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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尹霜打来了电话。 “老板，有位老人家在后厨，想进来参观一下，你看……” “……”沈翡气喘吁吁，缓缓地冲天翻出了个白眼，生无可恋道：“扣下他，别让他跑了。” 来来回回被溜，沈翡方才的急切淡了，无奈回了食堂。 推开门，后厨里的小机器人忙得热火朝天，炒制ro酱的爆裂香气扑鼻，站在料理台旁一身病号服的老头格外扎眼。 他背对沈翡，在听尹霜温声细气地和他说话。 “您好啊，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吗？”沈翡走了过去。 “我不健忘。”老头扭头，脸色冷淡，瞅见沈翡后冷哼一声：“你这小娃娃还挺能折腾，搬得动霍元帅当救兵？” 沈翡摊手：“人缘好呗，都是靠料理得来的。老人家，你现在亲眼看到加工过程，相信了吧？我真不是做实验的。” 老头沉着脸环视四周，视线重新聚焦，盯着沈翡说：“什么时候营业？” 沈翡：“您醒地挺巧，还有半小时，我现在带您去前厅等着吧。尹霜，后厨交给你了啊。” 尹霜弯唇笑：“好。” 食堂的工作并不难，除了到前厅窗口帮忙打饭，就是在后厨分配安排机器人的工作。 如果沈翡不在，还得维持前厅的营业秩序，指挥卫生清理，处理偶尔的矛盾纷争，比较考验应急处理和统筹的能力。 最近尹霜学的主要是后厨工作。 他脑子很灵活，跟着沈翡观摩两天，大概适应了工作节奏，直接上手。 沈翡对他特别满意。 “不写作业了？”萧重山追上来问。 差点忘了还有个跟屁虫，沈翡思索了下道：“你回宿舍休息吧，今晚我不会再动试卷了，明天再说。” 老头斜来一眼，他眯起眼细细打量萧重山。 “你是萧域的儿子？” 沈翡：？ 萧重山也一懵，但很快笑了起来：“小爷威名远扬啊，老爷爷，您从哪儿认识我的啊？” 沈翡：…… 恐怕老头不是这个意思。 他啪地拍在萧重山后背，叹口气：“小山山，你改改自恋的毛病好不好？怎么听他认识的都是你爸啊。” 老头哼道：“跟你亲爹年轻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讨人厌的臭小子，没什么本事，就光叫得欢。” 沈翡：？？ 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劈头盖脸一顿骂，还说得这么难听？ 萧重山八成要犯狂犬病。 “你说什么！”萧重山果然剑眉倒竖，伸手摸别在腰上的激光枪，怒道：“你再给小爷说一遍！你他妈谁啊敢这么说我爸？！” 老头只是阴沉沉盯着他冷笑。 两块硬石头噼啪相撞，火光四溅。 果酱紧张地滑过来，护在沈翡身前。 沈翡头疼地拦下萧重山的枪，打圆场道：“老爷子，您可别挑火了，您到底是来考察我的店，还是拆我食堂毁我生意的？您不给我面子，也得给银河军校面子吧？军校生可都在外面候着吃饭呢。” “你别拦我沈翡，我今天非教训他不可，离远点儿！” 萧重山才不管那么多，额头暴起青筋，咬牙切齿。 老头面露讽刺：“看吧，果然是亲生的。” 火上浇油，萧重山越发愤怒：“让开沈翡！要是误伤了别他妈找我负责！” 沈翡头都大了，以他的体型体力，根本压不住暴怒的萧重山。 眼见着他要挣开沈翡的手，掏出激光枪，萧重山却猛地僵住。 瞳孔微抖，鼻头迅速泌出一层薄薄冷汗。 沈翡眨了眨眼。 边缘泛着光丝的巨型成年雪豹，不知何时踩在萧重山肩头，悄然降临，仿佛没有任何重量。 它大张着嘴，从侧边咬住青年脖颈，尖锐獠牙重重抵着动脉，随时会扣入咬断。 熟悉的高阶精神力威压再次席卷，置身其中，就像在疾风暴雪中面风而行，连沈翡都打了个颤。 老头脸色微变。 萧重山被压制地忘记呼吸，握着枪的手终于松开，指尖颤抖。 被动冷静了下来。 雪豹这才懒洋洋地松开嘴，借力猛地一跃而起，朝沈翡扑了过去。 沈翡下意识伸手要接，完全没注意如果雪豹舒展开身躯，体长比他还要高，真要接住了，只有被重重压倒在地的结局。 甩着大尾巴的成年雪豹在半空迅速萎缩，沉重低吼变成奶声奶气的咪咪声，爪爪扒在沈翡衣物上时，彻底变回了他熟悉的小奶崽。 沈翡很意外，把它捧在怀里，撸了把奶豹小脑袋。 小奶豹眯着眼舒服地啊呜一声。 “想误伤谁啊？” 霍明渊懒散烟嗓响起。 萧重山猛地惊醒回神，用力呼吸了几次，脸色煞白，沈翡第一次见萧重山这么狼狈，像被抽了魂儿一样。 沈翡在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幸好霍明渊来了。 有时候，以暴制暴会有奇效。 虽然只是吓唬。 沈翡把小雪豹搭在肩头，让它自己蹭，笑眯眯说：“老人家，咱们现在可以去前厅了吧？小山山，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给你带好吃的。” 萧重山没听到，双眼失焦垂眸盯着地面，手指搭在脖颈被咬的地方，不知在发哪门子的呆。 沈翡用胳膊拄了他一下。 “……知道了。”萧重山不情愿道。 他没看老头，兀自失落地要离开，老头却又冷笑。 “老头子我看走眼了，收回刚刚的话。都是年轻气盛，你连你亲爹的一半都赶不上。萧域二十来岁的时候，敢跟青雀军元帅单挑，硬是从他手里抢了人，你？呵呵……” 萧重山脚步顿住。 沈翡紧张起来，看向霍明渊。 但后者插着裤兜，一副很想看热闹的样子，沈翡无语。 有他在，八成也闹不起来。 沈翡稍微定了下心。 其实，他也蛮想听八卦…… 萧重山却没搭话，背影安静异常，抬脚径直离开了。 变了个人似的。 有霍明渊在，沈翡觉得腰杆子都更直了。 他陪着老头参观食堂经营盛况，介绍后厨的小机器人，最后随机挑选两位天选之子，采访一下进食感受。 被采访的同学当即猛夸，旁边其他同学还抢答。 最后整个食堂都在鼓掌，富有节奏地嗷嗷合喊，欢呼声快掀翻房顶了。 “沈厨！牛B！沈厨！牛B！” 沈翡：“……”麻了，好尴尬。 脚趾扣地。 隔这儿演唱会应援呢？ 他赶紧挥手让大家停下，带老头回了后厨。 “怎么样啊老人家，现在您相信了吧，我总不能找这么多军校生来当演员吧？能订购您的野鸭了吗？” 沈翡终于有机会提到正题，很期待。 老头重新扫视了眼后厨，面无表情拽下拇指上的戒指，丢给沈翡。 他不耐烦地一挥手。 “拿走拿走，都是最近攒的。” 沈翡眼睛一亮，没想到老头是带着货来的。 看来老头来之前，就动摇了。 沈翡从戒指里掏出个扒光毛的野鸭，嘿嘿一笑。 手里提着的野鸭，在他眼里已经自动洗净去脏，塞进烤炉，旋转着烤成蜜色金黄…… “价格怎么说？”沈翡咽下口水，问他。 原本是5星币一只。 但那是在老头不知情的情况下。 现在老头知道，他可以把不值钱的野鸭做成料理，售价还不低，肯定不会做亏本买卖了。 老头：“还是5星币一只。” 沈翡：？ 老头斜他一眼：“谢礼！” 沈翡看向霍明渊，心下了然。 这是感谢两人救他呢。 真别扭啊。 沈翡趁热打铁：“老人家，你养野鸭很在行啊，愿不愿意再发展发展，帮我养点别的异兽？价钱肯定包你满意。” 老头：“不帮。” 沈翡：“……” 老头背着手，打算离开。 沈翡哪能放过，赶紧挡到他面前，赔笑说：“别走嘛，您要是嫌累，教教我怎么养也行啊？我保证不养野鸭之外的东西，不抢您生计。” 老头没出声。 霍明渊走了过来，军靴沉重，节奏却悠然淡定。 他拍拍沈翡肩膀，哑声笑道：“省省吧小厨子，能大批驯养异兽，不是谁都能办到的，这类精神力天赋必定是族群内遗传，你得去找其他族人。” 老头眼神霎时肃然：“你查到我是谁了？” 霍明渊笑笑，不答。 老头安静了些，自嘲地嗤了声：“你既然查到了，还说什么族人？我的族人在二十年前就灭了，只有我侥幸从实验室逃脱，当了一辈子逃犯。” 沈翡一怔。 破碎的线索重合半截，在脑中闪现了下，但又瞬间遗忘，沈翡皱着眉思索。 霍明渊：“哦？那萧老板从青雀军里抢来的人是谁？” 青雀军，抢人，二十年前，孤儿，全族被灭…… 沈翡的思绪忽然被贯通，他灵光一闪，猛地拍在桌上，大喊道：“姚月是你幸存的族人！” 老头唰地拧过头，直勾勾盯着沈翡。 那目光太灼热，沈翡屈指尴尬地挠挠脸颊，小声说：“我瞎猜的……” 半晌后，老头却重重叹了口气。 他缓慢踱着步子，背着手离开了。 肩背佝偻着，写满沧桑。 “这……”沈翡茫然看了眼霍明渊。 “你猜得没错，姚月不仅是幸存族人，还是最后一代族长的血脉。” 霍明渊揽上他肩膀拍了拍，垂眼含着笑。 “喊句好听的，哥给你详细解释解释？” 沈翡：“……” 这都不叫明示了，这叫威胁。 沈翡咳嗽了声：“……哥。” 霍明渊吹了极小的一声口哨，轻飘飘的短促气流散开，愉悦挑起了眉。 沈翡不动声色地把手插进裤兜，偷偷比了个中指。 果酱乖巧地搬来椅子，示意沈翡坐下，霍明渊问他的呢，果酱露出个“讨厌你”的表情，哼了一声。 “霍元帅大坏蛋，让精神体黏主人，果酱都不能贴贴主人了！讨厌你！” 窝在沈翡侧颈的小奶豹被骂，立刻睁开金瞳，凶恶地哈果酱，弓起脊背，毛发炸开。 沈翡哭笑不得，把小奶豹摘进怀里抚摸。 霍明渊呵呵冷笑，居高临下睨着果酱，“让你来帮小厨子的忙，不是把他送给你，让你霸占他的，懂？” 他说着，一屁股就坐到了椅子上，拽着沈翡衣角用力一拉，沈翡哎呀一声猛地失了重心。 回过神来，已经抱着小奶豹坐在了霍明渊腿上。 沈翡：？ 霍明渊拍拍果酱的脑袋瓜，挑衅道：“看见没？一样能坐，笨蛋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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