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准备提醒于白青,自己马上要下来了,应晚却察觉到搭在自己腰侧的手有些轻微的抖。 在半空中移动视线,应晚艰难地回过头,发现他哥脸上的神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于白青看向他的眼神里冷静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迷茫,紧贴着皮肤的指尖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内蜷。 应晚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 他哥会不会有可能不是在装醉,而是真的喝多了? -- 轻轻松开面前人的腰,于白青眼中浮现出一丝恍惚。 他今晚其实喝的并不算多,听到应晚偷偷摸摸出了门,他便知道小孩又要背着自己干什么坏事了。 趁小孩卸下了防备心,他一路跟着他来到了学校。 独自站在走廊的一处隐蔽角落,他看着小孩将办公室翻了个底朝天,又趁保安不备,一个人溜进了保卫科。 他原本站在楼下,是想在应晚下楼的时候将人抓个正着,却在接住那道温软的躯体时,同时绷紧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经。 于白青总觉得这样的触感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在过去某一段遥不可及的梦境里,他似乎也曾拥过这样一具身子。 他吻湿了那人白皙颈处的诱人红痕,听他在自己耳边溢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却因为忍耐迟迟没有出声。 下一秒,一道咬牙切齿的人声从头顶传来,打断了于白青的思绪。 “于白青,”看着他僵在空中,却迟迟不肯握紧自己腰的手,应晚彻底怒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第42章 弟弟 一阵寒风夹杂着丝丝缕缕的凉意, 吹起了应晚的头发。 在他头顶,半掩着的窗户被风吹得“咔咔”作响,卡在底部的防盗条也跟着动了。 两扇窗户迎着风往外打开,撞上了他扒拉在窗檐的手背, 在半空中发出一声闷响。 被撞击的五指猝然一痛, 应晚眼疾手快地松开了抓住窗台的两只手。一只脚抵住花台边缘, 他微微弯下膝盖, 准备往下跳。 没想到才刚放开双手, 他突然感觉重心不稳, 身体往右一偏,在花台上崴到了脚。 应晚:“!” 头向后仰去,他下意识地朝着半空伸出手,想抓住点什么东西, 却一下子落了个空。 站在楼下的人显然也没料到他会突然从窗边坠落。 于白青只是短暂怔了一瞬, 便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阔步向前,刚刚举起两只手,挂在窗前的小孩便像一只舒展羽翼的鸟, 手臂张开往后倒, 落入了他的怀中。 成年男性的体重好歹也有上百斤, 徒手接住从半空中落下的应晚, 于白青踩在泥土上的皮鞋立刻往土里陷了几分, 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了花坛前的大榕树。 后背狠狠撞在树干上, 他收拢双臂, 环住怀中人的肩背, 承受了大部分的撞击。 应晚崴伤了脚, 没法长时间在地面站立。他刚踉踉跄跄地想要直起身, 突然发现自己的重心仍旧不稳,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已经往后仰着脖颈,再一次撞入了身后人的胸口。 泛黄的落叶从树上震落,沿着两人头顶纷纷扬扬往下飘,顷刻间便落了于白青满肩。 “……” 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处境,应晚真的想原地挖个地洞马上钻进去。 他这回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深更半夜偷偷跑来学校搜寻证据被于白青发现不说,跑路的时候还当着他哥的面掉了下来,要不是于白青正好在下面接着,他恐怕会在花坛里摔个四脚朝天。 幸好灰背他们没跟着一起来,要是让那帮人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窘状,他这个当老大的面子还能往哪搁? 双手撑住于白青的肩膀,应晚抬起头来,正要开口解释,就发现他哥已经抬起一只手,用手掌捂住了他的嘴。 应晚在路灯下蓦然睁大了眼睛:“……?” 捂住怀中人的嘴,于白青没有吭声,只是伸出指头,在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背上画了道向上的箭头,又紧接着轻轻点了两下。 察觉到于白青的手势,应晚眸色沉了下来,屏住呼吸,不敢再发出动静了。 这是执行任务时经常会用到的一个标准情报术语——【正上方有敌人】 他不知道于白青为什么笃定自己一定会明白他给的信号。还没等他作出回应,于白青已经抱着他在原地坐了下来。两人紧紧靠着墙角的位置,在昏黄路灯下一动不动。 这是一处光线照射不到的角落,头顶还有树冠遮挡。 一个完美的视觉盲区。 果不其然,就在他们刚坐下的那一刻,头顶上方的办公室里就响起了一阵低缓的脚步声。保安来到窗边,从窗前探出半个身子,有些疑惑地往下看。 扫视了一遍楼下的花坛,他只看到泥土里落了满地落叶,周围却没有任何东西的踪影。 “……奇怪。” 保安忍不住嚷了一句,他明明听到有什么东西在窗台下发出了动静。 盯着楼下观望了半晌,保安伸出双手,关上了两道往外打开的窗户。 “……走吗?” 等到楼上的脚步声消失,应晚悄悄问。 他知道保安已经开始起疑了,估计很快就会拎着手电筒下楼来查看。 于白青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屏息凝神环视了四周一圈,他对坐在自己身旁的应晚凛然出声:“走。” 于白青拍去肩膀上的落叶,伸手想把小孩从地上拉起来,却发现小孩双手抱着蜷曲的双腿,看向自己的神情有些犹豫。 小孩撩起裤脚,指了指自己脚踝的部位,语气放得很轻:“哥,我好像扭到脚了……能扶我一下吗?” 就着昏暗的路灯,于白青垂下眼皮,看到面前人的脚踝肿得老高,白皙的皮肤表面多了道明显的淤痕。 “……” 在原地僵住片刻,于白青转过身,在应晚面前蹲了下来。 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肩,淡淡道:“上来。” -- 喝酒容易误事,于白青这回总算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大晚上的,他不好好待在家里醒酒,带着个顺走保安钥匙的人在学校里躲躲藏藏。 更别说,这人还被他背在背上,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动物,毛茸茸的头整个都埋入了他的风衣领。 小孩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更轻,更小,单薄地好像能被风一吹就跑。 距离两人百米外的行政楼下,值班的保安正拿着个大手电在花台前来回巡视。 幸好他们刚才离开的及时,否则身为负责调查学校案件的警察,他夜半三更带着学校里的一个清洁工在行政楼下鬼鬼祟祟形迹可疑,要是真的被人撞见,恐怕是百口莫辩了。 绕到操场背后,确认没有人跟过来,于白青停下脚步,冷冰冰地问趴在背上的人:“玩够了?” 从他的后颈处抬起头,小孩用手背蹭了蹭鼻尖,说话声里隐隐带上了一丝鼻音:“哥,绕回行政楼,我们去趟档案室。” 小孩话刚说完,就对着他的头顶打了个喷嚏。 “……” 于白青皱紧眉心。 背着人走入一条无人的校园小径,他在湖边找到了一条长椅。为了不碰疼小孩的脚踝,他刻意在长椅前蹲了下来,让小孩能直接在椅子前坐下。 察觉到于白青沉下脸色,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变得愈发凌厉,应晚垂眼揉了几下脚踝,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问道:“哥,怎么了?” 他当然知道他哥怎么了。 于白青的眉目间总带着股冷峻的邪气,做事说一不二,让人以为这人肯定不好招惹。实际上只有他心里清楚,他哥就是个完全不懂变通的笨蛋。 于白青和他不同。为了能获取到有用的信息和情报,他可以不择任何手段。他哥却永远遵守着心里的那条底线,从来不逾矩一步。 他知道于白青并不赞同他今晚的所做作为。 果然,盯着他看了片刻,于白青很快便避开了目光:“今晚和你来学校的事情,我会如实向高局汇报。” 他心里明白,高局虽然答应了让应晚参与他们的调查,但并不代表就已经对小孩完全信任。他只有把今晚发生的事如实汇报,再将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小孩以后才能自由无碍地继续行动。 听到于白青这么说,应晚似乎愣了一下,接着便冲他哥勾起了嘴角。 他松开握住脚踝的手,对于白青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你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于白青皱起眉头,像是不明白应晚这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搅入这摊浑水,他也不再顾虑后果了:“档案室里有线索?” “嗯,”应晚搓搓鼻尖,发现自己挂在窗台上吹了凉风,好像确实有点感冒了,“我在办公室里发现了几个已经归档的纸箱。箱子规格和我们在七楼看到的一样,里面的东西已经全部被清空,我猜应该被人搬去了档案室。” 除了这个,他其实还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龙思图那本被没收的笔记本也被锁在了那里。 纵观整个校园,没有比上着锁的档案室更安全的地方了。 于白青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似乎在认真思考他所给出的信息。 过了一会,他平静地抬起眼,盯着林径外伸手不见五指的浓稠夜色:“你行动不便,档案室我去。” 应晚其实早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脚伤可能会影响今天晚上的行动。 但听到于白青这样说,他面上还是出现了一丝犹豫,似乎一时半会有些拿不定主意。 “如果我猜的没错,”于白青伸出手,让应晚把档案室的钥匙给他,“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眨了眨眼睛,应晚浮现出了然神色:“对,上次在华登夜总会,我和哥去救阿布——” “不止那一次。” 于白青接过钥匙,打断了他的话。 看到小孩有些疑惑地偏头看着自己,于白青从长椅前站起来,并没有多做解释。 虽然从来没有摊开来说过,但如果他对这人的身份猜测无误,那在不知道彼此是谁的前提下,他们确认已经合作过好几次了。 在境外执行任务那几年,作为警方和情报机构之间的主要联络人,他曾在“珀堪斯行动”、“萨瓦尔行动”等多个特警作战计划中与“知更鸟”进行前线情报交互。他们的配合非常默契,堪比认识多年的老搭档,为警方和军方提供了很多非常关键的信息。 两年前的“珀堪斯行动”中,N62曾以生命作为代价,在防空洞口壮烈牺牲,只为了让他活着将情报带回给“知更鸟”。 令他没想到的是,等他执行完任务回到国内,他再也没有了“知更鸟”的消息。 直到半年前,他们告诉他,那个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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