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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款会结给你。”惊岁说道。其实，不论消息的价值是否让惊岁感到满意，他都会给这个Omega足够的抑制剂。 或许是在弥补什么遗憾，又或许只是同情作祟不愿意见到另外一个同类活得太过辛苦。对于Omega，惊岁很容易就会心软。 小玫瑰紧绷了一晚上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垂眸拨弄着衣袖被拉拽过头后留下的痕迹。线头翘出来，透着些不太得体的粗糙。他勾了勾嘴角，诚心实意道了谢：“谢谢。”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惊岁忽然问道，“你拿到抑制剂之后，打算怎么办呢？” 小玫瑰淡淡道：“伪装成beta活下去呗。只要发热期的问题解决了，这没什么困难的。至于名字……很重要吗？或许今天之后，我们并不会再有交集了。一个代号罢了，就算我说，也未必是真的。” 他这么说，就已经透露出拒绝的意味了。但惊岁仿佛听不懂一般，手搭在膝盖上，歪头盯着他瞧：“很重要。因为接下来了，你要去界星γ驻守将领的府邸领取你的尾款。凭证就是你口中的代号。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请求，我希望你能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成为我的助手。在我离开界星γ之后，你可以留在驻守将领蝉少校的府邸继续工作。” 惊岁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侧首看向了陈秋低声询问着他的意见：“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陈秋忙不迭点头。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 惊岁再次看向小玫瑰，问道。 虽然一直喊他小玫瑰，实际上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的信息素一直被收敛的很好。 “……方云山。” “好的。”惊岁站起身来，朝着方云山伸手，“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惊岁。” 方云山的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看着他，又看了看他身边的陈秋：“那……这位是……” “没错，他是秋。”惊岁回答了他的疑惑。没想到方云山居然会认识他们。这让惊岁也有一点意外。 方云山抿了下唇，站起身有些局促的在衣摆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握上了惊岁的手指。 “久仰大名，我没想到……惊岁阁下，少将大人，之前多有冒犯……我……” 看得出来方云山的确有些紧张过了头，刚刚还侃侃而谈的人现在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惊岁笑了笑，捏了下他的手指，示意他可以放松一点。 “很了不起。惊岁阁下，少将大人，二位在帝星的事迹在界星我也有听到。”方云山深吸了一口气，“我的荣幸。” 惊岁明白了，他这是同意自己方才的邀请了。
第九十五章 借钱 “云环！” 回去的时候，惊岁在房门口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他先是一怔，而后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云环面前，两眼放光的看着她。 他们其实没有见过几次。记忆里云环的模样已经有些模糊了。 回到帝星之后，惊岁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他们各自被禁锢，难得自由。云环只有在各大宴会上会以五皇子妃的身份被五皇子带着出席，而惊岁被古庭公爵困在深阁，几乎足不出户。 他们共同生活在一个星球上，脚下踏着同一片土地，同为帝星权贵，有着共同的秘密和记忆，却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 云环瘦了些，也比记忆中的憔悴许多。她脸上本就寡缺的鲜活人气儿随着这些年岁几乎消磨殆尽。但在见到惊岁的时候，那如同一潭死水的眼睛还是亮了亮，脸上露出一个温温润润的笑容来。 木木然的表情终于看起来像个活人了。 惊岁上下仔细将人瞧了一遍，神容憔悴，但的确好端端的，全须全尾出现在他眼前。尽管提前已经知道人安全了，但是亲眼看到的那种喜悦和不可置信是无可比拟的。 她身上肯定还有些伤痕，云环穿了长袖长裙来，脖子后面的腺体严严实实贴着抑制剂，除了脸蛋和双手身上的皮肤遮得严严实实。她遮掩着，惊岁也就没问，也没提要看。 “太好了。”惊岁的眼睛不受控制的泛起潮意，开口的时候尾音带了些颤抖。云环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他的指尖，轻轻握了一下。 手帕递到了惊岁面前，陈秋一眼不发垂眸注视着他，眼神里的关切明晃晃的，不加遮掩。 云环全看在眼里，竟然没觉着意外。这一次说到底还多亏了这位少将大人的帮扶，看起来惊岁很幸运，他的alpha足够珍视他。 “见过少将大人。”云环朝着陈秋行了礼，趁机低声打趣了惊岁一句：“好啦，再掉泪珠子少将大人要心疼了。” 惊岁轻轻咳了一下，闻言瞟了眼身侧的陈秋。Alpha负手而立，一瞬不瞬看着他，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露出一个笑容来。 惊岁张了张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向云环澄清他们的关系，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认下来。毕竟陈秋也什么都没说，不是吗？ 被这么一打岔，惊岁激动的情绪散了个七七八八，也平稳下来。他腼腆的笑了一下，克制的松开了握着云环的手：“进去聊吧。” “你们聊。”陈秋没和他们一起，“我有些事情要找张辽和蝉谈一谈，晚些时候回来。” 他们从“齿轮”带回来的情报，陈秋说要和蝉聊一聊，但原本定下来的时间是明天白天的。陈秋现在提出来，让惊岁莫名觉得他是在给两个人留独处的空间。 过分的自觉。惊岁其实……也没想瞒着他了。 看着陈秋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他的眉头皱了一下。 “看来没赌错，秋少将他很不错。”云环的声音将他的视线和思绪拉了回来。惊岁没否认，两个人一起进了房间。 暖黄色的灯光瞬间将黑漆漆的房间填满。 床铺已经被侍者收拾干净了，褶皱拉平，枕头规规矩矩放着，丝毫看不出被使用过的痕迹。惊岁叫了一壶茶过来，和云环双双入座。 按照他的习惯，茶水一般都会选择锡兰茶。然而界星γ远辟，离着锡兰茶产地也有好些个距离，这里的锡兰茶贵不说品还劣质，实在难以入口。 送上来的茶水换成了金桔柠檬，加了蜂蜜和砂糖，清甜可口。 “有什么打算吗？”惊岁看着茶壶里上下浮动的柠檬片，轻声问道。 云环没立刻回答， 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面部肌肉抽动了两下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他死了。我应该也，不剩多少时间了。” 以后的发热期里，她不会在闻到那股油墨气息，信息素终究会走向失控和暴乱。被标记了这么多年，其他alpha的信息素会让她产生强烈的生理排斥性，就连抑制剂对她效果也微乎其微。腺体里油墨信息素已经和清甜的桂花柚纠缠成一体，分不开了。 所以，摆在她面前的路，似乎很清晰。她没什么好打算的。生命尽头，她只想好好地恣意妄为活一活自己，然后体体面面的离开。 “我不会回帝星。”云环托腮，语速缓钝，一字一句往出蹦，“听说暮云星系的花海很漂亮，我想去那里看一看。然后，看一看雾凇，还有石林……也许没办法都看完。等时间到了，找个没人的地方。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来帮我收……” “云环。” 惊岁打断了她。 那个意味着生命终止的字眼还是没能够说出来。 惊岁抿了下唇，十指交叉，食指抵在鼻尖，他抬起低垂的眼眸，圆钝的眼睛很坚定：“或许还有办法。这些年，他们的研究还是有一点儿成果的。只是因为资金欠缺，处处受限没有临床经验。如果……” 他看着云环，声音忽然轻了下来。 “我会用最快的时间解决资金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机会，你愿不愿意冒险……试一试？” 他不想辛苦救出来的同伴，在发热期后沦为陪葬品。 明明已经自由了。 惊岁咬着腮帮子，心口说不出得堵。按照帝国的科技水平，这点儿生理上的桎梏应该早就不是问题了。可是Omega仍旧世世代代为信息素和发热期所困。 原因很简单。 因为掌权者不愿意。 而那些有话语权的人里根本没有一个Omega，失衡的天平以倾倒之势将在生理上处于弱势的Omega压在大山之下，始终未曾得到一个喘息翻身的机会。 “你去找过他们了？”云环有些惊讶。 为了降低被五皇子发现的可能性，这些年她和藏华成员的联系并不密切，实验室那边也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云环也没有具体的了解。她只知道一直有一批人在努力，努力摆脱束缚，自由自在的奔跑在阳光之下。 惊岁点头，他说道：“我们找到了新的盟友，还有一个beta一直在为贫民区的教育努力。秋先生说，等到事情平息了，或许可以筹建一个特殊的学校，他想让我去任教。” 这样的话有画大饼的嫌疑，不过现在的惊岁很相信他最后能将这块饼吃到嘴。 “这，这很好。” 云环惊讶的眨动着眼睫，眼底透露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羡慕。 “我……我想看到这一天。”云环说道，“惊岁，倘如真的有如果。我愿意。” 她愿意试一试，即便没有临床经验，她身上可能会出现各种始料未及的意外。可她本来不就要死了吗？似乎，没什么好害怕的。 最最大不了，也就是死亡了。 不得不说，惊岁寥寥几句的描绘，让云环对于这个肮脏而黑暗的世界生出了无限的留恋，窥见天光的那一天，她也想看看，也参与其中。哪怕只是一缕光，也是他们努力抗争过留下的痕迹。 “我会，我会努力的。”惊岁极为郑重的点头。 筹钱的事情，在惊岁的原本的规划里，优先级本没有这么高。但现在已经算得上迫在眉睫。满打满算，他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而资金筹集不能占用这一个月中太大的比例。时间更多的应该匀给江氏兄妹。 可是，怎么样才能够在短时间内获取大笔的资金呢？ 如果直接向陈秋开口，惊岁觉得不会被拒绝。可那样势必要透露金钱的流向，那么地下试验室肯定藏不住，这关系着太多人了，惊岁不敢轻易将这样的事情说出口。 或许，“齿轮”可以帮到他。他可以在“齿轮”和人做交易。界星γ的抑制剂售价很高。而那又是惊岁最不需要的东西，他手里多的是存货。 从帝星调货来售卖，有些来不及了。而且闹出来的动静必然也不会小。说不定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怎么样才能筹到钱呢？ 惊岁苦思冥想，却感觉腰背被一只手按住了。他睁眼，在黑暗中看到了陈秋黑亮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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