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窗外艳阳高照,已经日上三竿了。 阮景头发稍显凌乱,不过面色透着红润,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他避开众人视线,手指扣紧轮椅扶手,说道: “我没事。” 为了让弗纳尔安心,他同意让医生做个简单检查,过了一会儿,医生惊叹地说道: “真不可思议,您的身体在自我痊愈,各项健康指标比平时更好。” 阮景默默将手收回袖口里,他的确感觉身体轻松许多。 “那真是太好了……”弗纳尔笑中含泪,喃喃说道: "感谢上帝。" 阮景隐约觉得并非上帝的功劳。 见他没有大碍,医生和佣人们都回去了,弗纳尔临走前想起了一件事,对他说道: “对了,听说您近日遭遇劫匪,诺少爷早上特地打电话来,称过两天要过来看望。” 阮景敛下眼底讶异,“嗯,知道了。” 诺少爷就是他的堂兄阮诺,原文里的一个小反派,将来他染病去世后,会代替接手所有遗产。 他想起了萨沙和那帮匪徒,忽然觉得这件事有某种微妙的关联。 阮景自己推着轮椅回到了房间,他轻轻关上了房门。 然后,目光在里面扫过一圈,深深吸了一口气。 “系统,我昨晚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梦到了什么?】 阮景沉默了一下,回答:“我梦到自己发烧了,好像在油锅里反复煎炸,还好后来天上下起冰雹,连天花板上都结了密密麻麻的冰锥。” 【……然后呢?】 阮景表情紧绷,“有一块大冰雹想跑,但是没门,我聪明地抓住了它。” 【聪明,大聪明。】 阮景觉得像是被骂了一样。 然后,系统没敢告诉他当时真实情况,只是贴心地嘱咐一句: “你做好心理准备。” 阮景得知异常生物跑进了房间,很可能“陪”着他睡了一晚上。 他左右扫视一圈,最后来到了衣柜旁边。 木质的衣柜和墙壁之间有条缝隙,是个光照不到的角落,阮景自己做好应对准备。 然后他谨慎地伸出手,曲起食指轻轻叩动侧面的木板。 没有反应。 阮景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看到黑暗的边缘多了个“东西”。 像是某种小生物探出脑袋,警惕地观察外面的世界。 他嘴角露出浅浅笑意,上半身缓慢地向前倾,在兽类眼里相当于某种“挑衅”姿态。 下一秒,一颗“飞弹”朝自己冲过来。 阮景知道触碰对方不会出事,又预判好了高度和攻击方向,当即使用“工具”拦截该生物。 半空中透明玻璃罩的光芒一闪,他以迅雷掩耳不及之势合上盖子。 阮景低头一看,不禁疑惑道: “煤炭精灵?” 这只异常生物被黑雾缠绕,根本看不清鼻子眼睛,在玻璃容器里缩成小小一团。 就是这玩意儿……吃掉了湖边的几人? 阮景眼里流露出几分质疑,然后感觉手腕一痛。 一条细小的触手缩回了“煤炭精灵”里,眨眨眼又消失不见了,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第3章 这不是普通的玻璃容器,而是常年供奉圣像的祭器。 原主从小身体不好,房间里经常备置这类东西,而刚才情势紧急,阮景就暂时拿过来用了。 没想到真能抓住这小家伙。 窗外照进来一束阳光,桌上的玻璃罩内,“小煤炭”身上的雾气仍然浓郁不散,却紧缩在角落。 它害怕阳光? 阮景伸出手掌放在玻璃罩前,遮挡了强烈的日光,“小煤炭”动了动,随后飘到半空,小幅度地晃悠。 阮景表情更加凝重,因为系统在跟他介绍这家伙的来历。 【一种不可名状的克苏鲁生物,它来自深海死域,传说中第三维度的外神居所,】 第三维度? 【世界上存在多重维度,维度内的生物互不干扰,但是克苏鲁外神携带的暗能量最强,可以在不同的维度穿梭。】 “听上去很厉害,它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阮景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碰玻璃罩。 “小煤炭”往后退了退,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个可怕家伙,更不能跟“外神”联系起来。 【原因不明。】 阮景又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我能够安全和它接触,是因为你在帮我吗?” 【不,因为你的灵魂存在特殊性,可以把这当成是新手保护期。】 “它什么时候会对我构成威胁?” 【当你接触的效果比它恢复力量更慢。】 阮景闻言,神情若有所思。 为了自身性命着想,克苏鲁一定要留在身边,只需要小心一点,对他来说绝对利大于弊。 也许,他能够靠着接触它,得到足够多的活力值,最后治愈好这双腿呢? 阮景对此非常的期待,他的心情一片晴朗。 两天后,一个人的到访让这份心情变坏。 城堡外多了一辆黑色迈巴赫,弗纳尔已经下去迎接,从门上走下来一个穿休闲服的年轻男子。 这是他的堂弟阮诺,和原主关系不好。 原主小时候因为残疾被当成异类,同龄孩子都喜欢嘲笑他,阮诺就是其中之一。 有一次,原主收到好朋友的生日礼物,一辆玩具汽车,结果不仅被阮诺抢走还砸了个稀巴烂,原主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阮诺得意洋洋地回答:“你又没有腿,玩什么车?” 这个国外的城堡,是阮景父亲私下购买的,目的是安置自己的情妇和私生子。 不过好景不长,原配发现了阮父出轨,把他们母子赶了出去。阮父和他们断绝关系,之后阮景由母亲抚养长大,日子过得穷困潦倒,前两年母亲郁郁而终。 直到半年前阮父和妻儿出游,飞机失事身亡,阮景成了阮家唯一的遗产继承人。 阮景重回上流圈子,包括阮诺等曾经欺负他的人,好像忘记了过去那段记忆,甚至能拿自己做过的事“开玩笑”。 这些人戴着伪善的面具,暗地里都在盼着他“死”。 微风拂过窗台,笼子里的鹦鹉扑棱着彩色翅膀,紧张地上下地窜跳,黑色的小豆眼睛转了转。 平时的鹦鹉相当聒噪,今天却格外的安静。 阮景一边吃着午后的甜点,一边看向桌上的玻璃罩,他怀疑是这家伙出现的缘故。 他总觉得黑雾里有道“视线”,在暗中观察自己。 阮景突然觉得很有意思,他捏着一块小蛋糕放在玻璃面前,轻轻晃了晃。 小克苏鲁看着他吃下一块块蛋糕,会好奇地随着他的手部动作,在玻璃罩里面飘来飘去。 见他把白皙的手指伸过来,小克苏鲁一下子扑了上来,结果隔着玻璃吃了一嘴空气。 “噗嗤。”阮景不禁笑出声,眼眸恍若星光闪烁。 怎么那么像一只小狗? 小克苏鲁:“……” 它现在受了重伤,力量倒回至幼体状态,无法立即回到自己的领域,不然怎么可能有今日这般“羞辱”? 如今只有养精蓄锐,等待伤势痊愈…… 阮景没有意识到“危机”,因为弗纳尔来到了餐厅,面带犹豫地对他说: “先生,诺少爷在会客室等半小时了。” “嗯。”阮景脸上笑意未收,他把玻璃罩放在了膝上,然后就听到弗纳尔讶异地问: “您对这个……感兴趣?” 系统告诉他正常人看不见克苏鲁,所以在弗纳尔眼里他只是抱着一只“空罐子”。 不过,原主本身就是个“怪”人。 阮景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弗纳尔权当他是喜欢这东西。 佣人推着他到了会客室,从扑面而来的茶香中,可知这位“客人”无聊到极点,已经喝了一肚子茶水了。 真皮沙发上坐着个男生,脸大如盘,黑色自然卷过于蓬松茂密,像是一个头盔牢牢焊死在头上。 这堂弟长得挺早熟,阮景心中感叹。 “哥,你来了!”阮诺亲热地喊了一声,目光却在暗中打量。 上一次见面,阮景还是病恹恹、死气沉沉的,瘦骨嶙峋的样子,现在却和之前大相径庭。 虽然仍然是高冷不近人情,但那股由内而外平和坚定的气质,是无法掩盖的。 最重要的是,他看上去面色红润,精神状态极佳。 那群劫匪没能杀了他……中间发生了什么? 阮诺眼底掠过一丝寒光,很快就被假笑带过,他先是寒暄了两句,然后自认为关切地问起此事。 “可能是老天眷顾,他们最后关头及时醒悟,放了我一条生路。” 这话说出来骗三岁小孩呢?可是阮诺一抬头,就看到那张冷冰冰的脸,视线越过他头顶。 好像自己后面有什么东西一样。 阮诺心里发虚,回头看了一眼,“哥,你、你看什么?” “你想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阮诺冷汗都下来了,连忙摇头:“没有!” 他这么大反应,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阮诺心里感到懊恼,他现在摸不清阮景知道多少事情。 于是干脆闭嘴,不敢继续细问。 当阮诺再次观察阮景时,顿时觉得他难以捉摸,还隐隐有些压迫感。 殊不知,阮景只是懒得和人渣扯皮,他不喜欢任何无意义的社交,这只会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 “哥,你抱着什么宝贝啊?”阮诺突然岔开话题,问道。 “一个有趣的‘小家伙’。” 小家伙?阮诺觉得自家堂哥发癫了,放着各种名贵物件不管,把一只破玻璃罐子当成宝。 不过,现在他准备套套近乎,于是笑问:“怎么个有趣法,能让我摸摸不?” “……”阮景眼眸微微闪烁,“可以。” 然后,他把玻璃罩子轻轻放在桌上。 阮诺觉得自己成功了,做出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伸出手短粗的手指,距离还有一寸就碰到玻璃壁,突然感觉到指尖一麻,仿佛电流在全身流窜而过! 阮诺腾地一下站起来,又白着张脸摔倒在沙发上。 那种可怕的感觉消失后,他瞪圆了眼睛质问: “这、这什么东西?!” 阮景故作讶异地说,“一个玻璃罐子而已。” “……” 此时,一个佣人走了进来,他匆忙看了阮诺一眼,然后微微躬身说: “先生,李秘书有急事找您。” 阮景点了点头,“嗯。” 接着,佣人自然而然地推着他出门了。 会客室里空气陡然冻结,逐渐染上了几分愤懑的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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