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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官透过屏幕看着这一切，面颊肌肉绷紧，神色一片阴沉。 半晌，他接连下达了数道指令。 科研船内部连接处逐一降下厚重的钢板，将每一层分区隔断，不少攻入内部的人鱼被困。紧跟着，灰黑色的气体从通风口涌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充斥船体内部，并迅速向着甲板弥漫。 绝大多数没有拿到防毒面具的人类第一时间死亡，人鱼抗毒性稍强，但面对这样的剧毒也痛苦万分，时间拖久了同样会伤亡惨重。 仅剩的两艘护卫舰停止了炮击，犹豫一会后有一艘冲向人鱼的包围圈，另一艘在更长的沉默后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宁玉心生警兆，立即用精神力远程传讯：“不对劲，散开！” “轰！” 冲入人鱼包围圈的护卫舰开启了自毁程序，剧烈的爆炸扬起数十米高的水柱，翻涌的海浪将人鱼们冲散，包围圈瞬间告破。 克莱斯神色冰冷的举起海螺，用海螺的声音传递下潜的讯号，并召集各处的绿尾族人。在那场爆炸中，许多躲闪不及的族人受了重伤，有几个几乎无法游动，唯一庆幸的是有巨兽保护无人死亡。 另一艘护卫舰没有前者的勇气，在冲入包围圈后周围的人鱼自动退散，这艘护卫舰没有选择自毁，而是和科研船一样趁机逃走。 越棠也是绿尾人鱼，需要过去帮忙治疗，正好宁玉担忧克莱斯的情况，于是指挥海兽带他们游过去。 克莱斯让受伤的族人下潜，没有命令其他人在追上去，而是看向乌云沉沉的天空，听着隐约的闷雷声，转头问宁玉：“之前教你的学会了吗？” 宁玉一愣，心有灵犀的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太确定的说：“大概？我没有试过，不知道学得怎么样。” 克莱斯朝她伸出手，“那就试试。” 宁玉微抿着唇搭上他的手，掌心被海水浸得有些凉，心跳却急促如擂鼓。 风与云微滞，瞬息变得更加狂暴。 雷电闷在厚厚的云层里，这会终于发作出来，惨白的闪电劈裂乌云和风浪，如蛇蟒般疾奔而至。一道接一道，雷电编织成了一副囚笼，将正片海域囊括在内。 重云被风搅动，散乱的风暴像是被一只大手牵引，逐渐有了形状。细小的水涡在浪潮迭起的海面成形，初时并不起眼，却以极快的速度发展壮大，几个呼吸就成了搅动深海的巨大漩涡。 一艘幸存的潜水舰被扩展的漩涡追上，僵持几秒就被吞噬。没一会，护卫舰也步了它的后尘，只有吨位惊人的科研船还能坚持，但也在海面不断打着转，难以脱离漩涡的吸引力。 越棠坐在海兽背上，背脊挺直微抬下巴，目不转睛的盯着汹涌的漩涡，心底若有所感。 这漩涡…跟他的灵魂淬炼秘法似乎有些相同之处。 他没有思考太久，注意力就转移到了科研船上。 克莱斯不想跟科研船僵持下去，冷着脸仰天一声尖啸，一道道水柱腾空而起，如利刃般急速击中船身。阴云中翻涌的雷蛇骤然颤动，随后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雷球，精准落在科研船指挥舱部位。 大自然的威力远胜于人类制造的炮弹。 刺目的白光将这片海域照亮，片刻后骤暗，紧跟着滔天的海浪遮蔽天空，似乎要将苍穹都捅破。 雷电劈下时，众人都被柔和的水球包裹，不由自主的朝着深海潜去。等到爆炸带来的冲击缓缓平息，包裹的水球也消失，越棠第一时间浮上海面。 漩涡已经消散，科研船也葬身海底，但看着飘满各种杂物的海域，他不由得神情恍惚。 不是，他老攻呢？那么大一个老攻怎么不见了！？ 虽然清楚墨沉渊的本事，雷电应当伤害不了他，但越棠还是忍不住心颤。万一呢？万一被劈死了呢？就算没劈死，他脑袋那么大，要是被劈中变成傻子了怎么办？！ 接二连三有人鱼和海兽冒出来，众人分散开清扫战场，主要将受伤的同伴带回去治疗。 克莱斯半搂着虚脱的宁玉，皱眉看了一眼乱糟糟的海面，道：“大家都在吗？” 一条红尾人鱼说：“之前有一些族人被困在科研船上，似乎中了毒，船沉了以后不见他们的踪影。” “快找。”克莱斯不担心人鱼们在船上被波及，因为他使用了天赋能力保护所有人鱼，但毒素深入可能夺走那些族人的性命。 越棠跟着众人一起寻找，但他找的是消失的墨沉渊。翻开海中沉浮的甲板、布料，他找到了一个被震晕过去的人鱼，但没有墨沉渊的踪影。 明明那么大一头巨兽，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海里又没多少遮蔽物，这家伙能藏去哪里？这不可能被雷电汽化了吧？ 越棠扔开裹着碎玻璃的的桌布和遮阳伞，脸色有些难看。 背脊被什么软乎乎凉丝丝的东西戳了戳，越棠以为是系统跑过来了，有些敷衍的扒拉一下。但很快他就看到不远处正在跟包装零食较劲的灯笼鱼，显然身后不是系统，而且感觉也不太对…… 越棠豁然回头，对上了一堵漆黑的墙，让人头皮发麻的触手沉在水下，隐约还夹杂着色彩缤纷的粼光。 “你没事还躲我背后不出声，我都快担心死了！”越棠松了口气，又有点拳头痒，想来想去还是没忍住揍了他一拳。 他的力道对巨兽来说不疼不痒，于是墨沉渊任他闹完才闷闷的说：“有点事耽搁了一会。” “怎么了？”越棠又有点紧张起来，“受伤了？” “没。”墨沉渊抬起几根触手，露出被他卷住的一串人鱼，“捡了点东西，给你换财宝。” 越棠欲言又止。 黄金珠宝这些在许多世界都是通用的，越棠以后还不知道要去多少世界，也不知道会被套上什么身份，碰上这个世界有好机会，他才想攒一笔身家方便以后行事。 “你也不必这么拼。”越棠语重心长的劝道，“咱们也不差钱，以后还是以自己的安全为主，别冒着样的险了。” 黑色巨兽茫然的看着他，表情略显无辜。 被越棠一再叮嘱后，墨沉渊老实点头，向他保证以后一定不乱来。 最后这二十几个人鱼被墨沉渊交给了克莱斯，并特别点明要额外给报酬，得到承诺后他才头顶着越棠溜溜达达回巢穴，一边走一边把之前的事情交代了一下。 雷电和爆炸确实杀不死墨沉渊，但他现在使用的又不是自己的神躯，奥尔德菲特虽然强大，但被正面炸伤还是会疼的。 墨沉渊可不想遭这个罪。 他本来想直接开溜，但意外看到了甲板上被水球包裹的人鱼，于是打碎了钢板隔断，卷起船上的人鱼当成鱼肉护盾，躲过爆炸后再带着人鱼回来索要一笔报酬。 越棠：“……” 一鱼多用，不愧是你。 白担心这玩意了。
第61章 长远 ◎别拆穿祂，小心祂恼羞成怒◎ 一场战役在天明前轰轰烈烈的落幕，但造成的影响却是深远的。 最显著的就是处于战斗范围的海域遭受了严重的污染。 船只破损后泄露的油污、化学毒物造成了诸多海洋生物死亡，漂浮在海面上的各种杂物会被鱼群吞食，这些污染都需要海洋花费很长的时间来净化。 所以，在战斗结束后，克莱斯带领未受伤的族人对这里进行了几次清理，将大部分污染物收走。 在他们清扫海面时，轮船的轰鸣声再次响起。 克莱斯远远看着驶来的数艘军舰，面色冰冷，半晌将所有族人召回地心世界，并严令众人近期不得离开海沟。 在回去向首领复命时，他遇上了从先知住处上完课的宁玉。 克莱斯面色微缓，“你已经恢复了？” “是啊。”宁玉笑着在他面前转了个圈，“身体健康，精神饱满，好的不能再好了！” 克莱斯点点头，“那就好。” 宁玉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了几秒，轻声道：“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克莱斯一顿。 “是不是发现人鱼族对上人类胜算不大，所以着急了？”宁玉眨眨眼，有些狡黠的一笑，说：“我有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克莱斯抬眸，沉默片刻后道：“你说。” *** 越棠离开了他爱不释手的实验台和药剂瓶，接待了两位有些特殊的客人。 他拿着小壶斟了两杯乳白色的“茶水”，递给对面的克莱斯和宁玉。 这种饮料是闲的没事的墨沉渊弄出来的，原料取自某种越棠喜欢的海藻，榨取的汁液经过特殊处理在水中不散，但喝到嘴里和饮料无异。 不得不说，在吃喝玩乐上，魔神这个种族多少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两位来送报酬给奥尔德菲特大人？”越棠看一眼墙角多出来的箱子，“他暂时不在，你们把东西留下就好了。” 宁玉笑了笑，说：“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越棠有些不解。 “对，我们想问问你的研究有什么新的进展没有。”宁玉道。 越棠看一眼克莱斯，垂眸略作思考，便道：“我用红色鱼鳞做出了强效致幻剂，但我觉得红鳞中的力量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还可以继续研究。” 宁玉取出一个小匣子，往他面前一推，打开后里面是满满一盒鱼鳞，顶上几枚金鳞和银鳞格外夺目。 完成任务的机会近在眼前，越棠却没多激动，只是微微挑眉，继续看着两人。 克莱斯说：“我希望你能加快研究进度，如果需要什么材料尽管说，我会让族人们去收集。” “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越棠说，“我的研究刚刚起步，很多只是不确定的猜想。研究药剂的族人不少，我的猜想大部分都早有替代品，按理说不至于让你们太重视才对。” 克莱斯露出一个有些欣慰的笑容，“看来你的病真的好了很多。” 越棠一哽。 “你这段时间没有返回地心湖，所以消息滞后了一些。”宁玉笑道，“实际上，为了将来的战争做准备，族中正在鼓励大家进行各种创造。克莱斯给药剂师下达了命令，要求他们研制一些特殊药剂，你设想中的变形药剂就是其中之一。” “目前，变形药剂是我们急需的。”克莱斯没有隐瞒，直接道：“因为我们想尽快去陆地一趟，打探一些关于人类的消息。” 越棠看了宁玉一眼，猜想这其中肯定少不了她的推动。 “你也在人类世界生活过，之前那场战斗或许你看出来一些东西了。”克莱斯叹了口气，脸色有些沉重，“我们救回了被抓的族人，也没有人死亡，表面上这是一次胜利，实际上却是彻底的失败。” 那场战斗他们出战了半数族人，最后多多少少都受了伤。虽然那些科研船、潜水舰全都沉没，但相对于人类的人数和实力来说，这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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