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得戚酒有一种神志飘忽的错觉。他想着,包厢就在前面拐弯就到了。 走过了院里的小石铺的曲径,这时浮在水面上的曲径,两边就是荷塘的镜面的水色,以及晚风中静静吐蕊着的小巧紫白的莲花,还有一些水生植物也在夜色中逐渐收拢着白日里舒展的叶脉。 突然,有只冰冷湿透的手,抓住了戚酒的脚踝。 戚酒几乎是从原地跳了起来,这时空气传来的檀香更加重了。 回头去看的同时,把腿脚一扯,半条腿就这么踩进了池塘的水里。 就在边上,要掉落水里的戚酒瞄见了似乎有一个人出现。 戚酒赶忙喊:“救我。” 面前是一个青年,黑色的头发,很白的皮肤,看起来还有几分佛的皮相在。 伸手,将戚酒拖上来。 戚酒被扶上了曲径上,他气得指着水里的空气大骂:“啊啊,都说了,不要碰我!” 而他不知道,刚刚扒拉他的水鬼,身上正滴着腥臭的水珠,站在他正面前,好奇地看着戚酒指着脚边的空气胡乱撒气。 骂完后转过头,就撞上了一张姣好的脸。 刚刚救自己的那个人是青年,约莫二十岁。长了一张色如夜露的脸,长相清丽至极了。 “啊,袜子都湿掉了,” 戚酒看了一眼那个突然出现的青年,也顾不上什么,他抱怨地坐在地上,看见自己的湿掉的鞋袜显得手足无措。 不知道为什么,恰好正时抬起了不知所措的一张脸,本来低头去看他湿溻衣物的青年,也小小地错愕了一下。 粉润的脸,好似一捧刚刚开出蕊的绒花。雾气的眼睛,看起来很湿溻。眼下的睫毛,在荷塘边的纸灯光线中,投下了半扇形的阴影,更显得非常得密秾。 皮肤过于白皙,好似从来没有吃过一点苦。唇肉饱满,看起来鲜润,好似即将要熟了的洇红浆果。 青年闻到了戚酒身上很浓的将死的气息,伴随着的,还有戚酒身上淡淡的香水百合的体香。 水鬼也看得呆了。 原本想捉弄一下落单的客人,没想到长了一张这么娇艳的脸。水鬼刚想凑上前去,抓住戚酒藕白的小腿,就要去亲吻戚酒的脚踝。 结果,戚酒往里缩了一下腿,“啊,好冷,”刚好一阵风吹来,把他湿了的裤脚吹了,皮肤更显得更冷了。 “是吗,” 青年笑了一下,蹲下来,一双修长的毫无血色的手,给戚酒卷起了学生制服裤的裤腿,仔细地脱下了皮鞋和棉袜。 戚酒向来被人服务惯了,也任由着青年脱下他的袜子。 露出了小巧盐白的脚,粉白圆润的脚趾。 “长得这么白,大腿里也很白吧?”青年露出了一个淡笑,兀自地随意评价戚酒道。 戚酒听了这个遐想出来的轻辱,显得有些恼怒。正要抬眼反驳青年的时候,就看见—— 青年虽然温和的笑容,可是动作与之相反,似乎要随即张开了血口,正要咬上戚酒的侧脖。 戚酒这么不经意的视线一瞥,看见青年张着牙齿朝自己撞来,往旁边一跌,吓一跳:“你干什么,” 虽然你长得很好看。 可是你怎么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夏蒲淡冷的清丽的美貌里,透露了一丝死一样的冷意:“你长得这么嫩,要死了,没什么心愿吗?” 戚酒着实吓一跳。 夏蒲的声线清冷干净,犹如是流水深淙,高山古琴一样。却透着一抹与这个季节不合的寒意。 “你在胡说些什么?” 戚酒眉头一拧,刚想爬起来。 又看见了夏蒲那张薄白的脸上,唇角轻起,笑笑道:“没有给人开过苞,这就死掉,下面很多人会抢着要娶你当老婆。” “你,你说些什么啊?”戚酒的愠气通过他漆亮的眸子表现出来。 戚酒越觉得这个人虽然长得好看到一塌糊涂,可是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神神叨叨的。 赶忙站起来往前面走去。 边走还边怕夏蒲跟上来一样,回头看他。 只见夏蒲穿了一身深岱色的长袍,有点像是民国的扮相。 黑漆色的头发,还有栖白色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偶尔错落在荷塘边上的孤独的白鹤。 好美的人。 也好古怪。 他站在原地不动,在夜雾中,他的哀伤的视线似乎还落在了自己身上。 戚酒赶紧强迫自己回过头去,闷着头、硬着头皮往前面快步走去。 【啊啊,刚才那个是不是好朋友?】 戚酒慌急向系统求证道。 【宿主,暂时还不能剧透!请自己摸索剧情!】 戚酒边加快脚步边心头一凉地后怕。 终于在前面看见了一个庭院,是被一些竹编的屏风挡住一些视线,走进去,是圆桌,他家人正坐在上面了。 阮雨见了戚酒,连忙招手:“小酒,这儿呢,怎么这么晚呢?” 阮雨是戚酒的妈妈,准确来说,是养母。 戚酒是个名副其实的假少爷,就在十八年前,他和戚家真正少爷应檀,两人在乡下的医院被抱错了。 戚酒怏怏落座在席上,只见戚酒的爸爸戚云在妈妈阮雨的边上坐着。 坐在自己对面,也就是戚云旁边的,是一个陌生,年龄与自己相仿的男孩。 戚酒闷闷地说:“怎么来这里吃饭,” “怎么了,”阮雨是很疼孩子的人,戚酒刚坐下来,阮雨就给戚酒递来擦手的消毒湿巾。 戚酒抬起了一张粉润娇气的脸,口吻显得娇贵十足的语气,撒娇地说:“这儿太大了,我要走了好一会儿,才能见到妈妈。要是这儿不大,一下子就能见到妈妈了。” 因为阮雨平时纵溺着戚酒,母子关系很好。 “以后要是离开妈妈娶媳妇了,看你怎么办?”阮雨笑笑地说。 戚云这时候说:“来,见过你哥哥。嗯应该算是你哥哥吧,应檀。” 戚酒已经留意到应檀了,穿着一身灰旧色的,古不古,新不新,好像还是道士袍的少年。 长了一张菩萨的脸,锦白的脸,还有一双透过寂静峻气的眼。 眼间,萦绕着淡淡的冷峻的气息。 眉如横山,眼似卧水。一张绮丽如蜚的脸,好似一副描摹尽糜艳的古画。 阮雨在旁边轻声提醒:“送哥哥的礼物呢,” 戚酒这时候才想起,手边的礼物袋,站起来,把礼物交出去,“送你的。” 年龄相近和身份上鸠占鹊巢的尴尬。 让得戚酒举止和措辞都很生硬。应檀接过去的时候,不小心地碰到了一下戚酒的手背。戚酒的手骨,冰凉无比,不像是正常人应该有的体温。 身上还有一股湿溻溻的怨气,像是在哪里碰到了落水的好朋友。 应檀淡声回答:“谢谢。” 刚才宴席,就听戚云和阮雨说,弟弟戚酒被宠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脾气娇纵,不识大体。 现在一看,还真的跟他们说得一样。 应檀的清冷目光却不落在戚酒身上,而是落在,戚酒右手边还空出来的一个座位上。 本来是六张椅子,还有一张椅子是管家的。 而应檀的目光,一直落在戚酒身边空置的椅子。 好看的眉头稍稍地蹙起来。 因为戚酒没有留意,正向妈妈撒娇:“今晚是吃大闸蟹吗?” 他太饿了,从学校出来坐了好久的车,肚子一点都没有垫吧一下。 刚刚被吓了一下,外加环境本就清幽凉爽,身体上可能因为饿,显得手脚都变得冰凉。 戚云对这个被宠坏的养子在这种场合有些不满意,一身孩子气,没点寒暄的人情世故在:“哥哥在积香道观生活了好些年,你小时候不是最爱《一休》吗,这下可以好好地和你哥哥聊聊。” 【目标人物已出现,请尽情欺负他。】系统提示,【这是灵异文里的主角天师真少爷应檀,你的任务是,给主角团带来麻烦,轻视他们,羞辱他们,成为他们天降大任于斯人也道路上的历练基石!】 戚酒很激动。 任务可算来了,心里琢磨了一下,用小恶霸的口吻嚣张地说:“一休又不是道士,一休是小和尚。” 应檀神色冷淡,也没有什么和这个骄纵的养子弟弟继续聊天的意向。 和戚云简单讲了一下自己在乡下道观生活的十八年生活,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瞥向了对座的戚酒,以及戚酒身旁空下来的椅子。 戚酒因为太饿了,趴在桌子上。 戚云就说他:“坐没坐相,坐好点。” 而阮雨却一张很宽慈的母亲相,温柔给戚酒抚着后背:“小酒是饿趴下啦。杜管家已经取催后厨了,菜马上就上了。” “等下吃它十几只大闸蟹好不好,这都是你最爱吃,”阮雨贴在戚酒的耳边悄悄地哄着戚酒。富太太的模样,修养很好,同时也是相信真善美、从未见过丑恶的一样乐观。 即便是为应檀到来这个新家准备的接风洗尘晚宴,可点的还是心心念念戚酒的爱吃的。 阮雨也询问过应檀喜欢吃什么,应檀直言自己没有什么忌口,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阮雨想着,应檀是道观清苦地生活了好多年,吃太多苦。接回来身边得好好富养着。他应该也很喜欢那些庭院清幽的地方吧,今晚才特意安排在这个园林餐厅里吃饭。 戚酒这时候,心情也变得好了一些,抬起了一张笑靥:“我要给妈妈剥大闸蟹,” 这时候,坐他对面的应檀脸色变得奇差。 一张原本是轻峻的脸,此刻是沉着愠色,淤积了好几分的冽郁在。 “你在干什么?” 应檀沉下来的声音,突然对着戚酒这边喝道。 语气很冷,伴随着的还有针锋相对的目光。 戚酒吓了一大跳。在场的戚云和阮雨也被弄得不知所措。 “怎,怎么,”戚酒还没有说完整。 就看见了应檀站起来,走过来了自己身边,对着自己凛冽十足地命令。 “你给我起来!” 戚酒吓到了,慢吞吞地想起来,还没有完全从椅子上离开,就被应檀揪起来。 这时,戚酒听见耳边传来了一阵淡薄的轻笑,外加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么生气干什么,你会吓着他的。” 声线很干净好听,就像是高山流水一样的清冽。 戚酒往旁边偷偷一瞥,看见了一张刚才穿着民国长袍的夏蒲的脸。淡薄,且清丽。 夏蒲就站在他身侧。 戚酒的腰上很凉,甚至都快冰到他的胯骨里了。他赶忙低头一看,原来是夏蒲的手一直附在了自己的腰上。 应檀的声音更加冷漠无情:“我管你,你们马上给我滚出这里。” 听到这,戚酒一下子身上的毛都炸了,尤其是听见“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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