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纪新知,眼泪哗哗地落:“如果不是因为和我交换了,新知弟弟也不会这么惨。” “我从来没有想要家里的任何东西,我知道这些都应该是新知弟弟的。” “我愿意离开,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但是,我能不能继续喊你们爸爸妈妈?” 他抬眼望向两人,一双眸子倔犟地睁着,泪水却一滴一滴地从眼睛里掉落,仿若寒风中屹立的一朵小白花。 见两人没说话,他继续说道:“爸爸,妈妈,我真的真的好希望我就是你们的孩子,哪怕你们不要我了,我这辈子,也只有你们才是我的爸爸妈妈。” 看着那个装着银行卡与房产证,要买断他们之间联系的小盒子,他慌张地掏着空空如也的口袋:“我不要房子,也不要一千万,我身上还有一点钱,我饿不死的。” “我只是希望,有一天我再次见到你们的时候,还能喊你们一声爸爸妈妈。” 纪风有些心软,想答应他,纪新知却是突然站起来,他有些害怕地缩到了陈悦的身后。 “乖乖,怎么了?” 陈悦当即满心满眼都是他,放软了声音问道。 似乎是陈悦的态度很好,纪新知第一次正视了他的亲生母亲,一只手怯懦地拽起陈悦的一角,只有一点点,很小很小的一个角。 看得陈悦无比心酸,又感到开心,这是儿子回来之后第一次这么主动地靠近他。 纪新知喊道:“妈妈。” 陈悦先是一喜,后面却发现他喊的不是自己,而是纪慈远,更准确的说,他在看纪慈远身后的位置,他在对着那里喊妈妈。 瘦小的少年看着纪慈远,认真地说道:“妈妈在那里,她在跟着你,她会打你的。” 他很小声地说道:“妈妈打人很疼的,你快点跑。” 纪慈远脸上的表情一僵,嘴角勉强扯起幅度:“弟弟在说什么?” 他转了一圈:“我身后哪有人?” 他朝着纪新知走进了些,纪新知吓得撒开了捏着陈悦衣角的手,绊到了桌子,摔倒在地,桌面上他刚刚画出的那副黑红交错的画掉了下来。 陈悦想去扶他,他却举起那张纸:“就在那里,妈妈就在那里,你看,这是我画的妈妈的样子。” 纪慈远看过去,画上被大片大片的红色铺满,正中间站在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她的裙子上也被涂抹了红色,女人脚上还死死地抓着几只小小的手。 那手被画的很奇怪,本该圆圆润润的小孩手,到了后半部分时,突然变的又尖又细,十分畸形。 纪新知这个神经病虽然时常对着空气喊妈妈,但还有一个人也被他称为妈妈,那就是偷走他,虐待他的陈兰兰。 而陈兰兰,在警察上门,知道事情暴露后就慌不择路地逃跑,结果在路上被撞死了。 正是因为罪魁祸首死了,纪家被平了些气,才没有第一时间迁怒到纪慈远身上。不然就陈悦的母亲,那个一向对纪慈远冷冷淡淡的老太太,就会第一时间把他撵出去。 当时,她就是穿着一条穿裙,而且,纪新知还说“妈妈”打人很疼,显然,他说的就是经常打他的陈兰兰。 纪慈远有些僵硬地看了看自己的背后,这个疯子,不会是看到了陈兰兰吧? 纪新知爬起来又赶忙退了几步:“妈妈在看你。” 在场的人惊疑不定地看着纪慈远,好像他背后真的有什么东西一样,纪慈远强笑道:“陈兰兰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在我后面。” 大概是心情太过慌乱,他脱口而出:“他就是个疯子,他脑子有病的,说的话当不得真,。” 陈悦的脸刷地一下拉了下去,看着纪慈远的眼中再没有任何温情,她对着纪风道:“还不把东西收回去。” 纪风一愣,她继续说道:“既然他说了不要纪家的任何东西,那就不必给他了。” “毕竟,他的亲生父亲还在等他回家。”她略带嘲讽地说道:“别人又不是无父无母,没人管没人疼的野孩子,哪需要我们帮人家养孩子。” 纪风将盒子拿起,放在手里,已经没有了给纪慈远的意思,小知之所以变成这样,他的确没有下手,但是他是一切的起因。 作为受益者,纪慈远刚刚脱口而出便是说小知疯子,真是……令人生厌。 或许基因真的是很重要,那样一对恶心人的夫妻,他们的孩子,哪怕经受了再良好的教育,在多美好的环境里长大,也是难掩凉薄自私的本性。 哪怕这世上谁都可以说小知是疯子,但唯独有一个人不可以,那就是纪慈远! “小知妈妈说的很对,既然梁先生也说了,不贪图我们纪家的东西,那么我也小气一回,这些东西我就收回了。” 纪慈远的生父姓梁,虽然他的姓还没有改回去,但在纪风陈悦这里,已经单方面地给他改回去了。 他坐到沙发上,叠着腿:“梁先生,请回吧。” 纪慈远,不,梁慈远慌忙地张口:“爸……” 纪风已经打断他,喊着老管家:“高叔,送客吧。” “好的,先生。” 老管家应下,看向梁慈远的眼神里泛着冷光,他过去或许和蔼慈祥,但被他善待的是他从小效忠的纪家后代,而不是这种看不清自己身份,还敢辱骂他家少爷的家伙。 他通知保安进来,盯着梁慈远离开,梁慈远十分不甘心,可看纪风陈悦的态度,他知道现在只会多说多错。 等他们消气之后,他再来,他不信,夫妻俩会真的那么绝情。
第77章 第 77 章 “乖乖, 待会儿有个叔叔要来我们家,我们一起陪他聊聊天可以吗?” 陈悦温温柔柔地问道,之前的保姆已经被他辞退,她花了那么大的价钱就是想要有人贴身照顾着小知, 结果之前小知摔倒了, 保姆却不知去向。 担心其他人照顾她儿子不够尽心, 陈悦打算暂时休假,自己在家先照顾着,不过还是要再顾个人一起, 以免她有时候没注意到,让小知受伤。。 纪新知安安静静的, 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反而对着角落里小声说着话。 没过多久, 陈悦请来的医生就到了,他穿着私服,看起来就是个温温和和的中年男子,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的平光眼镜,看上去更加的平易近人。 “田先生你来了, 这就是我儿子,小知。” 田医生看向那个自言自语的瘦小少年,他的身材很瘦弱,裸露出来的皮肤上能看到层层叠叠的疤痕, 不过在陈悦坚持不懈地给他擦药的情况下,已经淡了很多。 很明显就能看出少年从前的生活到底有多么的凄苦,看来外界那些传闻不假, 田医生也能猜想出纪新知患病的原因。 “小知。”他轻轻地走上去:“小知你好,我是田叔叔, 我们可以一起聊聊天吗?” 纪新知对他不理不睬,直到田医生又走了几步,纪新知哗的一下抬起了头,直勾勾地看着他,声音冷冷的:“你踩到她了。” 田医生慌忙低头看着脚下,什么都没有,看来是踩到了纪新知幻想世界中的角色。 他移开脚,非常抱歉地对着刚才的位置说道:“抱歉抱歉,刚才我没有注意到,你可以原谅我吗?。” 作为一个医生,他想要治疗患者,第一步便是要得到患者的认可。 纪新知看向他的目光温和了一些,似乎是觉得眼前的男人是个礼貌的好人:“代代说原谅你了,不过你下次要注意,知道吗?” “好的好的,叔叔以后会注意的。”道完歉,他又假装不经意地问道:“小知,你们在说什么,能和叔叔说说吗?” 纪新知小声地说道:“代代说,有人死了,被砌在了墙里。” “那个人马上就要变红了。” 他面上有些害怕:“红色的人,很可怕。” 他说的仿佛真有这么一件事,田医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安慰自己,没事,这只是少年的想象而已。 不过拥有这么危险的想象,少年的精神状况只怕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他又与少年聊了许久,竟然发现他的情绪很稳定,逻辑思维也很清晰,对答流利,但不是很喜欢搭理人,之所以愿意和他说话,是因为“代代”喜欢他,觉得他很有礼貌。 除去“代代”这一点,他就像是个正常人一样,只是他对于外界的认知很模糊,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他也听说过被偷走的纪家大少爷没有读过书,只短暂的上了几个月的小学,然后就回了家,很少与外人接触。 那个换走他的人担心事情暴露,从不允许他外出,生怕发生什么意外,让纪家发现了这个流落在外的真少爷。 很难想象如今这个社会还有这样的事发生,明明生长在现代社会的大都市里,却宛如一个野人一样长大。 这世界上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懵懂的,未知的,他身处于这个世界,拥有着成人的身躯,对于世界的了解却处于幼儿期。 而在他的眼中 ,有着另一个世界,与现实截然不同的世界,世界是红色的,里面行走着黑色的人。 黑色的人说话很慢,也很少说话,他们大部分都不理他,也有人理他,比如说他的“妈妈”,“妈妈”一直跟在他后面,有时候会和他说话。 也有些黑色的人会变成红色的人,红色的人很恐怖。 他们不仅说话很快,很凶,还会把彩色的人变成黑色的人,他曾经看见过红色的人把一个彩色的人推进水里。 田医生推测,他眼中的彩色的人,指他们,也就是现实中的人。 代代是最特殊的,她说话和红色的人一样,但不是红色,也不是黑色,亦或者在纪新知眼中存在感最低的彩色,而是白色。 田医生问他代代的爸爸妈妈是谁,是哪家的孩子,纪新知摇头说不知道,因为代代自己也忘了。 田医生又问他和代代是怎么认识的?纪新知说是在一个月前,在一个有很多穿白色衣服的人的方面认识的,刚开始代代也像黑色的人一样,说话慢慢的,是这几天才变得快快的。 很多穿白色衣服的人?应该是指医院,他在医院认识了那个特殊的“代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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