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后来启越从陇洲口中得知他手中的那块玉佩确实是黎念水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相信。 可哪怕他的大脑不停暗示他黎念水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也掩盖不了他心中那种深深被欺骗玩弄的感觉。 他不跟陇洲回去并不是因为他所说的那些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他不想看到黎念水。 他怕他一看到黎念水,就会心软,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脑,彻底沉沦在黎念水的周身,无法自拔。 陇洲一路飞回峰上,明明并不漫长的道路却让他看起来风尘仆仆身形狼狈。 “宁儿,你怎么在这!”陇洲一落地,便看到了背对着他站在殿门前的宁儿。 宁儿被陇洲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见是他,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师尊呢?”陇洲皱眉,黎念水晕倒了宁儿不去照顾他,怎么反而还站在这里发呆。 “刚才掌门过来,已经带着真人下去了,说是咱们峰上人太少太冷清,照顾不了真人,便把真人带下去,说是要亲自照顾。”宁儿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依旧让陇洲眉头紧皱。 被岳青笺接走了? 陇洲皱眉,心中怎么也放心不下,该不明白岳青笺怎么突然又冒了出来,还把黎念水带走了。 “我去看看,你守好这里,一会启越便会回来。”陇洲只嘱咐了这么一句,就起身走了。 “是。”宁儿应声回答,看着陇洲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这么多年来,黎念水对岳青笺的感情他看得清清楚楚,黎念水从来不肯主动与岳青笺亲近,甚至是有意无意地远离岳青笺。 而岳青笺似乎也非常有自知之明,几乎不主动来找黎念水,偶然间遇到了黎念水,也只是颇为生疏地与他打个招呼,笑一笑,并没有多说过什么,多做过什么。 可就是在几天前,宗门大比的时候,黎念水居然和岳青笺一起,住在了峰下。 陇洲至今都没能搞清楚黎念水是怎么想的。 黎念水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有关岳青笺的事情,也从不向他们解释这些事情。 陇洲觉得他和黎念水的距离很远。很远很远。 而岳青笺这个人...... 虽然岳青笺把幻灵宗管理带领得很好,可是他依然对岳青笺提不起半分的好感。 他的心一直在告诉他,岳青笺就是一只笑里藏到的笑面虎,看起来温柔可亲,实际心机深沉,深不可测。 并且在他心里,他一直认为,岳青笺最图谋不轨的对象......就是黎念水——那掌门疏离而冷淡的师弟。 陇洲眼中波涛暗涌,许多脑中从未有过的东西一浪接着一浪打来,却是让他的大脑更加镇静。 峰下岳青笺的住处要比峰上黎念水的住处繁华得多,单单是主殿偏殿就分了许多,并且非经允许不得擅入。 陇洲落在殿前,向前几步对着店门外的弟子一拱手,尊敬道:“这位师兄,弟子乃清玄真人大弟子陇洲,真人身体不适,被掌门带来此处,弟子内心忧虑,想要见真人一面。” 那弟子仔细瞧了瞧陇洲,便对他说:“掌门早知你们峰上要派人下来,已经在主殿里等你了,你直接去便是。” “劳烦师兄了。”陇洲礼貌一笑,心中却无半点喜意。 看着陇洲走进去,那弟子小声嘟囔了一句,只觉得这掌门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主殿内,岳青笺正坐在主位上品茶。 见陇洲走近,岳青笺放下茶盏,对着他微微笑了笑。 “弟子陇洲,见过掌门。”陇洲向岳青笺行礼,微低着头,隐去了脸上的表情。 “你我何必这么生疏,按理来说,你还该叫我一声师伯。”岳青笺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很是温柔亲和。 可陇洲膝盖下冰凉的地板却在清楚地告诉他,岳青笺只是伪善罢了。 “起来吧,坐。”岳青笺淡淡一说,看着陇洲的双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 可漆黑的眼眸中深邃的瞳孔,剥离开淡淡的笑意,是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寡情。 陇洲并没有坐,而是站得笔直,双眼直视岳青笺,毫不胆怯,“弟子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师尊,师尊突然晕倒,我们都担心不已,本想回峰上好好探问一番师尊,却不想师尊早已被掌门接了下来,如今弟子回来了,也该带着师尊一起回去了。” 岳青笺听他说完,嘴角笑意不变,“你们山上冷冷清清的,没半点人气,清玄身子骨向来不好,我怎么放心把他交给你们,他在我这里待着,好得很。”
第99章 对我情有独钟的魔修(十三) 陇洲不为所动,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不劳烦掌门了,弟子此番前来,就是要接师尊回去的,望掌门体谅。” “若我不同意,你又能如何。”岳青笺嘴角勾着冷漠的弧度,他睥睨陇洲,眼中已不见半分笑意。 在岳青笺的眼神下,陇洲瞬间就握紧了拳头。 岳青笺若真是与他撕破脸皮,别说他是黎念水的大弟子,哪怕他是这幻灵宗的长老,也在岳青笺这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 “念水在我这里好得很,我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几时轮到你一个徒弟插手了。”岳青笺的话中带着不易察觉却有极为明显的与黎念水的亲昵。 他就是要陇洲知道,他和黎念水的关系,不是他一介弟子可以相比拟的。 “念水”这两字在陇洲心中翻起了不小的浪花。 虽然他从未说过,也从未想要说过这两个字。可他却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两个如春雨一般缠绵,如和风一般温柔的字,正是黎念水的俗名。 陇洲手攥得更紧,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无比渴望着毫无顾忌地说出那两个字。轻轻的两个字,却代表了黎念水和不同人之间的距离。 抬眼看着岳青笺眼角三分讥讽三分自得三分痴迷的眼神,陇洲几乎快控制不止自己内心肆虐的冲动。 陇洲的声音低了许多,“那可否让弟子见师尊一面,未见师尊安好,弟子实在放心不下。” 越来越多的负面情绪像毒蛇一样缠绕在陇洲心中,不停地吐露着冰冷而恶毒的心思,驱使着陇洲去做一些他从未想过的事情,一点点蚕食鲸吞着他内心的坚守。 岳青笺一笑,眼中却寒光乍现,“等清玄好起来,自会回去,你又何必打扰他修养。” “好了,我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若是他醒了看不到我,怕是要心里不舒服了。”岳青笺说着站起,俯视陇洲的眼神好似在瞧着蝼蚁。 在岳青笺眼中,陇洲也确实是蝼蚁了。 陇洲无言,静静看着岳青笺走入内殿,身影消失,脸上完美无缺的神色才开始破裂,透出丝丝缕缕的杀意和妒忌。 陇洲深深看了一眼岳青笺消失的地方,最后一言不发的离去。 沉默,或许是最无能懦弱的做法。 可陇洲要做蛰伏的蛇,在沉默中忍受,在沉默中爆发,在沉默中,锁定对手致命的弱点,然后奋起而发,一招制敌。 陇洲曾是黎念水身边唯一亲密的人。 没有岳青笺,没有宁儿,没有启越。 陇洲八岁时被家人抛弃,是黎念水捡到了他,将他带回峰上,抚养成人。 陇洲把黎念水看作长兄,看作生父。 黎念水就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他把黎念水放在心尖上,没人可以伤害黎念水。 陇洲也渴望着自己能成为黎念水心中的唯一,能成为黎念水无助时的依靠。 当他知道黎念水与岳青笺决裂后,他内心带着恶毒的愉悦。 本以为从此他们就可以同享世外桃源,可是没过多长时间,启越就出现了。 黎念水对他的感情似乎越来越冷淡,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陇洲心中藏着恨,藏着不甘,藏着嫉妒。 黎念水与启越,让他看到了昔日的自己。甚至对比起来,黎念水对启越,比对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人都说黎念水无心无情,如同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心生私欲。 可陇洲见过黎念水唇角带笑的模样,见过黎念水坐在月光下吹笛的模样,见过黎念水酌酒微醺的模样。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些事情都是往日烟云,他已长大成人,黎念水也愈加成熟,他们之间依如往日。 可这些画面就像他的心魔,就像他的梦魇。已经在日日夜夜的消磨中,成为了他的执念。 试问一个长久生活在黑暗中的的人,在遇到自己的光明后,如何能释然让光明远去,心无怨恨占有呢。 陇洲无数次幻想黎念水再次在他面前展露笑颜,像小时候一般对他轻声细语举止温柔。 黎念水是陇洲心中抹不去的月光,皎洁美好。 黎念水,他心之所向,他情之所往。 可此时此刻,他只能安分守己,做好黎念水的弟子。将这些见不得光的苟且心思都烂在肚子里,让它永远都无法显露于人前。 但这种心思只要一滋生,就会像砍不断的藤蔓一样,肆意生长蔓延,势不可挡。 陇洲回到峰上的时候启越已经回去了。 看着启越的脸,陇洲心中又无法自制地生出了种种恶意的想法,皆如毒蝎。 启越对此毫无察觉,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他沉默着看了陇洲许久,嘴唇翕动几下,才说道:“师尊怎么样了。” 陇洲脸上的神色几乎与启越如出一辙,他看着启越越来越成熟的脸颊,嘴角展露与岳青笺的有几分相似的笑意,“我没见到师尊。” 启越脸上终于不再是置身事外的冷漠,他皱了皱眉,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他们不是说师尊被掌门带走了吗,怎么会见不到。” 陇洲笑意不变,轻声说道:“是啊,岳青笺不让我见,我难不成还能踩着他的尸体过去。” 陇洲说到最后几个字眼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森冷和杀意,像森森白骨,让人胆寒。 启越双眉皱得更紧。 “什么意思。”他沉声问陇洲。 陇洲这下直接笑出了声,却又在瞬间冷下了脸。 他面无表情地走向了启越,静静看着启越漆黑的瞳孔。 他隐约可以感觉到启越对黎念水的那种心思,那种让人兴奋却又深感罪恶的心思。 “你不懂吗,他和你我一样,都想占有师尊,都想让师尊成为自己的所有物。”陇洲的语气带着隐隐的兴奋,让启越如同死水的心也有些躁动。 听着陇洲毫不掩饰的露|骨的话语,启越皱起了眉。这种莫名其妙的赤衤果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启越从未真正直面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当陇洲将这一切揭开时,他只想逃避。 可陇洲并不给他半分躲避的机会。陇洲讥讽一笑,带着隐隐对启越的不满和反感,略轻蔑地开口道:“难道你敢对天发誓,说你对师尊的感情只是单纯的师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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