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暮云在蓝絮衣的身后,蓝絮衣的头发尽数往脸上糊来。 姬暮云伸手胡乱抹开,“不会有什么不测,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代表着我无救。” 蓝絮衣心里咯噔了一下,随着他的这句话落下,心里顿时充满了一股失落感。 “姬暮云。”蓝絮衣轻轻叫了他一声,“他们说你是金越绝长跪崇政殿三天,求娶的人,是真的吗?” 姬暮云嘴唇勾出一个冷笑,嗜血不已,“蓝絮衣,这件事情我劝你最好不要再提起。” 作为一个男人,被一个男人求娶,被一个男人利用,被一个男人买通江湖之人劫持而走,差点在男人身上失去清白。 这是“姬暮云”最为耻辱的一件事情,也是他A-01最厌恶的事情。 蓝絮衣神色阴沉一下了,最终什么都没问。 他其实想问姬暮云,顾怀手下的那群人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才会让姬暮云性情大变,变得凶狠又残暴。 —— 遥山确实很难走,走到一定地方的时候,马匹完全上不去。 只有一条能让人过的小道,山路崎岖弯绕。 姬暮云转身,让顾怀那边的人,把那些马匹和马车赶去了他们在山下设置的据点。 顾怀一路上就没讲过一句话,盯着姬暮云的背影,都快盯出了几个大洞来。 但他完全不是姬暮云的对手,只能先隐忍着。 这会听到姬暮云的命令,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指出了三四个人。 顾怀身边亲近的人都被姬暮云杀了,其他的都是一些小喽啰,不知道遥江的据点。 顾怀只能自己带头,“主子,他们都不知道设置的据点,需要我带路。” 姬暮云看向身旁的蓝絮衣,“问你借个人。” 蓝絮衣目光落在江天阔身上。 江天阔顿感一阵牙疼,自觉朝顾怀走去,“走吧。” 黑暗里所有人的表情都掩埋在暗处,就如同那想要杀姬暮云的心思一样。 姬暮云跟在顾怀的身后,说:“你把路线记住,以后别说找不到。” 蓝絮衣啊了一声,“这不是你的地盘吗?我记着干什么?这么隐秘的地方让我们知道,不好吧?” 蓝絮衣心里一喜,九宣这个地方,是不是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姬暮云冷然打断他的思绪,“我只是让你记得,以后你如果要来,不用担心找不到放置东西的地方。” 九宣这个地方属于他,他肯定会挑选一批完全臣服他的人。 他会重新设置一个全新的秘密位置,除了心腹外,无人可知。 蓝絮衣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好在无人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蓝絮衣大概知道他的想法,疑惑道:“你不相信顾怀?” “无人能让我全心全意的去相信。”姬暮云站定在原地,等着顾怀他们把人东西都归纳在那个山洞里。 那个山洞很隐秘,在背风的地方,洞口被顾怀他们设置了机关。 按下一块凸起的石头,挡在洞口的石块移开,把那些东西都赶了进去。 蓝絮衣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倒是没想到,这里还有这么隐秘的地方。” 洞口有些深,等一切处理好之后,一行人再次转身往山上走去。 江天阔想找个机会和蓝絮衣说话都做不到,姬暮云是个瞎子,上山的路不好。 姬暮云搭着蓝絮衣的手腕,一直和他一起走。 江天阔看了一眼后方的顾怀,对方脸上的神情在黑暗阴沉得可怕。 江天阔打了个寒颤:可怕,真可怕,姬暮云真是太能给自己树敌了。 惹上锦衣卫就是惹上了朝廷,更别说还有一个金家。 现在又来了个顾怀,姬暮云杀人都杀不过来。 姬暮云读取了顾怀的记忆,本想走一条秘密的道路。 但他稍微想了一下,顾怀在他这边,遥江的那些人不敢对他怎么样。 如果顾怀有那个胆量,在自己的地盘上变卦,想要杀他。 那他正好也借着这个机会,清理一批不属于他的人。 快要临近遥江时,隐隐能看到山顶上的火光和欢声笑语声。 蓝絮衣往后瞥了一眼,压低了嗓音,“姬暮云,你就不害怕顾怀反扑吗?” 姬暮云如今可算是一个“废人”,顾怀真的不趁着这个机会,报了耻辱之仇吗? 姬暮云毫无畏惧,声音不大不小,“没什么大事,我有考量。” 一行人渐渐冒了头,遥江在外喝酒吃肉的人站起身,“主子回来了,主子回来了。” 一群人起身,带着喜色来到了姬暮云一群人面前,看到他们的主子在后面,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们面不改色,手却放在腰间,握住了别在腰间的武器。 一位稍微年长的男人笑着道:“主子,这些都是贵客吗?” 一旦情况不对,遥江所有的人都会提剑而上。 顾怀站定,在大家火热又期待的视线下,摇了摇头,“从今以后,遥江不再是遥江,改名叫岁月。” 这句话落下,顿时鸦雀无声,只剩下风声和火柴的噼里啪啦声。 就连在站在远方的人,也渐渐靠拢了过来。 “主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先前问话的那人,咽了咽唾沫问道。 无数双眼睛在姬暮云一伙人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顾怀身上。 顾怀垂落视线,握紧了拳头,胸腔被一股气憋闷着,不上不下。 顾怀在一路上也不是没有想过,到了遥江的时候,集齐遥江所有人反杀姬暮云。 可姬暮云本身就很强悍,身边还有蓝絮衣一行武功高强的人。 遥江的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有小孩。 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很久,他顾怀赌不起,也没有那个底气去赌。 他无法背负起,遥江的灭亡。
第15章 “所谓地狱只不过是人们无能为力的说辞” “砰。” 几道身影砸在桌子上,木桌四分五裂,鲜血从身下淌出,人也气绝身亡。 那张面色淡然的脸上,溅了几滴鲜血,伸出两指从剑柄的位置下滑到剑尖,血迹汇聚成一汪泉水。 他就握着剑站在原地,山上风大,三千墨发飞扬,眼里全然是对生命的漠视。 光是轻飘飘看过来的一眼,就让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分毫。 “姬暮云,你够了!”顾怀无法眼睁睁看着这些人,死在姬暮云的剑下。 他无数次后悔,为什么非要去堵姬暮云?为什么非要出现在那条道上? 如果时间能够倒回在前几天,他一定不会贪图朝廷给的那些东西。 他一定,一定,一定会远离姬暮云这尊杀神! 最先跑来身前的那个年长的男人,叫叶轩惊,如今瞪大眼睛跪在地上,直直看向顾怀。 顾怀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受得了这一幕? 顾怀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唇瓣绷不住地颤抖着,就连指着姬暮云的手都在颤抖。 “姬暮云!你手上染了这么多人命,就不怕死后不入地狱吗?” 蓝絮衣这边的人一言难尽的看着顾怀,目光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傻瓜蛋,你从遇到姬暮云的开始,什么时候见他在意过那些? “地狱?”姬暮云疑惑地歪了歪头,偏头注视顾怀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姬暮云朝着木桌的方向走去,端正笔直地坐下,微微抬头,“顾怀,我说过。在我这里只有两种人,招惹我的,和毫无干系的。” 姬暮云闻着空气里浓稠的血腥味,唇角不屑勾出一个浅显的弧度,“如果真有地狱的话,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一下。大夏朝廷对姬家满门抄斩,你手下劫持我的人欲想在古渡毁我清白。你猜,是我先下地狱,还是他们先下地狱?” 蓝絮衣豁然转头看向他,目光带着一丝震惊和暗沉。 他没想到过,是因为这个原因,姬暮云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难怪他只身一人去上京,难怪他要杀金越绝,难怪他要用金越绝的血留下一个姬字。 他不光是在报复金家,他也在报复朝廷的冷漠无情和不作为。 上京对姬暮云的传言,说姬暮云是世家公子,聪明伶俐,不与纨绔子弟同流合污,门风清正,将来会子承父业。 姬暮云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他如同天上耀眼的明月。 即使是姬家被满门抄斩,即使地位身份跌入尘埃,他顾怀的手下,怎么敢如此折辱他? 顾怀深感武无力,他没接到这个消息。 林灼一伙人的动向,他们这些人完全不知道。 顾怀全身僵硬着,往前几步直挺挺地跪在姬暮云面前,呼出一口气,“主子,遥江改名岁月,所有人心甘情愿臣服于您。” 山顶上一片片的木屋紧挨在一起,在外面的只有遥江得力的打手。 刀剑触碰的声音,和木桌裂开的声音,空中的血腥味。 早就把那些深在睡眠中的人吵醒,他们起身靠近窗户。 老人妇孺和小孩,个别的捂住孩子的嘴巴,瞪大眼睛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蓝絮衣目光落在顾怀的背上,遥江就是顾怀的本家,他舍弃不了,也无法舍弃。 所以,现在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他再怎么恨毒了姬暮云,可姬暮云的手段明明白白摆在明面上。 要么听话服从他,要么反杀全部都去死。 顾怀,只有两条路可选。 轰隆一声,昼白的闪电劈过厚厚的云层,不断闪过的白光里,顾怀脸上都是绝望和屈辱。 他一生中,做得唯一一件错事,就是为了朝廷那所谓的真金白银,差点搭上了整个遥江。 姬暮云站起身,剑身竖立,剑尖插进木板里。 他扫视了一圈,加大音量,“记住,你们能易主,有人死在我的剑下。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顾怀为了活捉我交于朝廷,黄金万两,美人三千,良田十亩。” 姬暮云弯着腰,凑近顾怀的耳边,轻声道:“顾怀,我不信有地狱,那只是大家无能为力的说辞而已,所以我亲手报仇。” —— 遥江正式改名为岁月,由姬暮云主持大局。 换了一个主人,也换了一个名字。 顾怀一人把那些尸体抬去了后屋葬在土里,到了最后,他身边没了一个亲信。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顾怀双手捧起泥土,一捧捧洒下。 他浑身都是湿漉漉的,身上沾了泥巴,发丝分成一股一股的,脸色苍白。 顾怀嘴唇蠕动,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糊了满脸,“是我对不住你们,没有能力报仇,连地盘都拱手让人。” 一把纸伞从头顶遮过,雨点打在伞上一阵噼里啪啦作响。 顾怀停止了抽噎,红着眼眶转头,是陆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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