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望,整个集市登时便人仰马翻起来。 王家娘子满面惊悚,惊叫着从院子里跑出来,然而还没跑出多远,一个双目血红,疹子爬满了整张脸的男人从院子里冲了出来。 他抬起那只皮肤发紫的手,一把抓住了王家娘子的头发,手嘴齐用,也不知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转眼间便将娘子的脖颈咬穿了! 鲜血染红了衣衫,血腥骇人的一幕顿时将其他人都吓呆了,直到王家娘子的求救声越来越弱,才陆续有人反应过来,拿着手边工具,一同上去制服了那个男人。 等叫医师来时,王家娘子早就因为伤势过重,已然一命呜呼了。 她的血流的太多,从门口一路淌到春水河里,死前眼睛还惊恐地瞪着。 被自己的丈夫发狂袭击,死不瞑目。 王元良——也就是那染病发疯的男人,在被制服后便昏了过去。众人看着他满身是血的样子惊魂未定,刚准备将他拖进院子里时才突然想起,王家染了病的不止他一人。 匆忙进了房子,那另外两个原本被医师判定命不久矣的男人,在王元良发完疯后,竟然在房中消失了。 这件事立刻便传遍了整个春水镇,镇民成群结队翻遍了整个镇子,却始终找不到那两个失踪的王家人。 只剩下奄奄一息的王元良被锁在王家房中。 找不到人,王元良发疯杀人的模样又历历在目,一时间整个春水镇人心惶惶,就连原本宿于此处的游客也被吓跑了。 掌柜说到这儿,忍不住语气惶然:“后来,咱们再去看王元良时,发现他已经没气了,镇上人便买了副棺材,准备将他安葬起来,我还叫了店里伙计去帮忙抬棺,可谁知…谁知…” 王元良的尸体被放进棺材钉上钉子后,掌柜选了个宜下葬的日子,和众人一起抬着王元良的棺材去了镇子后山的坟坡。 那时天色不早,到坟坡时已经天擦黑了,坟坡上有春水镇死去镇民的坟头,也有不知名的坟包,白天来这儿都有些怕人,更何况镇上出了这种事,哪怕抬棺来的人有不少,却还是不由得心里发毛,只想着快些埋完快些回去。 毕竟失踪的那两个王家人还未找到,谁知他们还在不在春水镇。 众人合力挖好了放棺材的坑,将那口棺材放进了坑中。 此时天已经几乎全黑了,整个坟坡又黑又冷,风吹到人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不知为何,掌柜觉得浑身上下都发起了毛,背后寒气直冒,让伙计们赶紧埋,埋了赶快离开这里。 然而当土刚将棺材埋了一半,众人只觉得一切顺利的时候,那坑洞之中,却突然传来了敲打棺材盖的闷响。 一声一声,回荡在鬼影重重的坟坡之上。 这样毛骨悚然的一幕顿时将一群人给吓得疯了,连铲土的铁锹都没敢拿,连滚带爬地跑回了春水镇。 一夜之间,王元良变成厉鬼来索命的事便传遍了整个春水镇,等到白天一群人拿着武器去坟坡查看情况时,却发现那棺材盖被掀了开来,而棺材里王元良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了。 从那以后,春水镇便人人自危,哪怕青天白日也不敢出门,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王家厉鬼杀害的人。 掌柜回忆完那惊心动魄的一晚,直打哆嗦:“你们说,王家娘子贴身照顾他们许多天都没染上病,王家那三个命不久矣的却突然暴起伤人,甚至死了进了棺材还能从坟头里爬出来,这哪里是疫病,这分明就是厉鬼上身了啊!” 季兰枝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疫病,谁知这背后竟然有这样一段离奇诡异的故事。 春水镇的镇民显然都对“鬼上身”一说深信不疑,从掌柜地叙述来看,也确实很像是厉鬼索命。 但…… 双目赤红,控制不住地发狂伤人,让季兰枝不由得想起了一月之前万剑峰何怀云之事。 若不是王家三人都是凡人,他们的反应倒更像是… 走火入魔了。
第18章 听完掌柜的描述,几人心中所想各不相同。 林风御在连宿真君的督促下,砍过的凶兽无数,这个故事对他来说还没有明天下秘境恐怖,听完后也只是笑着道:“哪儿来的厉鬼上身,鬼类不都被封印在无根海的十万大山里吗,估计只是寻常疯病而已。” 虽然此言出自仙人之口,但掌柜却还是坚持己见:“可…可哪有人得了疯病还能死而复生,自己从棺材板里爬出来呢?” “这…”林风御也还未想明白其中关窍,但与凡人解释鬼类如何实在是有些复杂,只好道:“等我们找到他们,一切便都能知晓了。” 一听到仙人要替他们抓鬼,掌柜与小二顿时激动起来:“真能抓到吗?若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一定万死不辞!” 季兰枝闻言不由得轻笑了一声:“倒也不需要万死不辞,时候不早了,掌柜的替我们准备几间干净的卧房便好。” 其他人不需要睡觉,但白日消耗的精力需要从夜晚打坐之中补回来,找个卧房休憩实在是很有必要。 蔺苍与林风御都没有异议。 掌柜忙道:“那便给几位仙人开四间上房,今夜休息够了,白日再去抓那厉鬼。” 小二闻声便要带他们四人往楼上厢房中走,却听闻钧突然出声:“三间便够了。” 蔺苍步子一顿,侧目去望。 林风御更是摸不着头脑:“闻师弟,咱们有四个人,你只要三间厢房,难道是准备晚上孤身去找人…鬼吗?” 闻钧摇了摇头,笑容礼貌:“我和师兄睡一间,所以三间便够了。” 林风御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平静的季兰枝,又看了一眼一脸理所当然的闻钧,磕绊道:“这…这不对吧。” 师兄弟同睡一间房便罢了,可看闻钧的样子,倒像是要与季师兄同睡一张床似的。 “没什么不对的。”闻钧微微一笑,口无遮拦:“在苍雪居时,我便是和师兄一起睡的,天天一起睡觉。” 轰隆一声,林风御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 季兰枝看了一眼对方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模样,便知林风御是被误导了,侧目剜了闻钧一眼,他解释道:“别听闻钧胡说,只是我体寒,冬日时常睡不着觉,床铺需要人暖着。” 虽然“师弟替我暖床”的解释依然很震撼,但好歹比闻钧所言的“天天一起睡觉”要让人好接受些,林风御又独自惊讶了一会儿,才说道:“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季兰枝点头:“是的。” 他觉得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闻钧这一年来同他形影不离,从没他腰高的小屁孩长成了事事以师兄为先的靠谱好师弟,证明两人关系好到不分你我,亲师兄弟之间抵足而眠,实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上楼梯时,闻钧凑到了季兰枝旁边,和他咬耳朵:“师兄干嘛说我胡说,我说的明明是实话。” 季兰枝看了他略显委屈与无辜的脸一眼,没忍住将他的脸往外一推:“实话是实话,可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闻钧还待说什么,在前头领路的小二却在此时开口:“几位仙人,自从镇上出了事,咱们客栈的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一层基本都是空房间,你们看看,要不自己选个喜欢的,便直接住进去就行。” 季兰枝拍了把闻钧的肩膀:“去,选个床大点的。” 闻钧知道他在选东西时会过于纠结,也懒得一间一间看过去,心甘情愿揽了这个跑腿的活儿:“师兄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回来。” 闻钧和林风御都去选房间了,季兰枝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奇怪地望了一眼站在原地没动的蔺苍:“你不用选房间吗?” 蔺苍看了他一眼。 季兰枝觉得他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蔺苍委婉地问道:“你有看过昆山派那对师兄弟的话本吗?” 季兰枝一头雾水地点了点头:“看过,怎么了?” 不是挑房间吗,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蔺苍的表情顿时变成了“果然如此,我就知道。” 他道:“放心吧。” 季兰枝:“?” 蔺苍抬脚离开:“你们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季兰枝:“????” …… 客栈的房间都大同小异,床榻最大的那间被闻钧选了,蔺苍和林风御便干脆宿在了隔壁,若是有什么急事,离得近也好互相照应。 冬日里天黑的早,从窗户望去,外头已然看不见太阳的影子了。 不知是不是害怕王家三人会循着火光找人,原本夜晚也依然灯火通明的春水镇,此时此刻漆黑一片,就连客栈一楼那盏光芒微弱的烛灯也被熄灭了。 夜晚的春水镇,静的仿佛是一座死城。 季兰枝走到窗边,撑着脸看向汩汩流动着的河水,不禁在心中感叹,果然无论在书里书外,古代现代,鬼魂索命这种灵异传闻都是最能让人闻风丧胆的。 原本客栈在晚上会提供晚餐,但他们现在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更别提去厨房烧火了。 据小二说,大家这两天每餐吃的都是干粮。 季兰枝不想吃硬邦邦的馒头,便干脆从乾坤袋里摸了几盒小零嘴出来消磨时光。 “春水镇之事,师兄怎么看?” 闻钧走到季兰枝身边,随他一同往窗外望去。 季兰枝道:“如林师弟所说,鬼类世代被封印在十万大山中,厉鬼上身可能性不大。听掌柜描述,王元良神志尽失发狂伤人的样子,倒有些像走火入魔了。” 闻钧道:“可凡人没有灵脉,无法走火入魔。” 季兰枝轻叹口气,应和道:“是啊,所以只是像而已。不过说不定是某种不知名的病症,等找到逃跑的王家人,恐怕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了。” 以蔺苍的医术,只是区区凡人病症,哪里能逃过他的眼睛? 季兰枝撑着脸,脸颊被手托起了一个圆润的弧度,闻钧看的手痒,但到底没敢去碰。 “第一天下山,师兄感受如何?” 季兰枝沉默了一会儿,实话实说:“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热闹的街景没有,人来人往的赶集也没有,下山第一天就碰到这诡异的发展,实在是与季兰枝以为的繁华盛景相去甚远。 闻钧低低笑了一声,忍不住调侃他:“师兄现在想回宗门,也还来得及。” 季兰枝:“……” 季兰枝抬脚踢他。 闻钧没躲,乖乖让他踢。 反正每次师兄打他踢他都不会用力,挠痒痒似的,在他看来反而更像是在…撒娇? 他笑着问道:“走了一下午师兄累了吧,可要先去休息?” 季兰枝确实有些累,明天追查此事,若是不顺利,恐怕一整天都得在镇上转悠。
100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