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味楼阁楼上,林静深端着酒壶,慢慢的喝着,看着外头的月亮,今晚的月亮是弯弯的弦月,鱼儿说,弦月也好看,若是有只兔子在上面荡秋千的话,那就更好玩了,想着想着,林静深不由的柔和了目光。 “主子……”福大忍不住上前,躬身拱手,“不若,我们回去吧?” “不可。”林静深扔掉手中的酒壶,那一旁被他精准砸落的酒壶,数数,已经有六个了。 “主子?”福大拧眉,眉眼间满是担忧。一身压制着的阴郁戾气都快要溢出来了,却动作优雅的坐在窗边,慢慢的对着外头的月亮喝酒,那酒,可是拓苍山山庄的藏品,名为千里香,只要一壶,就能让人大醉三天三夜,当初主子听闻后,专门去买来藏于酒窖之中,曾经试着喝过,主子却是越喝越清醒。而现在主子已经喝了六壶了! “你知道的,福大,我若是在这个时候看见鱼儿,我会不顾一切的把鱼儿留下……”林静深说着,端起酒壶,慢慢的喝着,“今晚,我只能在这里。” 福大哑然,随即垂首,恭敬拱手,慢慢的倒退了回去。
第63章 一只鱼的南洲行10 当天色渐渐明亮, 农庄里的仆从起来忙碌,收拾箱笼, 整理马车, 商月娘和童童已经穿着新作的衣裳,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慢步的走向马车,商静鱼站在小院的回廊亭上, 看了眼四周, 将有三年, 他不会回来这里了。 “主子?可能殿下是有事要忙吧, 不若, 我们先上马车?”寿二上前, 低声请示着。 ——事实上, 他从福二那里得来的消息是, 昨晚殿下喝了一晚上的酒, 可能今天来不了。唉。 商静鱼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点头, 脚步一转, 慢步朝外头走去,直至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拓苍山了, 他都没有见到大哥哥。 商静鱼低头呆呆的看着手里的条陈盒子还有那空白册子,大哥哥是真的不打算来见他了吗? “主子?您早上也没有用多少,用点米粥可好?吴嬷嬷一早就起来炖的, 下了鸡丝的, 主子?”寿二有些慌乱的说着,他从未见过小主子这样子, 整个人呆呆愣愣的,好像……丢了魂似的,刚刚寿一都低声问他用不用去把殿下找来了…… 也是,五年多来,主子和殿下,从未分开过,哪怕北境打战半年多来,主子都是沉着冷静的,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定住了因为殿下不在禁地和九门而不安躁动的诸多下属的心! 商静鱼回过神来,摇摇头,低声问着,“我们到哪了?” “就快到官道了。”寿二仔细打量着商静鱼的神色,低声回禀着。 商静鱼没有说话,只是掀开了马车帘子,而在掀开马车帘子,在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的时候,商静鱼睁大眼睛,立即喊着,“停下!马上!” 马车急急的停下,商静鱼掀开车帘子,探出头,看着在马车身后的那黑色高大的骏马上的白色衣袍,束着黑色金边带子,发髻有些松散的犹若谪仙的俊美青年,俊美青年漆黑若墨的眼眸深深的暗沉的盯着他。 商静鱼的眼眶不由泛红,到底,大哥哥还是来送他了吗? 商静鱼揉了揉眼睛,望着他的大哥哥,喊着,“等我回来,大哥哥你要教我骑马!你答应过我的!” 俊美青年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商静鱼会这么说一样。 而商静鱼在喊完后,就慢慢的缩回头去,马车也缓缓的重新上路了。 福大疾驰而来,在看见他家主子骑着黑影,默然的看着小主子的马车远去,没有追上去,没有半途拎出小主子,没有一路血腥,呼,真是太好了!!! “不用担心。”俊美青年回过神来,瞥了福大一眼,淡淡开口,“鱼儿说了,等他回来,我得教他骑马。” 福大一呆,啊,什么意思? “福大,传令给禄二,让天山那边的马场整几匹好的,到时候给小主子用。” “额,是。”福大还是有些茫然。 俊美青年慢悠悠的骑着马,心里想着,他冲出上京的时候,心里头无法抑制的是梦境中的□□血腥,那一幕幕的屠杀殆尽的战乱之中,什么都有,唯独没有他的鱼儿……那时候,他想着是,要把鱼儿带回去,什么三年!不要三年!鱼儿答应过他的,不会离开他的,那就该好好的在他身边! 但看见马车里,看见马车里探出的那个人,他的鱼儿,脸色又不好,眼眶有些肿肿的,是昨晚哭了吗?然后,鱼儿说,等他回去了,要教他骑马。 因为这句话,他暴戾躁动的心,忽然就平静了 。 ****** 马车里,寿二见自家主子商静鱼终于不再呆呆傻傻的,终于那双清透润润的眼眸有了光彩,寿二松了口气,便打趣笑着,“果然还是得靠殿下啊,主子,您今儿个差点吓死小的了。” 商静鱼脸色有些微红,他知道,自从确切的知道,必须离开了,必须离开大哥哥三年了,他的心就一直空荡荡的,而本该出现对他唠唠叨叨的大哥哥又不出现了,这让他更加惶恐不安。 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大哥哥是他最为敬慕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他全身心信任依赖的人。他从没有设想过,有一天,他会离开大哥哥,去另外一个地方……心里的惶惶然居然不可自制的蔓延了 可是,也是因为如此,他更加坚定了,要去南洲独自生活的决心! 他期望着,三年后的自己是更优秀的,更独立的,这样,他才能挺直背脊,自信的站在大哥哥的左右! 商静鱼接过寿二端来的肉粥喝了一口,才思索着开口,“待会把关于南洲的条陈折子都找出来。顾善闻大人已经出发了吗?” 寿二见商静鱼终于开始了解南洲了,心头不由高兴,之前主子都对南洲的各方面都避而不谈的,刻意避开,他心头还挺发愁的,现在主子终于正视这场长达三年的分别了! “主子,顾善闻大人还没出发,有些事情还没交接清楚。”寿二一边说着,一边恭敬的将早上福二亲自送来的条陈盒子递了过去,“主子,这是早上殿下命福二送来的,关于柳州此番情况的前前后后以及天下三儒的情况调查。” 商静鱼默默的盯着寿二手中明显要比以往条陈盒子大的黑色匣子,叹了口气,无奈的开口,“大哥哥这是打算把柳州的后续交给我处理吗?” 寿二嘿嘿一笑,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南洲可是殿下新考的唯一试点,听说陈老先生和卢老先生已经朝南洲进发了。 商静鱼伸手接过,一边无奈的开口,“寿二,你跟寿一说下,之前大哥哥送来的条陈盒子,就是那个文事官员备选的,把里面柳州和南洲的学子挑出来。对了,大哥哥送来的折子你找一下,看有没有最近两年新考实施的,哦,还有之前不是说过要在小报上搞一次文章大比吗?把那撤回来,我调整调整……” 商静鱼一口气说完后,就端起粥一边叹气一边喝粥,大哥哥砸下的这些事情摆明了就是不让他在南洲太闲了。 ****** 此时的柳州府衙。 越策大步走进后堂,见崔老尚书正在和范学士范大人说话,便放慢脚步,漫步走了进去。 “哟,是越将军回来了呀?来来来,越将军辛苦了,喝杯茶再说话。不着急不着急……”崔老尚书笑眯眯的指着位置说道。 越秋朝堂上两位老者拱手,温和开口,“两位大人,柳州州令等一干人等,目前已经都收押了,柳州附近边界以及境内也已整肃。” “越将军辛苦了,幸好越将军提前做了布置,不然若是让那些犯事的逃了出去,我等可就愧对殿下,愧对这柳州的百姓了呀。”崔老尚书感慨说着。 柳州州令看似张狂,却没想到居然是个滴水不漏的,提前做了布置,将家人安置在柳州外,并让心腹做好准备,若有意外,就马上离开柳州前往上京报信!幸好,越将军做事谨慎,做了两手准备,一路上严查所有从柳州出来的人,严查柳州外的所有宅子,这才及时将消息封锁! “老尚书言重了,这是殿下未雨绸缪,提前预判了柳州的形势,让越某一路严查提防有人逃往上京。”越策忙拱手说道。 “殿下神机妙算,我等自愧不如啊。”崔老尚书感慨说着。 “殿下曾经提及恩科大考已经被玷污,千年来的赫赫威信已经崩塌了,即便我们一时压住柳州恩科一事,但天下间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天下学子都将知道柳州恩科一事!”范学士沉声说着。 “没错,这才是最为棘手的事。”崔老尚书神色凝重的开口说着。也不知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要怎么做? “范大人,你是摘星阁的元老,你可知殿下对恩科一事打算如何处置?”崔老尚书问道。 “老夫却是不知,这几年来,奉殿下诏令,我和宋学士都在勘察各地刑法断案一事,对恩科一事也是因为这几年天南地北的跑来跑去,知道各地恩科选考都已经腐朽不堪而已。”范学士一边说着,一边叹气,“况且殿下要操心的也不仅仅是恩科,还有推亩令啊。” 提到推亩令,崔老尚书皱起了眉头,神色严峻起来了。 越策见状,轻咳一声,“两位大人不必焦虑,殿下胸有丘壑,定然是早有安排,我听顾善闻顾大人提过,他入阁考验便是实行殿下的新农法。” 崔老尚书一听,眼睛微微一亮,随即皱眉“越将军,你说入阁考验?” 越策微笑,“是的,凡入阁必有考验,听闻,这是小公子的建议,针对不同的入阁者设置不同的考验,我和白术便是当初的北境战场后续。”,听福三说起,是因为战后,他和白术是第一个将所有赏赐和家产捐献出来的人,也是第一个忠义会的义教,才算是通过考验。 小公子说,“懂得士卒身陨战场之痛的人,才算是一名好将军!” 崔老尚书疑惑,抚了抚自己的胡须,“可是老夫并没有入阁考验啊。” 一旁的范学士意味深长的一笑,“你怎知你没有?” 崔老尚书一愣,正欲再问,但范学士已经转开话题,问起越策如今柳州街市的情况来了。 “如今一切井然有序,但是,柳州学子的几位代表都要求见两位大人,还有,陈老先生和卢老先生都往南洲去了。”越策带着几分无奈说着,没有两位老先生坐镇,柳州的学子们蠢蠢欲动的,他自觉这样下去又要生乱子,无奈两位老先生跑得太快了,他想拦都拦不住。 “哦……两位先生跑去南洲做什么?”范学士好奇问道。 “古老先生正在南洲,也许是前去寻找古老先生?”越策迟疑说着,南洲除了古老先生,似乎还有什么,但他并不十分确定。只听顾大人说起,顾大人即将赴任南洲州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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