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是一个沉默的暗恋者,也是一个注定和主角没有结果的旁观者。 故事的后来,男女主在大学相遇,全剧终。而这个故事的配角甚至没有交代清楚。 “学长,你是不是有什麽哭包属性在身上?” 唐执被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热泪盈眶,他看着宋予潮惊愕的眼,顿时窘迫得厉害。 最近两次落泪,都恰好被宋予潮看到了,对方还低他一级,平时都喊他学长呢。 唐执不敢眨眼,他感觉他一眨眼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机智如我,幸好我吸取上次教训,带了包纸巾。”实际上是他对自己定位很清晰,准备齐全。 “谢谢。”唐执接过纸巾。 在抬手擦眼泪时,长睫往下压,宋予潮看见那晶莹的泪珠终于落下。 眼尾晕了红,上眼睑的小红痣更加鲜明,有种惊心的秾艶,却因那双眼清澈见底,不沾半点媚俗。 十分独特的气质,以至于宋予潮有一瞬间只记得那双眼睛,丝毫不觉得他的外形有什麽不好的地方。 “潮哥,导演喊你和唐执过去。”季全志拿着卷成筒状的剧本过来。 季全志也进这个剧组了,他演的是男三号陈卫,性格逗比,在剧中明恋女主程滢希,在追爱的过程中闹出挺多笑话。 “站那儿,你先别过来。”宋予潮止住他。 季全志虽然疑惑,但还是停下了,“潮哥怎麽了?” 唐执忙擦干净眼睛,又揉揉鼻子:“我好了。” 准备起来时被宋予潮拽住,“我看看。” 唐执挺不好意思地低头:“真的好了。学弟,刚刚的事,你能不能当做没看见......” 后面越说越小声。 “过河拆桥?没想到学长你是这样的学长。”宋予潮似笑非笑地看着唐执,后者避开他的眼神。 “没有过河拆桥。”唐执还挺认真的回答这问题。 那边的季全志听见了,“什麽过河拆桥?你们在说什麽,能告诉我吗?” 谁那麽牛逼,居然敢拆他潮哥的桥。 宋予潮没好气,“这麽八卦,你不去做探子真是国家的损失。” 季全志:“潮哥,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嘛。” 唐执这时再次起身,“导演那边还在等,我先过去了。” 无论是网络剧电视剧,还是电影,拍摄的时候都不会按观众观看的顺序拍的。一律按场景拍,这个场景发生过哪一幕戏,一次性拍完,拍完再换场,这样能最大程度的节约经费。 张导拿着喇叭在喊:“都过来,吉时准备到了。” 不管是大剧组还是小剧组,都有这麽一个让导演和投资方觉得必不可少的的东西,那就是—— 开机仪式。 要拜神上香,祈求拍摄顺利,也祈求剧红红火火。 《那年盛夏》的导演张导入圈挺多年了,以往都是拍悬疑片的,但不知道是什麽地方不对,每拍一部扑街一部,正面的名气没有,负面的倒是挺出名。 吓跑过不少投资方,拉到的投资也在逐年下降,据说这次是一个山城的煤老板心血来潮投资了两百万。 出演男主祝正谦的任锋,和出演女主程滢希的容佩佩都是港海电影学院已毕业一年的学生,两人是签了公司的,但都处于公司最底层,艰难地挣扎在温饱在线。 总的来说,整个剧组从上到下全都是糊咖。 但即便如此,张导还是很认真地在办开机仪式。红布铺桌上,大香炉放上头,等到吉时就从导演开始,然后按咖位去拜一拜再上香。 上完香可以从制片那里拿一个写有“开机大吉”的红包。唐执也拿了一个,红包很长,但捏着很薄,纯粹是个意头。 张导:“咱们先拍内景,内景拍完再去港海附属大学拍外景。” 内景就是课室办公室的景,这两个场地已经装点好了,课室后面粘贴光荣榜,黑板上甚至画了黑板报,桌子椅子摆好,收来的旧课本也垒在桌上。 张导拍拍手:“第一场戏,男主祝正谦转学过来,先到办公室报到。这场戏不难,任锋你加把劲,千万别NG。” 一开头就NG,意头就不好。 唐执拿了张小马扎坐着看,手里拿着笔和剧本。 宋予潮在旁边看着他,看他认认真真地做笔记,顿觉有趣。环顾整个剧组,就他像小学生一样笨拙,哪怕这场戏与他无关。 唐执在旁边看了一天多的戏,等到第二天晚上有他戏份了。 拍摄的是高中校园,所有演员都换上了高中的蓝白校服。唐执也换上了,慢吞吞的把领口扣子全部扣上。 顺了顺衣服后,唐执拿了两只不同色的中性笔,走到宋予潮跟前,有些不好意思笑笑:“学弟,能不能帮我个忙?” “行啊!”宋予潮一口答应,“学长是渴了不?” 唐执却摇头,然后将手里的笔塞给他,“我想麻烦你帮我在后背衣服上点划一些笔痕,位置要偏上一点,划多一点。” 宋予潮稍顿。 这时唐执已经转过去,背对他了:“朱青松坐在祝正谦的前面,我想他肯定会经常挨着祝正谦的桌子。” 暗恋一个人是什麽心情呢? 大概会想看着他,看不到就偷偷触碰和这个人有关的所有东西,然后独自回味。 宋予潮画好笔痕后,唐执道了谢,听见张导拿着喇叭在喊,忙应了声。 张导拍了拍唐执的肩膀:“你第一次拍戏,待会儿放松点,想像自己在高中,想像任锋是你有好感的对象就行了。” 唐执不知想到什麽,重重点头。 宋予潮站在侧边,他看着唐执点头,又看着他快步往里面走,等他坐下,微微伏案,单薄的蓝白校服被他的脊背撑起,上面的笔痕更清晰了几分。 难以引人注目,但一旦注意到了,会惊讶的发现满满都是细节,一如他这个人。
第7章 第7根铁柱 这是一场夜戏,拍的是晚修临近下课时,朱青松拿题目请教祝正谦,下课铃声响起,男主去逗女主。 张导:“全世界stand by!” 在掌机和录音相继回应后,张导中气十足地道:“Action!” 像是按下了一个神奇的按钮,课室里刷刷地响起写字和翻书的声音。墙上的挂钟安静地走着,还有三分钟就结束第二节晚修课了。 朱青松侧了一下头,先用眼角余光去瞄身后的男生,见对方正在转笔,迟疑了下,到底拿着卷子转身。 “谦哥,你有时间麽,我......我这题不太懂。”他怯生生的,有点不确定,眼神定定地看着面前人,在对方抬头时又立马落在卷子上。 这一幕用了两台机同时拍摄,张导坐在摄像头后,刚好那台机子正对着唐执,看到唐执转过来的那一刻,他愣住了,不由坐直了些。 祝正谦很热心,朱青松来问他,他就答应帮忙看。 祝正谦成绩优异,看完后很快有了解题思路,他将卷子再转了九十度,让朱青松不至于倒着看题。 “这题其实不难,只要在这里画一条辅助线,把这个整体切割开以后就清晰很多了,这两个角可证是相等的......”祝正谦点了点,想找铅笔,但发现自己桌上没有。 微胖的男生迅速回过头,抓起桌上的铅笔就转过去,在递过去时,两人的指尖碰了一下。 朱青松下意识蜷缩手指,慌忙压下眼睫,只敢看着面前的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祝正谦全部讲完时刚好下课铃声响了。 “会了吗?” “会了,谢谢谦哥。” 祝正谦点点头,拿了水杯就往外走,在经过程滢希时停住,很轻地拉了下她的马尾辫,“需要打水不?我捎上你的瓶子。” 程滢希笑应。 朱青松一直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不远处两人的交互。 头上的吊扇在旋转,光影被微不可见地切割,男生眼睫浓密,眼瞳漆黑,像一片悄无声息涌动的潮。他安静地待在位置上,沾染不上半分下课的喧嚣,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和周边格格不入。 他在戏里看其他人,有人在戏外看他。 有那麽一瞬间,宋予潮以为唐执喜欢极了任锋。不然他一个非表演专业的、且还没毕业的学生,怎麽能将喜欢演得那麽真实。 真实到让人感同身受的悲伤。 “卡!非常好,过!”张导兴奋地喊。 这场戏的重点是唐执,而且还是唐执真正意义的首场戏,所以导演喊了过以后,任锋第一反应是去看唐执。 目光触不及防的对上,他被那双还似泛着潮的眼睛震住,被里面浓烈的情绪钉在原地。 任锋竟一时半会没能说出什麽。 唐执缓缓垂下眼睛。 “唐执,你小子很不错!”张导特地从机位后面过来,撸了一把唐执的头发:“你真不是表演系的学生?” 唐执摇摇头,眼睛还是垂着的,只肯给人看上眼睑的那颗殷红小痣。 张导又拍拍他肩膀:“你是有天赋的,好好干,说不准以后能有作为。” 唐执苦笑:“张导您谬赞了,我没有您说得那麽好。” 刚刚他不过是将萧亦淮带入了祝正谦。 张导轻啧了声:“所有高段位的演员都有一个特质,那就是容易共情,也就是容易入戏。你小子怎麽就不信我眼光呢?” 副导演在旁边轻咳,他和张导也算老搭档了,相互知道对方什麽底细。 拍一部扑街一部,要不是身上有点玄学气运在,怎麽着都奇怪的能拿到投资,他们早就没戏导了。自己什麽眼光没数吗?还敢这麽跟人家小年轻说。 不管怎麽样,唐执还是弯起了眼睛,认认真真和张导道谢。 他想,演戏原来不单单可以赚钱,还可以获得别人的善意和肯定。 真好,他喜欢演戏了。 现在的唐执不知道,这部《那年盛夏》播出以后,他这一部分的戏,尤其是眼神戏被很多up主特地剪了出来,放进各种合集里。 比如: 《别再将内敛和面瘫搞混了》 《同是暗恋,有的拍手叫绝,有的令人想自戳双目》 《大胆开麦,请娱乐圈按这些标准来卷》 而在这些视频里,每到唐执的画面,总会有大批量弹幕掠过。 [啊啊啊,他的眼神在拉丝!我好像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千言万语,是那种绝望的无声的爱!] [什麽是爱在心口难开,这就是!呜呜呜,我就是这个眼神垂直入坑的,现在已经在坑底养老了(盖好我的小被叽)] [最开始看到这里,我真的一度以为唐执是喜欢任锋的,不然怎麽能演出这种自卑的喜欢。] [考古考到这里,以前的哥哥有点小胖胖,不过还是很可爱啊,像一颗软软的白棉花糖,想捏一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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