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宝松了口气,喜道:“我就知道问大人最厉害了!” 这次他感觉到了,怨气正在渐渐消退,他的力量也回来了。 其他小鬼也醒过来,先是郑旺,随后是闻笛,再是另外三个。 “快,去帮忙!”王宁厉声提醒,“问荇要撑不住了。” 鬼火们争先恐后扑上前来,问荇胸口烫得灼烧起来的符箓温度渐降。 怨气和进宝缠斗着,随后哀鸣消散开,王宁和林大志背靠着背,也阻拦住了几缕想要趁虚而入顺走符箓的怨念。 “啧,老子就没怕过打架!” 郑旺卷起袖子,恶狠狠对着凝聚出獠牙的黑雾就是一拳。 “……” 闻笛默不作声,替他挡掉一缕想要偷袭的怨念:“小心。” 郑旺后知后觉,大咧咧地摸了摸后脑勺,随后重重拍了把闻笛的肩,差点把他的魂给吓散开:“谢谢兄弟!” 黄参叹了口气,捏碎挣扎着的怨念,做作咳嗽了两声。自己这老腰老腿老爷子模样是装不住了,他身子骨还硬朗着。 随着黑气不断地冒出,长明的身体节节碎裂,像是被抽了梁毁了基的木楼阁。 “他……他的身子!”进宝瞪大眼指向前方。 “怨气做的身子,怨气用一次就少一次,刚刚他反复拿怨气压迫我们,现在残存的怨气已经不多了。”问荇每讲句话,嗓子都和火烧一样疼。 从一开始怨气重到超过阀值,进宝和符箓甚至感觉不到,到现在符箓从滚烫逐渐变得温热。 他面前的这个长明,确切来说是个长明制作傀儡,一个普通邪祟都能制服。 被拆穿后长明没有恼怒,反而哈哈大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其实从长明的态度里,问荇隐约就察觉到了不对。 柳连鹊的魂魄就在他身上,长明眼睛不瞎就能看出来,真有本事大可以上手抢,而不是吓唬他还和他谈条件。 而且就长明这种冷血到不把鬼当回事的性子,真有余力进宝他们早该魂飞魄散。不胡作非为不是长明不想,而是他不敢。 要么长明暂时没本事抢,所以想要用假象骗他达成不公平的协作。 要么抽柳连鹊魂魄必须要他配合,所以长明有本事也不能直接抢。 或者两者皆有之。 柳连鹊之前在禾宁村为什么会跟随他出现,问荇已经疑惑很久了。长明今天无意中暴露出的线索,倒是让问荇觉得或许再往下探寻,能解他心中疑惑。 面对长明的质疑,问荇艰难露出个笑。 “猜的。” “这次是我轻敌了。”长明的身子只剩下一小截。 “问荇,我们下次再见。” 黑气化为飞鸟的形状四散开来,僻静的小院也跟着分崩离析。 鸟鸣声渐渐远去,假山和景观石尽数消失,扔在地上的提灯碎裂,封在里头的光早已熄灭。 “我们原来还在巷子里。” 郑旺用力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问荇:“小问,我们还要不要去抓……” 问荇的身子摇晃了几下,直直栽倒在地。 “问荇!!!”
第165章 脱险之后 “这,这咋办?”郑旺被问荇吓得一蹦三尺高。 问荇居然也会晕倒? 进宝跪在地上瘪着嘴,死命刮阴风摇问荇,可惜无济于事。 他差一口劲就能哭出来:“大人,大人你没事吧……” 黄参比他们冷静些,老爷子费劲锤了锤自己的腿,“哎呦”两声,上去瞧问荇的脸色。 他仔细看了许久,面上忧虑转为安心:“像是累晕的。” 寻常人跪完几日祠堂去赴宴放河灯,饭都没吃上好的早该出事了。 得亏了问荇的命比河边石头还硬。 方才的院子应当只是幻境,否则本该伤痕累累的问荇不可能只有手背破点皮。 若不是众鬼还心有余悸,刚刚经理的桩桩件件就像恐怖过头的一场梦。 “那两个跟着小问的家伙呢?” 王宁意识到不对,差林大志和郑旺去附近搜。 兵卒们果然看到两人倒在拐角处,也还活着,只是都和问荇一样晕了过去。 关于怎么处置问荇,众鬼犯了愁。 “我和进宝试试,能不能把他拖回柳家。”郑旺率先提议。 虽然要让鬼拖人很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尝试。 “这也太粗暴了!”进宝不赞同。 “本来大人没受伤,你是巴不得他受伤。” 王宁思忖片刻:“不如就把他留在这,免得让他受伤,还惹柳家人怀疑引不必要的麻烦。” 他确实想得更周全,闻笛弱弱点头赞同。 “你也是胡闹。” “瞧瞧他这身衣服,在这躺得要是久,明早肯定要惹风寒。”黄参吹胡子瞪眼。 “要我说,不如想法子弄醒那两个家丁,让他们赶紧回柳家报信。” “不行不行,万一柳家人趁着问大人睡着,对他做什么怎么办?” 进宝又想到郑旺说的那些话本,里头有些姑娘家看不上穷书生,姑娘的爹爹就会把穷书生套麻袋打一顿抛尸荒野。 他可不喜欢柳夫人,这还是看在柳大人的面子上,没有特别特别特别讨厌她。 危机散去,小鬼们本性暴露吵得七嘴八舌,谁也不愿意让谁。 “别吵了……” “我没死呢。” 听到问荇细若蚊蚋的声音,进宝和郑旺一触即发的大战瞬间平息。 “大人!”进宝跪在地上眼泪汪汪,不住用袖子擦眼睛,哭坟似的干嚎,“大人你醒了,担心死我了……”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我都以为要见不着你了。”郑旺吸了吸鼻子。 “大难不死,你的福气在后面。” 问荇刚有些力气,听两个大嗓门一左一右哭得可怜兮兮,瞬间不想起身。了 他不过晕过去了没一刻钟,醒过来就听到他们要把他拖来拖去,和他命没了要卷草席埋掉似得。 “刚刚是幻觉?” 问荇用力眨了眨眼睛,微微侧过头看周围的布局,确信他还在巷子里。 王宁和他简单说了眼下情况,问荇忍着疼起身,看到香囊还攥在手里,丝毫灰尘都没沾染,这才安了心。 那块百衣帕倒是彻底坏了,直接拦腰裂成两半。毕竟是慈幼院孩子们的心意,问荇还是将帕子叠好收起。 既然问荇醒了,刚刚那些争辩都没了意义,赶紧回到柳家更要紧。天实在太黑,王宁和林大志出去探路,其他人待在原地恢复体力。 “你们得继续做冬瓜了。”问荇头疼得厉害,仔细想了想,最方便的法子还是用箩筐把鬼们装回去。 幸亏柳家人没扔掉他的箩筐,只是嫌弃了一番后让他别带到人前去,他还能在离开的时候载着鬼往回赶。 “做冬瓜就做冬瓜。”郑旺傻乐,“咱们都没事就好。” “不对,谁说在箩筐里就是冬瓜了。” 进宝比他机灵点:“我才不要做冬瓜,我是邪祟,就算进箩筐也是邪祟。” “先别说了。” 不远处找路的王宁急匆匆摸过来,打断了进宝的争辩:“有群人都提着灯从柳家出来,像是往这过来的。” “他们还有点良心,知道来找小问。” 郑旺哼了声:“要不是他们非要让问荇落单,故意刁难他,咱们也不会遇到这种倒霉事。” “就是!”进宝附和。 问荇不语,他倒是觉得就算没落单,长明也会来找他。 眼下几乎可以确定长明看似在帮柳家,实则有自己的目的,柳连鹊是长明的目标,而他是长明目的的一环。 眼下不知是和柳家合作出了纰漏,还是长明在忌惮他,本来在暗处的长明主动出来要求“合作”。 今天这次是赌赢了,往后再遇到真正的长明未必有好运气,还得多加防备。 毕竟一个能把怨气制造的傀儡做成这幅模样的道士,能力应当深不可测。 “问公子!” 下人们找人找得焦心,终于在黑夜里见到问荇的身影。他独自站在棵树下,瞧着状况不好,把灯凑过去看,能看见他脸色白得可怕,眼圈也泛着红。 不过找到人了,总算能松口气。 “公子,你是怎么了?” 他们注意到跟随问荇的家丁不在他身边。 问荇摁压着额角,一脸茫然:“不知道,我刚刚晕过去了,醒来后就在树下。” “我,我实在是太害怕,也没见到跟着我的两个小兄弟,所以就没敢乱动。” 他手腕和手背上的擦伤明晃晃露在外面,问荇低着头,满脸失落和委屈:“对不住,我把衣服也蹭脏了……” 下人们瞧他衣服上又脏兮兮的灰,还有丝线刮蹭的痕迹,对这套说辞深信不疑。 “只是件衣服,夫人不会责怪您的。” 问荇长得好,就算脸上沾了尘也不显得邋遢。 跟随柳连鹊多年的老仆上前一步,搀扶起问荇,不住地心疼他。 可怜的孩子,肯定是饿坏了又累坏了,才会路上晕倒。 去其他地方搜的家仆也找到了晕倒在角落里的两个家丁。被他们的模样吓一跳,试探了下还有鼻息,心才落回原处。 喊了两声没反应,几个小厮互相使了使眼色,将两人架起。 问荇缩在家仆们中间,害怕地看着众人把两个家丁抬死猪般粗暴地抬回去,苍白的手指无助捏着红色的袖口,像是受了莫大的惊吓。 “公子别怕,在柳家附近不会出事,您安然无恙就好。” “是啊,您回去换身衣服,就好好休息吧。” 三个面善的下人轮番出面劝着他,过了许久,问荇才勉强平静下来。 “麻烦你们了。”问荇顺了顺心口,勉强露出个笑。 “要是你们没过来,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闻笛看得目瞪口呆,他小心看了看右边的王宁,又看了看左边的黄参。 “小问这孩子就是有意思得很。” 老爷子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你习惯就好。” 郑旺帮腔:“他今个都算是客气了,没哭两嗓子给那群家丁看。” “是,是这样……” “欸————他们就把大人带走了啊?”进宝手搭在额边,坐在王宁肩上眺望。 “我们也跟上去吧。” “现在天色已经够晚了。”王宁正色,“走,看好小问。” 柳府。 “母亲,咱们就不该去找他。”柳携鹰还穿着晚上迎宾的华服,不耐烦坐在雕花椅上,手脚不停地乱动着。 他腿上的伤都被细细上过药,现在已经没那么酸疼了,可想到问荇,还是止不住牙痒痒。 这种刨地种地的死哪都不奇怪,保不准就是不想在柳家待自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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