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提过亲的人家中,刘子澄算是条件比较好的。 他人长得还算白净,读过两三年学堂,虽然没考上什么功名,但在乡下嘛,识一些字也够用了,而且他家在镇上还有一间包子铺。 在云哥儿还痴傻的时候,刘子澄便看上了他的容貌,央着爹娘去他家提亲。 但刘家父母坚决不同意,他们家境殷实,儿子品貌又好,怎么可能要一个傻子当夫郎? 一番拉扯后,双方互退了一步,那就是先让云哥儿过来做妾,以后再娶一个正常媳妇儿。 但当他们家一副稳操胜算的样子去叶家提亲时,却遭兜头泼了一盆冷水,被叶青山骂了出来。 刘家父母忿忿不平,一个傻子而已,再好看又怎样,难道还想嫁与人做正妻吗?好些头脑正常的小哥儿还只能做妾呢。 刘子澄失落不已,直到今年,才接受父母的安排,开始相看人家。 但这边还没定下来,那边却听说云哥儿居然好了,恢复了神智! 刘子澄欣喜若狂,赶紧又去求爹娘,却再次遭了一盆冷水。 “不行!”刘母板着脸,“不说他大哥上次那态度了,就是他本人,现在名声全毁了,都被赶出家门了,你知道传得有多难听吗?说他在山中野地与人苟合。你说,这样的夫郎能要吗?不干净了不讲,性子还如此放荡,子澄!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刘子澄失魂落魄,他还是放不下云哥儿,相看了这么多,都没有合眼缘的。 今天看到堂弟挎个篮子往叶老太太家那边去,他特地留了个心眼,一定又去找云哥儿玩了,怎么想都还是有点不死心,他要当面问问清楚! 一直等叶青山离开走远了,又等他们俩挖完了野菜,他才鼓起勇气站出来。 刘子澄结结巴巴,“云、云哥儿,我、我想……” 叶青云面无波澜,眸子清冷,抬眼问他道:“何事?” 云哥儿果真是好了! 他何曾见过他这样的气质,眼神冷冽,如同雪中修竹一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不堪的事? 刘子澄涨红了脸,艰难问道:“云哥儿,我就想问一句,你、你真的在东山的野地与人,与人……” “苟合?”叶青云接了下去,忽地噗嗤一笑,嘴角挂起了嘲讽。 “不是不是!我就想亲自听你说一句!”刘子澄急急忙忙道,“只要你说一句没有,我就相信你!” 说完,他满含期待地盯着他。 叶青云心中冷笑。 然后呢? 咱俩是什么关系?我有什么义务跟你澄清这些? 你父母那纳个妾还如同施舍一般的嘴脸,会放下成见,不顾别人的传言,八抬大轿把我抬到你家当夫郎吗? 抱歉,爷不稀罕了。 他勾起唇角,“不,那些都是真的,请让开吧。” 刘子澄怔在了原地,一颗心如坠冰窖。 叶青云绕过他,提着一篮荠菜,自顾自离开了。 刘子牧偷偷瞅了眼他那本家堂兄,见他瞬间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收起了同情,撇了撇嘴,然后“噔噔噔”地追了上来。 因为爹娘只生了他一个,家里没有儿子,经常受到大伯娘的嘲笑,现在看她儿子吃瘪,心中说不爽是假的。 他勾着头,兴奋的小声问道:“云哥儿,你说的是真的?你都那个过了?我还教你爬床,没想到你比我还大胆,野外就开干了。” 刘子牧一脸好奇,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哎!那个到底是什么感觉?跟我说说嘛,这里又没有别人。” 什么感觉? 叶青云回想了一下,一个人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嘴累,手累,腿麻,不过最后人好歹救活了,累点也值得。 他偏头回了一句:“没什么感觉,就是累,膝盖跪得有些疼。” !! 这这这? 刘子牧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累?还跪着?这么猛的吗? 忽悠完自己的小伙伴,叶青云心情颇好地回家去了。 阿嬷和他一块儿择荠菜,择完了他又打水开始洗。 老太太年纪大了,去村头挑水不方便,叶青山前两年就找人帮她在院子里打了井,是口浅井,只有不到两丈深,但也够用了。 叶青云往屋里递了个眼色,悄声问道:“又说了什么没有?” “没呢。”老太太也压低声音,“只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哪里的人家,家中还有什么人,是做什么的,通通都没说。” 阿嬷叹了一口气,“哎,小宝,我看你自个儿找的这夫君呀,够悬。” 叶青云笑笑也不跟她解释,什么夫君,八字连半撇都没有。 这人长得不错,但不底实,也不知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而且他说不出来个子丑寅卯,不知家在何方,也没法赶他走,可能会一直赖在家里吃白食。 叶青山赶集回来,买了一堆的东西,除了给那人的两套换洗衣服,还有些米面调料,碗盘菜蔬,还切了两斤鲜肉。 幸亏他之前悄悄存了些聘礼钱,都带过来了,要不然谁家经得起这么造啊。 看着鲜肉和绿莹莹的一盆荠菜,叶青云双手一拍,“要不,咱们今天包饺子吃吧。” “行啊。”叶青山回他道,“待我收拾完这些就去剁肉。” 以往过年时刘春花也不舍得多做,每人只能分到几个,有时还会偷偷留一碗,待他们兄弟俩睡觉时,把她的孩子叫到自己屋里吃。 现在分开了,再也不用委屈求全。 “那我来和面。” 叶青云倒了些面粉在盆里,慢慢加水,不一会儿便揉成了一个面团,放在一边饧着。 等大哥的肉馅儿剁好后,他开始加菜,把荠菜切碎剁细,又放了一块姜,切成姜末,然后把几样拌在一起,加盐和酱油调味。 馅儿拌好后,面也饧好了,揉几下就变得光滑柔韧,祖孙三人一个擀皮儿两个包,很快包出了一排排玉白可爱胖乎乎的饺子。 包完后阿嬷去烧水煮,叶青云打算调一点蘸料。 他去墙边拔了两棵香菜,洗净切碎,放在一个小碟子里,再加一点切碎的辣椒,倒点醋、酱油、芝麻油,完美。 叶青山瞧着他,既欣慰又有些不敢相信,弟弟不光好了,还变得这么能干。 饺子不一会儿就煮好了,飘了满院子的香气。 盛在碗里端上桌,老太太还没忘了她的孙婿,“把阿替也叫来吃。” 叶青云端起一碗,“我给他送去。” 还没忘顺便给他带了点蘸料。 荠菜单吃有点涩,但和五花肉拌在一起包饺子却是满口鲜香,肉中的肥油能中和掉这种涩味。 若蘸点酱料再吃,更是鲜美异常。 萧鸿正在屋里嗅着香气,就见那小哥儿端着碗进来了。 叶青云把碗放在桌子上,交代他道:“明天开始去堂屋一块儿吃,你那脚不是能走了么?我今天还看你在屋里溜达呢。” 萧鸿乖巧应着,一副柔弱样,但起身坐到桌前后,就开始眼冒绿光,风卷残云般,一大碗饺子迅速吃下肚。 叶青云看得好气又好笑,送白粥过来就喝得慢吞吞直皱眉,合胃口的就狼吞虎咽。 人还不知道咋样,但这嘴巴真的刁。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9-17 00:00:00~2023-09-21 18:2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ω\*)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永溪镇 ◎叶青云惊掉了下巴,这么贵!◎ 二月初五,是永溪镇赶大集的日子,十天两个大集,逢五逢十。 叶青山带着云哥儿去镇上玩,顺便看看自己做工的地方,自他好了后还没出来过,今天带他熟悉熟悉地方,以后若家里有什么事情,也好找到他。 木材场在镇子的边上,有衙门批准的砍伐文书,承包着砍伐,植树,采购木材,加工板材,做家具等各种工作。 一般人家去山上砍两棵树不会有人管,但这种大规模的就需要上面的允许,而且还要植补回来。 木工在家做私活,赚的多一些,但有些人家里地方不够大,或是没有那种大型的长锯刨子墨斗之类的工具,就到木材场来做工,叶青山便是这样的一员。 以前家里人口多,院子也不够大,根本不允许在家里摆放那么多东西。 当然那些砍伐种树搬抬木料的活,基本就不需要什么技术了,住家不远的勤快人即可来做。 叶青云感叹着:“这木材场好大啊!” 放在古代的小镇上,这规模的确算是可以的。 叶青山摸了摸他的脑袋,“走这么久了,云哥儿饿了没?大哥去给你买点好吃的。” “还不太饿。”叶青云打趣道,“一天挣多少钱啊?禁得住你这么花。” 叶青山笑笑:“反正能养得活你们几个。” 他算是技术工了,今年工钱涨到四十多文一天,那些干力气活的,每天只有三十文。 这时候的肉虽说要十文一斤,但粳米白面才两文左右,糙米和谷子更便宜,一天的工钱够买二三十斤的,够一大家人吃好几天了。 这边毕竟是京郊,不是山沟沟,赚钱的机会多,只要勤快点就饿不死,还能存下一些。 二人又逛了一会儿,看到路边有卖棉花和芦絮的,叶青山停下来思忖道:“要不,给阿替做床新被子吧。” 他也跟着阿嬷叫他阿替了,虽然不知道是真名假名,但总要有个称呼。 他们兄弟俩从家里带过来铺盖,但阿替盖的还是阿嬷以前的旧被絮,破破烂烂的,还薄。 正好退回来的那两块布,能凑个被面出来。 “行吧。” 叶青云上前问道:“婆婆,这棉花怎么卖?” 老婆婆听到有人问价,颤巍巍地比了两个指头。 “二十文一斤啊,一个被子大概要几斤来着?八斤?这一堆好像都还没有八斤呢。”叶青云正在算着,忽被一个声音打断。 “是两百文一斤,这位小哥儿,不诚心买的话就别瞎掺合了。”那婆婆说道。 !什么? 叶青云惊掉了下巴,这么贵! 怎会如此! 那婆婆絮絮叨叨,“你也不看看,一亩地才长出几斤棉花来,有时被虫吃掉了,或是生了病,那就白种了,再除去种子钱。” “还要剥籽,一朵棉桃里那么多籽种,用手一个一个往外面撕,这么点棉花,老婆子的手都要扣烂了,俺们自家还没舍得用呢,还用的芦絮填被子,听说那布店里都要卖上四五百文一斤。” 叶青云目瞪口呆,看向他大哥。 叶青山点点头,无奈道:“嗯,家里的被子也都是填的芦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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