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血足不足我不清楚,但他是身子不好,当时刚来村里那会瘦得根竹竿似得,老有人找他麻烦。” “原来如此。” 柳连鹊一字一顿,若有所思。 问荇不吱声,鸡皮疙瘩起了满背。 祝澈平日就话多,到在他夫郎跟前揭他短这事上,话就更多了。 “祝大哥,你能否再同我讲些问荇的事?”柳连鹊虚心求教。 “自然可以!” 见问荇也没阻止的意思,祝澈的话匣子一下子被打开了。 “他刚来那会还算个孩子,长得太瘦就显小,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他已经成过婚了。” “略知一二,他夫郎已经走了。”柳连鹊不咸不淡道,“他作为被排挤的赘婿,独自一人来到此处。” 问荇轻轻碰了下柳连鹊,又不能当着祝澈面说什么,只能委屈地看了他眼。 还好祝澈给他留了点面子,没去翻问家那些烂账,而是接着夫郎的事讲。 “是啊。” 祝澈叹了口气:“但他是真喜欢他夫郎,可惜了,他夫郎据说也是个很好的人,比他岁数大些。” “虽说他现在靠着自己也拼出来了好日子,但要是他夫郎还在世上,肯定也会喜欢他,多少也能护着他点。” 作者有话要说: 祝澈:他贼可怜这么小个娃被村里欺负在柳家受气,还好他能挣钱也不是窝囊人…… 只听了前半句的鹊鹊:(盯) 小问:(汗流浃背) —————— 少宁=鹊鹊的字。 再取杨柳的杨。
第241章 平平安安 柳连鹊沉默了会,轻声道:“祝兄说得是。” “少宁兄,小问,再会了!” 祝澈滔滔不绝讲了很久,终于讲得累了,也留意到时间不早,急匆匆就要往家里跑。 “再会。” 挨到祝澈离开,问荇关好门,回来后赶忙和柳连鹊解释。 “你别听祝澈的话,只是我遇着了几次麻烦,恰好都让他瞧见了而已。” 柳连鹊淡笑:“只是想听些有关你的事,祝兄又恰好知道。” 他想知道自己白日无法苏醒的那半年之中,问荇白天做了什么,又遇到了什么麻烦。 祝澈说的同他想得大差不差,但再听一遍,远比仅凭设想有触动得多。 “我去看药,待会腾出位置给你炖鸽子汤。” 原本不觉得问荇长得太瘦,被祝澈一说,他怎么看怎么觉得问荇是要补一补身体。 “我不虚用不着鸽子汤,夫郎你喝了吧。” 问荇不服气地压低声。 “这鸽子是祝兄给你的一片好意,我怎能替你喝。”柳连鹊噙着笑,“况且不虚也能喝鸽子汤。” “你让个道,我怕药煎糊了。” “………” 问荇抿嘴不语,头微微侧着,也不同柳连鹊对视。 柳连鹊见问荇心情似乎不太好,略微犹豫,唇在他脸颊上轻贴了下。 “你要是不乐意,那下次就不打听了。”他声音很轻,像是打商量,又像是服软。 “不是不乐意。” 问荇眼睛亮了,脸上那点浮于表面的郁色也舒展来开。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我又不是不和你说。” “真能都告诉我?” 柳连鹊失笑。 要问荇真都肯告诉他,之前也不会一声不吭干了一大堆危险的事。 “我尽量。” 问荇摸着鼻梁,他的确是前边十来年瞒事瞒习惯了,一时间转不回来。 “好,我信你。” 柳连鹊微微抬眸,想要习惯性去摸问荇的头,硬生生忍住缩回手。 问荇似是不喜欢被当孩子看,摸头显得他像是长辈。 “夫郎要摸我头?” 问荇眼中闪过丝戏谑,故意微微弯腰:“想摸直接告诉我就是,又不是不给你摸。” “没有。” 柳连鹊生硬别过眼:“我去看药……嗯?” 他话没说完,头上就是微微一沉,随后传来被抚摸的触感。 没摸到问荇的头,他的头反倒被摸了。 几乎没人摸过他的头,柳连鹊对这种感觉十分陌生。 “夫郎不摸,我就要摸了。” 等到柳连鹊回过神,问荇已经得意地让开道:“去吧。” “还说自己不是孩子。” 话虽如此,但发丝传来了余温似还残留在头顶,柳连鹊背对着问荇,驱不散萦绕在耳边的热意。 等到喝完药修好狗窝,时间已经过了午时。 “去田里看看?”问荇在箱子中放入钉锤。 柳连鹊把黏在手上的浆糊洗净,点点头:“好。” 两人在田边散步,问荇指着路边的野草同柳连鹊说着草的名字,还有草能不能入药。 路上遇到的农户不少,有些对他态度不善,有些同他打了招呼,更多的是和他擦肩而过。 他们走过乱葬岗,凌乱的石块下埋满了枯骨,小鬼们也会在黄昏时于此处苏醒,这是问荇在村中最为熟悉的地方。 问荇拿出些纸钱纸扎,纷纷扬扬洒在乱葬岗上,宛如下了场小雪。 说来也怪,乱葬岗这一带的地坑坑洼洼,但他们走在上头却稳稳当当,丝毫不感觉艰难。 “现在想想,你当时察觉到我是鬼,居然丝毫不怕我。” 问荇的胆量也是真大。 问荇站了会,有些出神:“之前教我字的先生曾同我说过不要怕鬼。” “不惧人,就当不惧鬼。” 那时候他只有五六岁,因为父母都不喜欢他,又没人接送上学,是个好心的语文老师带他走了一段回家的路,一走就是几个月时间。 期末的时候,他最后一次同那老人走一条路,才肯告诉老师他害怕路上有吃人的鬼,故事里都是这么说的。 那老爷子和蔼地笑了。 “孩子,可鬼都是人变的呀。” “后来呢?” 柳连鹊安静听着,这还是问荇第一次讲起教他认字的人。 “后来我过信鬼的年纪,再也不信鬼,他也……依照你的话说,就是告老还乡了,我们再没了联系。” 如果不在柳家苏醒,他会一辈子都不相信有鬼的存在。 “走吧。”问荇收回思绪。 “我们已经看了十来亩地,他们藏的惊喜肯定在不远处。” 他们往前慢慢走着,绵延的乱葬岗要到了尽头,丛生的荒草却依旧无边无际,织成绿色的长河。 问荇停下了脚步。 “夫郎,你看前边!” 柳连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也怔愣在了原地。 他们的正前面,很小很小的一方地里,正生出来翠绿色的菜苗。 “这是我们家的地?”他有些不敢置信。 这些菜苗长势太好,比云和镇那农户挤占的地里瞧着康健许多,叶子翠绿,根茎青白过渡到瓷白。 虽然没颗之间栽种得都不算整齐,但能看出种地的人用了心。 “是。” 问荇走到田埂上,生长菜苗的土壤还有些湿润,它们依靠着有乱坟岗的一面,不可能是其他人挤占了土地。 是郑旺他们送来的惊喜————小鬼们手脚都很不灵便,能够养出如此精细的一小片菜来,已经是他们的极限。 这是他们给问荇的谢礼,问荇替他们完成了遗愿,找到了死后又能活下去的办法。 他们生前都不是大富大贵人家,除去黄参其他人也没大本事,为数不多能做的就是尽力看好地,再让原本光秃秃的地皮冒出新芽来。 “鬼可能比人还好些。”问荇唇角勾起,手指轻抚过菜苗的叶脉。 人会占他们家地,可鬼却会帮他种菜。 柳连鹊环顾四周,发现处端倪。 靴子小心踩在泥地里,柳连鹊从角落中抽出片藏起来的布条。 “你看。” 他将布条展开递给问荇。 布条上面用血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血迹早已干涸,字似乎是个“好”,还画着苗的模样。 “一看郑旺写的。”问荇轻笑。 “字和被清心经啃过一样。” 春风掠过脆弱的菜苗,引得叶片在风里发颤。 “我没占过你家地!” 问荇隔壁地的农户周二见他问起苗的事,吓得嘴都不利索:“就那块地方没人去,是那片地自己长出来菜苗了,我们也觉得奇怪啊!” 虽然很邪门,但想起问荇这片地,他就觉得嫉妒。 不长杂草、土也特别好就都算了,怎么还有地能自己种自己,偏偏能种出好菜呢? “我不觉得你占了我家地,只是好奇而已。” 问荇等他着急完了,才好整以暇道。 “那就好。” 周二拍了拍胸口:“问小哥,你突然来问,真是要活吓死我。” 好不容易问荇不在他安生了段时间,问荇一回来,他又得担心问荇记仇他和懒汉起哄的事。 虽说问荇脾性还不错,但他总觉得这个青年瞧着远比他看到的复杂。 “他说了什么?” 柳连鹊在田埂上等问荇,见他出来,多问了句。 “地肯定就是小鬼们种的,就算不问他,咱们也清楚。” 边往家里走,问荇边和柳连鹊说。 “那你问他作什么?” 问荇笑眯眯:“谁叫他之前编排我,去吓吓他。” 柳连鹊无奈地轻轻摇头。 本以为晚上他们可以等来所有鬼,结果只有进宝一个鬼蹲在门口。 “他们人呢?” 问荇本想好好夸下众鬼,现在只有个进宝,肯定不能光夸进宝。 小鬼童眼珠子转了转:“他们不好意思过来,怕问大人夸他们,他们害臊。” “说实话。” 问荇不相信除去闻笛,个个都脸比城墙拐角还厚的小鬼们会害臊。 “我就说瞒不住大人,傻大个还偏偏要我这么讲。” 进宝手指点着嘴唇,露出疑惑模样:“他们说什么,担心坏了你俩的好事。” 而且说起好事,兵卒们就笑成一团,闻笛耳朵红红的,只有黄老爷子还算正常。 问荇沉默了。 柳连鹊手一抖,险些把杯子摔在地上。 “大人,是什么好事呀?” 进宝啃着手指,虚心求教。 “没你的事,寻个地方玩去吧。” 问荇冷静道。 看来是不用夸他们了。 “等等。” 进宝突然意识到什么,捧着脸面露惊恐:“他们说会坏你好事,难道我来了就不会坏吗?” “这群骗子,肯定是在欺负我、耍我。”他跺了跺脚,“让我来坏大人的好事。” “都是讨、厌、鬼————” 眼见着进宝明明什么都不懂,还自说自话了一大堆,随后一阵风似地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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