,没说几句话,就又低头匆匆翻看,谢之则继续坐等。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又听见一声“何铮先生,请进吧”。 谢之心里一动,抬头就瞧见何铮揉着眼睛往这屋里走,脑后还有几撮睡皱了的头发。但他浑然不觉,目光发直,像是死海里一根漂浮的木头。 谢之不善言辞,还没想好怎么安慰他,就已经起身朝他迎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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