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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凌抬头一看，只能看到池行川冷白的下颌。 然而那道雷电在半空中转弯，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扭转一般，硬生生劈在了系统身上。 系统被一条条绿色代码缠身，冒着烟的“身躯”在急剧变得透明。 “我很想知道……”系统气息奄奄，见大势已去，他眼里仍有不甘，虚弱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 “从移植了这颗脑子开始，我和秦玄的过去不是捏造的……这才是真正属于我的记忆。” 这颗“恋爱脑”本质是一段隐藏的秘密程序编码，也是姜凌记忆觉醒的起源。 “……”系统瞬间愣住，最后叹息了一声： “原来是我大意了。” 话音刚落，天空中的红色弹窗轰然破碎，系统的身躯变成粒子消散于风中，一切尘埃落定。 突然，姜凌心里浮现不祥的预感。 “滴——” 经过刚才的殊死战斗，系统被“病毒程序”消灭，但是在强大的内外磁场影响下，意外启动了高台上的灭世装置。 与此同时，在高台面前出现了一扇闪烁白光的“大门”。 “还有三分钟。”池行川淡淡地收回目光，轻声说。 他扶着姜凌从地上站起来，周围一片狼藉，雨雪纷纷，积雪覆盖在金属碎片以及变异生物、人类的尸体上。 系统消失之后，世界会自动完善剧情，虽然池行川活了下来，现在看来灭世装置的启动必然会发生。 姜凌身后就是“现实之门”，他心里感到些许怅然，因为必须和池行川告别了。 池行川的金丝眼镜掉在地上，镜片破碎，显得有几分狼狈，后肩膀上有道血淋淋的伤口，是刚才抱着姜凌躲避雷电受的伤。 他却毫不在意，反而见姜凌情绪低落，故作轻松地说道： “别担心，我会找到化解‘危机’的办法。” 姜凌转念一想觉得有理，这灭世生物是他研究出来的，以后也一定有办法消灭它们。 沉默了几秒，池行川忽然抿紧了薄唇，说道： “我……我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姜凌身上沐浴着一层柔和白光，轮廓渐渐被现实之门虚化，这时候，池行川突然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掌边缘有些透明，而池行川的手却“毫发无伤”。 池行川眼尾微红，眼底浮现一丝慌张，他从西裤兜里摸出一只红丝绒精致小方盒。 接着，在姜凌面前单膝跪下，动作鲜少如此急切，亲手打开了这只小盒子。 里面是一只卡地亚字母钻戒，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那天听你提起求婚的事，我就准备把它送给你，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 姜凌瞳孔微动，下意识地反握住他的手指。 池行川神情极为虔诚，眼底却翻涌着炙热爱意，仿佛落水者想抓住最后一根浮木，频繁地绝望挣扎。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好像现在也不太合适，但是我想交给它的主人……对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 看着面前的爱人在慢慢消失，池行川眼睛布满血丝，极力克制精神上失控，目光努力描摹他的眉眼，想要从此深深烙□□中。 他嘴角牵起一丝微笑，温柔地询问道： “阿凌，我可以向你求婚吗？” 姜凌眼睛不知不觉蒙上雾气，他连忙点头回答：“嗯……我答应你。” 池行川脸上带着笑意，低垂眉眼，将戒指戴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神情认真地像是在进行神圣的仪式。 还有最后三十秒。 姜凌与他视线相汇，忍不住伸出双手拥抱他。 池行川下颌抵在他的颈窝，纤长的睫羽轻颤，微不可闻地叹息道： “如果先找你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假如他不是池行川，不是“活”在这个世界里，而是早就和姜凌在朝阳下相遇，那么他一定会不留余力去爱他。 姜凌听出他语气吃味儿，当即双手抱紧他宽阔的背部，声音执拗地强调说： “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闻言，池行川眼底浮现笑意，他轻轻拍了拍姜凌的肩膀，心底的阴暗和遗憾也随之消散。 他相信在另一个世界，还有另一个自己在等待着姜凌。 “我们能在另一个世界再见？” “能。” “……” 现实之门的白光把姜凌吞噬，两人紧握的手指最终还是分开了，指尖的余温尚在，对方的气息却永远地消失了。 池行川指尖微微颤动，眼眸幽暗无光。 高台上的启动装置仍在进行，计时表显示还剩下十五秒。 他伸出手指在操作台前一排按钮上，随意地按下了其中一颗红色键。 …… “叮咚——恭喜玩家成功找到‘现实之门’，达成全本通关成就！” 姜凌眼前白光乍灭，他倏然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白色天花板，床的旁边是一只大型的黑色金属仪器，连接着一根根透明的神经“导线”贴在他的脑袋上。 金属仪器名叫“新世界”，是当今全息领域最新推出的一款游戏设备。 此时，“新世界”的半透明屏幕在眼前浮现，上面显示了玩家id姜凌所在的小世界进度和剧情结局。 ——围剿军攻陷人类实验基地途中，检察官宫楚悦不知所踪，灭世装置启动自毁模式导致基地坍塌，反派组织首领池行川和灭世生物葬身废墟之下。 ——围剿军只折损了部分兵力，此战成了人类史上一块“里程碑”，后来人类重新蓬勃发展，人们认为池行川生前科研硕果累，理当为其正名，沉冤昭雪。 光子屏幕瞬间变黑，仿佛时间过去了一个纪元。 “……”姜凌怔怔地看着这些旁白字幕，他头脑阵阵发蒙，耳畔反复回荡“自毁模式”四个字。 池行川……还是自戕了。 在安静沉闷的空气里，面前的光子屏幕忽然闪烁了一下，接着缓慢浮现出一段古怪不对称的红色文字。 ——“我兑现了承诺，这个世界不会被摧毁。” ——End。 自此，游戏世界里的剧情彻底结束了。 姜凌长久紧绷的情绪终于崩溃，心口急促地起伏，他发丝蓬松凌乱，双手掩住脸庞，任由泪水从指缝间流淌。 啪嗒啪嗒。 泪水一颗颗滴落在棉被上，晕出大片斑驳的痕迹，他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悲哀与绝望之中。 从低声啜泣渐渐声嘶力竭，仿佛失去了心里最珍贵的“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围了几个护工，她们拔掉了他脑袋上的神经导线，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他全都听不见，眼前一片朦胧的水汽。 “阿凌……” 恍然间，姜凌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放下了抱头的双手，抬起满脸泪痕的脸，眼睛瞬间放大淬亮。 面前的护工默契地让开，男人一身银灰色的高定西装，周身气场冷静矜贵，此刻走来的步伐却难掩急切。 男人的五官与池行川相似，不过较为年轻意气。 姜凌认出来了，这是他的爱人秦玄。 他们是少年竹马，相互扶持，大学毕业不久后，经由两家亲朋的祝福见证，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游戏的每一个小世界里，包括池行川在内的男主，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秦玄的影子。 “太好了，果然成功了！” 秦玄来到病床前抱住了他，熟悉的薄荷香水味钻入鼻腔，因为对方的出现，姜凌内心终于平静了情绪。 “发现这款游戏有问题后，我雇人编写‘杀毒’程序，一条没用就换下一条，做不到就另找更聪明的人，不管要花多长时间，我都愿意等下去……三年了，终于做到了。” 在游戏的虚拟世界里，正是秦玄通过病毒程序破坏了系统空间。 姜凌心神恍惚，他在游戏里困了三年之久。 “玄哥，我……我很想你。”他的下巴搭在对方肩膀上，紧闭着眼睛，强忍着哭腔轻声说道。 秦玄微勾起唇角，温柔地轻拍他的后背。 “我知道。” “……” 此时，窗外树梢初雪消融，阳光正暖。 “这一天，我等了很久。”秦玄目光柔软地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拭他脸颊上的泪痕。 “……” 姜凌借着金灿灿的阳光，看到了对方的无名指上，一只卡地亚字母婚戒。 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左手，在相同的位置上看到了同款戒指。 而在戒指内部雕有一圈细小的数字，随着角度的转动熠熠发光。 ——r=a(1-sinθ)。 这个公式的意思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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