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小小的期许埋进心底,眼看着阮景离开了房间。 客厅里。 顾溢之正坐在沙发上,他穿着休闲服,正偏过头和佣人说话。 当阮景出现,佣人微微躬身然后离开。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顾溢之看向阮景,发现他的衣摆有浅浅折痕,语气调侃道。 “……”阮景看了他一眼。 “有事说事。”他说。 从某种意义上顾溢之说中了,但是他毫无所觉,而是对阮景公事公办的态度有些不满。 “不是什么大事,我在K城购置了一处酒庄,刚好你这段时间有空,不如去那里玩几天?” 闻言,阮景神色若有所思。 这件事之前他也略有耳闻,顾溢之有意往酒业方向拓展,从市场长期调研到现在买下行业内最有影响力的酒庄。 顾溢之没有藏着掖着,而是放在明面上跟他谈论。 阮景其实不感兴趣,但是为了表示一下支持,沉吟道: “可以。” 顾溢之上身稍微向前倾,神情明显高兴,说: “那这么说定了,哪天你想好了,我立刻让人安排。” 接着,他看向走廊尽头,笑道: “对了,还要捎上那小子。” 阮景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眼神,不由得轻笑了一下。 “有劳。” 回应坦坦荡荡,不予置否。 “我说……”顾溢之见他这副模样,倒是收起了笑容,问: “那小子叫阿撒托斯?是个奇怪的名字,他有没有……不为人知的信仰?” 阮景愣了一下,意识到他在指某种违法的异教信仰。 这……不好回答。 顾溢之明显是误会了,眼神逐渐慌张起来。 “他不信仰异教,没有伤害我的意图。”阮景斟酌了一下,他知道对方仍有疑惑,于是说道: “有些事,我无法告诉你。” 顾溢之看了他许久,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阿撒托斯始终给他危险的感觉,因此不希望阮景和对方牵扯太深。 而且,以他们的身份地位来说,最重要的是利益相关,不能因为某个人让自己置于险地。 顾溢之略作犹豫,开口道: “你要还当我是兄弟,就听我一句劝。” 气氛忽然变得严肃。 阮景诧异地看着他。 “玩玩可以,不能当真。” “……”两人四目相对,阮景瞬间悟了。 这是在指他和阿撒托斯,不知道顾溢之听到了哪个版本的流言。 阮景略有些无奈,正色道: “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空气沉默了一瞬,他发现顾溢之在看自己后面,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说: “好,那我就放心了。” 阮景似有所感,接着看到另一位“当事人”。 阿撒托斯穿着宽松的睡衣,不紧不慢走到了他身旁。 他两手放在轮椅椅背上,微微低头,眼中含笑道: “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 阮景对上他的视线,完全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 他……走路没有声儿? “不,我正打算走了。”顾溢之一边说着,一边利索地起身,幸灾乐祸地朝阮景笑说: “你们慢慢聊。” 他相信阮景,一定会掌握分寸。 等顾溢之离开之后,客厅里的空气有些凝滞。 阮景轻咳了一声,然后自己滑着轮椅,说: “你先回房间,我等会儿过来。” 轮椅朝着卫生间的方向去。 阿撒托斯眸色微暗,他刚才意外听到两人的对话。 不会……当真吗? 顾溢之的语气理所当然,好像这是他们那样的人一贯的处理方式,无法打破的条框束缚。 他满腹心事,回到了房间里。 不久后,阮景走进了房门,刚才那种尴尬的气氛不见了。 他暗中松了口气,然后看到床边的身影。 阿撒托斯正低着头,银发显得蓬松柔顺,身着一袭银灰色的睡袍,胸膛微微敞开,散发着状似不经意的撩人感。 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 阮景带着疑惑走近了,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水味道。 房间里的气氛莫名升温,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阮景从轮椅上起身,若无其事地坐到床的另一边。 阿撒托斯灼热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的动作,心里期待着他说些什么。 长夜漫漫,还能做许多事情。 “睡吧。”阮景说完,掀起被子躺下。 他实在不敢对上那双眼睛,即使之前做过决定,但是现在那份勇气似乎不见了。 阮景脸颊微烫,闭上眼睛。 那件事应该延后,至少不是现在…… 被窝像是个神秘的结界,让他身心都感受到了安全。 不过,有一瞬间他瞥见对方,垂下的眼睛掠过失落之色。 “好。”阿撒托斯轻声说。 阮景感觉床微微塌陷,身边的人也躺下了。 安静的黑暗中,呼吸近在咫尺,却心思各异。 阮景闭着眼睛,还能感觉到周围的触手在游动。 身后的一道炙热视线,也始终黏在他的脖颈上。 他毫不怀疑,对方会盯一晚上。 阮景只能当做没发现,继续自我催眠睡觉。 然后,他发现一些触手逐渐汇聚到上方。 阮景倏地睁开眼睛,嗓音带着几分沙哑问: “睡不着?” 阿撒托斯手肘撑着枕头,手托着半边脸望着他,笑答: “嗯。” 他上方的触手微微凝滞,保持着向下弯曲成一个弧度。 “你这样……我也睡不着。” “那我们聊聊天?”阿撒托斯凑近了他,双手托着腮说。 阮景感觉耳尖酥麻,但是注意力还在那些触手上,他心里一紧,嘴巴条件反射地做出回应。 “刚才溢之向我提一件事,或许可以放假去K城的酒庄玩几天。” 阿撒托斯脸上笑容渐收,问: “一定要去吗?” 阮景没听出他语气不对,只是点了点头,“这是一件小事,我正好能帮得上他。” 过了一会儿,阿撒托斯轻叹道: “那么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也要加把劲了。” 阮景心里一咯噔,然后翻过身,看到自己上方密不透光,触手已经将他“包围”了起来。 阿撒托斯表情有点讶异,低声说: “你睡着不会有感觉,其实很快就……” 两人目光忽然对上,阿撒托斯已下了决心,势必要帮他修复体质。 情急之下,阮景翻身把人压住。 阿撒托斯神情微愣,硬生生止住了本能的攻击性。 黑发在鼻尖掠过,留下一丝酥酥麻麻的感觉。 阮景把棉被拉过头顶,然后低下头,轻轻印住对方的唇。 阿撒托斯瞳孔瞬间紧缩,脑袋好像突然开始绽放烟花秀,自己也差点给炸成了焰火。 房间上空的触手包围圈,逐渐失去力气,然后柔弱无力地倒下去,软乎乎地滩在地板上,像是一片突然融化的奶酪。 “现在放心了吧。”阮景直起身,说。 “……” 见阿撒托斯神情呆滞,他就自顾自地躺回去了,心里后知后觉紧张起来。 不会是消耗了太多能量吧? 他心想全程不过几秒钟,应该也不至于吧。 空气沉默了片刻,阮景看不清触手的情况,但是知道它们一直在地板上……很焦灼的样子。 “你这衣服哪来的?我好像没有印象。”他忽然问道。 这么花里胡哨的睡衣,还有香水,到底是从哪里学习捯饬来的? “好看吗?” “嗯……” 阮景的手无意识地露出被子,触手就黏黏糊糊缠了上来。 他无语地看着眼前一幕,这些触手在黑暗中差点扭成蛆了,仿佛是在热情地“开屏求偶”。 “你喜欢的话,我明天也这么穿。”
第41章 次日, 阮景一觉醒来。 他出门的时候,还特意回头看了一眼。 阿撒托斯身上穿着普通睡衣,没有莫名其妙的香水味道, 言行举止也格外的正常。 昨晚那句话是在开玩笑。 阮景心里松了口气,因为他实在是难以想象, 阿撒托斯穿那件睡袍和自己吃早餐的场面。 他小小打了个寒颤, 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没有发现对方凑到自己耳边, 说: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阮景倏地转过头,差点撞到对方下颌, 他不禁稍微后退了些。 “走吧。”他抚平了衣服下摆,沉声说。 阿撒托斯粲然一笑,脸上写满了高兴。 这份喜悦感染了其他人,每当路过有佣人或保镖,仿佛有一阵春风拂过, 他们也都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整整一天里,家中飘溢着快活的气息。 对此,阮景想破脑袋也不明白,他到底是在乐呵什么。 除此之外, 其他事情没有变化,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一周后,他终于工作上得空, 带着阿撒托斯前往了K城。 长明酒庄位于市郊的东南方向, 规模辽阔, 有着百年的酿造历史, 自从完成交接任务之后,顾溢之目前让一名年轻人代为管理。 车辆行驶过田间小路, 两旁是金色的麦田。 酒庄的管理者叫何辛夷,他的家族曾经和顾家关系密切,只是近年来何家发生了些动荡,两家逐渐生疏。 何辛夷前两个月刚回国,能力不错。顾溢之有意修复两家关系,所以抛出橄榄枝,将他招揽到自己麾下。 “早上好。” 车门刚刚打开,阮景就听到了一个年轻的声音。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身材中等,穿着黑色的利落制服。 他下颌不明显,五官有些“薄”,给人很精明的感觉,此时正微笑地看着他们。 “你好。”阮景微微颔首,伸出手和对方轻握。 他捕捉到对方中指末端,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何辛夷见阮景坐着轮椅,正想顺便过来搭把手,然而后面跟过来的阿撒托斯先一步把手放在了椅背上。 他表情略微诧异,银发少年动作娴熟中透出一丝亲昵。 “这是我的保镖。”阮景笑着说。 何辛夷了然地点了点头。 然后,阿撒托斯一边推着阮景,何辛夷则在站在他左边。 “久仰大名,今日一见阮总果然不同凡响。”何辛夷客套地说,语气倒也不令人厌恶。 酒庄内部呈现逆行向上的次序,他们步行经过酿酒区,排列有序的葡萄酒发酵罐。 何辛夷习惯性地讲解和宣传,仿佛在面临捉摸不透的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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