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待苗先生研制新药的日子过得快而平静,转眼之间,距离除夕夜的到来已经不剩几天时间了。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冷静,季兰枝已经可以做到用平常心去面对闻钧了,那天的梦也被他团吧团吧塞进了回忆的角落里。 只要他不说,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 还有两天便要过年了,季兰枝的注意力被宫中张灯结彩的氛围吸引了过去,这几日时常拉着闻钧在皇宫中转悠。 让闻钧陪他逛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季兰枝一个人走不了太多路,闻钧起到了一个在他走不动时代替交通工具的用途。 背的多了,连凌云罩也不用,两人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皇宫大路上。 除夕当天,季兰枝为了应景,特地从带出来的一堆衣服里选了套红色。 他并不是什么张扬的性格,平常穿衣的颜色都很低调,但今天是除夕夜,穿的喜庆些似乎没什么不好。 季兰枝生的白,一张脸艷丽多情,那寻常人压不住的红色穿在他身上,除了将那张漂亮脸蛋衬托的更加明艳之外,竟压不过他本人一丝一毫的风姿。 闻钧衣服不多,在山上时天天穿的都是弟子服,下山后每天不是黑衣就是黑衣。 季兰枝嫌弃他每天穿的都像个刺客,便拜托了宫里的绣娘,帮他紧急定制了一套红衣劲装。 如今除夕到了,衣服也做好了。 闻钧刚入门时生的很可爱,眼睛也圆溜溜的。随着越长越大,褪去了从前的稚嫩后,整个人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看上去冷冽又俊美。 换上了新衣服的闻钧整个人地气质都与从前不太一样了,宽肩窄腰,长身玉立,打眼望去,好一个风姿绰约少年郎。 季兰枝在他身边绕了一圈,不禁开始夸赞自己眼光独到。 “我就说你穿红色好看嘛,你以前天天穿的乌漆麻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乌鸦成精了。” 分明还这么年轻,还没到渡月仙尊那种德高望重的位置,穿着当然要风格多样些。 闻钧对自己的穿着打扮没有太多想法,从前也几乎从未穿过这样艳丽的红,但既然师兄喜欢,他穿穿倒也不碍什么事。 最重要的是,季兰枝穿的也是红色,与他站在一起,相当和谐,像是一对儿。 除夕夜,皇宫之中有宫宴,林风御没法儿准时同他们一起去烟火大会,便约定着宫宴结束后再出宫去找他们。 上辈子自从病情加重以后,季兰枝的新年都是在病床上度过。 电视里放着阖家欢乐,可当他一转头,看见的却还是病房里惨然的白。 像皇城中这样繁华热络的新年,季兰枝已经许多年未曾过过了。 烟火大会子时开始,此时刚到晚饭饭点,长乐街上却已经相当热闹了。 各种摊贩几乎已经占领了街道两旁的角角落落,挨家挨户都贴了春联,季兰枝三人刚从宫中走出来,隔着百米都能听到街上的祝福声。 夜色渐暗,皇城仍然灯火通明,挂在廊上的灯笼一盏一盏聚在一起,好似比天上月都要亮。 蔺苍也同季兰枝他们一起出了宫,但他喜静,对这所谓的烟火大会并无太大兴趣,林风御又留在了宫里,他们三个一起出来时,蔺苍怎么看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今日是凡间的除夕,又有这么热闹的烟火大会,季兰枝与闻钧穿着相同颜色的衣服,很明显是出来约会的。 蔺苍思索了片刻,便找了个借口与他们分开了。 这种时候,他还是有点眼力见,不打扰两人二人世界了。 出宫前季兰枝特地没吃饭,这种重大节日,长乐街上肯定摆了一溜儿逛不完的摊子,季兰枝留着肚子,上了街后嘴便没停过。 不过他一个人吃不下那么多东西,很多时候总是吃了两口便塞给闻钧了。 一路从街头逛到了街尾,季兰枝手中拿着个刚买的糖葫芦串,指着不远处盛满了花灯的丹曦河道:“那儿在放花灯,我们过去看看。” 丹曦河连通着皇城前的平原,从这儿放了花灯,不多时便能顺着河流一路南下,若是运气好不被风浪刮翻,最后便能淌进南海中去。 这儿离丹曦河很近,一整块空地上的摊贩卖的都是祈福用的花灯,颜色款式各不相同,每个摊子前都围着不少男女老少,正排队购买着花灯。 季兰枝看着那一个个载着祈愿的花灯,顺着水流缓缓往城外飘去,心头不禁有些痒痒。 他扯了扯闻钧的衣袖,跃跃欲试道:“师弟,我们也去放花灯吧!” “好。”闻钧看了一圈过去,问道:“师兄要买哪个摊子的花灯?要普通的莲花造型,还是买小动物的?” “小动物?”季兰枝一愣,四处望了望:“我以为只有普通花灯呢,哪儿还有小动物的啊?” “这儿。”闻钧自然地牵起师兄的手,带着他一路走到了树下的一个不起眼的摊子前。 季兰枝定睛一看,果不其然,那摊子上摆着一个又一个动物形状的花灯。 从地上跑的兔子到水里游的鲤鱼再到天上飞的丹顶鹤,每一只花灯都格外精致漂亮。 正当他纠结着该选哪个花灯时,一直骨节分明的手从他面前划过,随后提起了一只胖狐狸形状的花灯。 季兰枝抬头,便见闻钧提着那只狐狸,正满脸笑意地望着他。 季兰枝心头一跳,小声问道:“怎么选了这个?” 闻钧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缓缓道:“师兄不觉得,这只狐狸特别像…” 季兰枝被他看的莫名有些紧张,不由地捏紧了手中的糖葫芦:“像什么?” 闻钧话锋一转:“像吱吱。” “……”季兰枝松了口气,应道:“还好吧,吱吱哪有这么胖。” “有吧。”闻钧揶揄道:“虽然我只见过吱吱一面,但它确实挺胖的。” 又胖又圆,像个元宵团子。 季兰枝登时就不乐意了,他的本体那不叫胖,只是保持了幼兽的憨态可掬,所有那个年纪的小狐狸都是那个样子的! 他不赞同道:“那不叫胖,吱吱只是毛绒绒!” “是吗。”闻钧又将那只小狐狸的花灯放了回去:“可惜吱吱不着家,不然我一定要摸摸它,看看到底是真胖还是只是…毛绒绒。” “……” 季兰枝:“它不着家,我也没办法。” 闻钧哼笑了一声:“那等这次回去,看看能不能碰到不着家的吱吱吧。” 季兰枝:“……” 季兰枝:“还是看看花灯吧。”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树下的阴影中,摊主也在偷偷地打量着两人。 摊主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孩儿,因为来的晚,好位置又几乎被前面摊子占去了,从开摊到现在,他的花灯一个都没卖出去。 见有人停在了自己的摊子面前,小孩儿顿时有些紧张地抬起头,霎时间便被这两位顾客的容貌给惊到了。 他的视线在两人两人之间穿梭,磕磕巴巴想要说些好听的话卖出第一单,在观察了半天听完两人的聊天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了。 “二位…客人,喜欢狐狸灯的话,不如就买这两个吧…” “嗯?”季兰枝这才发现,摊位的阴影里还坐着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孩子。 和那双漂亮的琉璃瞳对视上了,小孩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我是摊主。” 季兰枝惊讶道:“这些灯都是你做的吗?” 小孩儿忐忑地点点头:“是的…虽然做的不是很好,但都不贵的。” “贵点儿也没事。”季兰枝笑着道:“做的这么精致,多收点钱也是应该的嘛。” 突然之间被夸了,小孩儿有些受宠若惊地红了脸,小小声磕绊道:“谢…谢谢…” 季兰枝弯了弯眼睛,又将视线放回了那两个狐狸花灯上:“你为什么给我们推荐这两只花灯呢,有什么特别的吗?”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小孩儿不好意思道:“只是我做的时候,因为太无聊了,给它们俩编了故事,这两只狐狸是一对,感觉和两位客人很配,所以…” 所以就推荐给我了? 季兰枝被他这番说辞给惊的愣在了原地。 他反射性看了眼身旁的闻钧,却发现他好像一点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兴趣盎然地盯着那两只据说是一对的狐狸花灯看。 季兰枝在摊子底下偷偷踢了他一脚:“看什么看,你还真想买啊?” “为什么不?”闻钧疑惑道:“既然要买狐狸灯,正好有一对的,不如一起买了放出去。” 他说的理直气壮,季兰枝差点都没绷住:“这两只狐狸是一对就是一对,你凑什么热闹?” 闻钧已经从荷包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那小孩儿跟前了:“我跟师兄关系这么好,放花灯当然也要放关系最亲密的那两个花灯了。” 季兰枝被他说的一噎,还没想好怎么反驳,其中一只狐狸花灯便被闻钧塞进了他的怀里。 那小孩儿捧着今天第一笔入账的银子,激动地脸都红了,他翻出自己的荷包,开心道:“两位客人等一下,我给你们找钱!” 闻钧看了一眼一脸雀跃的小孩儿,摇头道:“不用找钱。” 小孩儿顿时急的直摆手。 这一锭银子都能买下他一整个摊子的花灯了,母亲教育他,做生意一定要讲诚信,怎么能多要客人的钱呢? 闻钧又道:“没关系,这是两只有身份的花灯,比别的花灯贵些也正常。” 小孩儿一愣,立刻便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身份是什么。 他根本没想到面前这两人真的是一对,闻言雀跃地朝他们离开的背影挥了挥手:“大哥哥,你们真的很般配,祝你和你的伴侣长长久久!” 季兰枝被这石破天惊般的祝福吓得脚一滑,若不是闻钧扶住了他的腰,他差点便要带着那只狐狸灯摔到地上了。 “师兄小心点。”闻钧不赞同地看着他:“这儿临近河畔,地有些滑。” 季兰枝不理解地看向他:“那个孩子误会了。” 闻钧装听不懂:“误会什么了?” “误会…”季兰枝顿了顿,磕磕巴巴道:“误会我们…是一对。” “这有什么关系。”闻钧安抚道:“人生在世总要经历许多误会,只要我们自己知道真相就好了。走吧师兄,那儿有笔纸,我们去写祈福语吧。” 季兰枝又被他莫名其妙的诡辩给绕晕了。 闻钧拉着他的手一路走到了那用来写祈福语的小桌子旁,将其中一张被裁成细长条的红纸放到了季兰枝跟前,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师兄的愿望是什么?” 季兰枝果不其然不再纠结什么一对不一对,他果断拿起笔,将身子转了过去:“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你不许偷看我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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