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内的魔气没那么纯净, 虽然不至于让受罚弟子变成那副德行, 但也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在这里, 受罚弟子时刻都会饱受魔气侵蚀的折磨。 容诺一出关就被这两个消息砸得失了神, 那晚他与苏子沐分开后便突有所感临时闭关,没想到不过半月时间,竟会出现如此大的变故。 数千台石阶绕思过崖峭壁凿建, 一路往下,石阶的尽头便是魔窟。 崖底阴暗潮湿,因两侧千丈山壁遮掩, 就算在午时也闲少有天光照进。 红色光幕中,无数黑色魔气来回盘旋, 一块大石头上边,苏子沐歪头一动不动地躺着,头发散乱,一袭白衣满是黑色污泥。 “苏子沐。”容诺心中咯噔一声,他抬步想去看看这人的情况,心急之下忘了眼前的那层光幕,径直撞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动静把苏子沐吓得一惊,迅即从地上坐起。 他扭头望去,那方的容诺正皱着眉,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 这层光幕乃昆仑的那些个避世大能联手所建,坚硬程度堪比玄铁,方才那声震耳欲聋,容诺肯定被撞得不轻,定然痛极了。 “阿诺……”他起身直奔光幕前,双手掌覆在光幕上想伸手去摸摸人,焦急道:“你怎么样?” “没事。”容诺拿开额头上的手,扫了眼光幕中飘荡的团团黑气,“这些魔气……可是很难受?” 隔着光幕,苏子沐轻点了几下容诺额头上撞出来的鼓包,虽然知晓有这层光幕在,对方感受不到,他还是忍不住凑近吹了吹。yst “我不难受。”他一边吹,一边说:“你忘了?我当初将你体内的魔气吸入自己体中都没事。” 听到这话容诺像是也想起此事,与这些被处理过的魔气相比,心魔魔气要纯得多。 容诺紧张的神色松懈,眸中担忧被温情取代,问:“詹峰主为何会罚你来此地?” 提到这茬,苏子沐瘪瘪嘴,不免幽怨道:“容毅然。” “二叔?” “嗯。我借詹重雪的名头给他写了封信,本意是让他解决容过。他动作倒挺快,五日不到便将容过做的那些龌龊事一五一十地揪了出来,可我没料到他竟会因为这封信直接上昆仑找詹重雪。” 容诺问:“你上次所说的心中有数,便是偷拿詹峰主的印玺写信给二叔?” “嗯。”苏子沐回想当日被詹重雪传召时的情形,还有点发怵,面露惊色:“我还是头一次见詹重雪发这么大的火,差点儿没拿剑劈了我,把暮雪殿都气塌了。” “我知倘若被发现他会生气,但没想到会这么气,如今我只能乖乖待在这里等着我这位师尊消气,不然我怀疑他会将我逐出师门。” “你还真是……”容诺视着他,似对他无话可说。 “我只想写封信来着,原本詹重雪也绝不会知晓。”苏子沐唉叹,“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他哀怨一番,便不想再谈论这事。 他把脸贴上红色光幕,凑到容诺面前,“仙长这次闭关收获颇丰呀。” “我也正想与你说此事。”容诺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且凝重,“你上次给我吃的那枚东西到底是何物?” “上次?”苏子沐思索片刻,“我结的那枚果子?” “当真是你结的果子?”yst “是……我结的。”苏子沐眼珠子转悠一圈,“可是不是果子我不清楚。” “不清楚?” 面对容诺的质问,事到如今他也当然知道坦白从宽,他把声音放软撒起娇来:“这不是果子也不会变孩子,我不是故意骗你的。阿诺~别生气好不好?” 对方似对不会生孩子的事早有预料,无奈道:“问题并不在于是不是果子。” 他懵,难道问的不是他曾经骗这人说会生下孩子的事吗? 容诺说:“那东西在我体内慢慢蚕食掉阴寒之气后,便开始强大我的经脉丹田乃至神魂,我的修为不过半月就从元婴中期到了出窍后期。与以往不同,我突破境界时并未降下雷劫,可增健体魄的效果恐怕连雷劫锻体都没法比拟。” 苏子沐闻言,隐约中只觉心底划过一丝不安,那种感觉转瞬即逝,类似忽然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的那一瞬。 他摸不着头脑,只能含糊道:“我也弄不清楚具体缘由,但阴寒之气能解决就不算坏事。” “可我有些担心。”容诺手掌贴上光幕和他的手掌叠在一处,“怀璧其罪,你能凝结出此物传出去必惹祸端。” 苏子沐思索片刻,此事就他和容诺知道,他不认为他和容诺还能把事情给传出去。 他放低声音,装模作样地说起悄悄话:“宽心,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希望如此。”容诺神色中的焦虑并未减少,秘密被讨论得越多越有泄露的风险,他们不约而同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东拉西扯没说几句,容诺忽地话锋一转:“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话要和我说?” “别的?”苏子沐想了想,为靠近些光幕外的人,他将自己整个贴到光幕上,“我想你了,好想好想。”他唇角勾起一抹邪肆,“都半个月没见了,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出去,不然……” “不然如何?”容诺看着他,如沐春风的笑容里却带着点儿鄙视意味,“每次嘴上倒是很会。” “阿诺。”苏子沐突然泄了气,嗲声嗲气地喊了声,“我又没说什么,就想亲一亲抱一抱,我觉着,你该少想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对方一本正经道:“我并非孩提,不会不宜。” “行行行,阿诺做什么都适宜。” 容诺脸上的笑意绽开,像是不经意地问:“半月来,姜师弟可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苏子沐敏锐地嗅到一丝危险气息,“当然没有,你怎么会问这话?我像是会在外边去寻欢作乐的人么?” “没有吗?”容诺似无意地提醒,“没有,抱过别的什么人?” yst 苏子沐听完一愣,这才终于想起某些事情,他将双手背到身后,身体朝前倾了倾,吊儿郎当地说:“原来如此,仙长一出关就跑到这儿来兴师问罪了么?” 容诺不否认,有恃无恐地反问:“怎样?” “我还能怎样?”他语气黏腻,“我没抱旁的什么人,一个也没有。不过我倒是被个脑子不清楚的抱了下,阿诺要不开心了,我不介意阿诺多抱我几次作为补偿。” 光幕外的人迈步向前,手掌额头抵上光幕贴近他,语气极具侵略性,仿佛要把他拆分吞入腹中,“再这般,等你出魔窟我可就不会再放过你了。” 隔着层光幕苏子沐是一点儿都不带怕的,继续用眼神和言语勾引着人,“好~” 看着容诺眸中情绪翻涌得越来越厉害,他不禁笑出了声,调侃:“仙长定力欠佳。” 他话音未落,容诺就给他展现了一出良好的情绪管理,垂眼抬眸间便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苏子沐。”容诺口吻淡漠却又不乏揶揄之意,“有的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不行。” 苏子沐被这话激得一口气没喘合适,一阵剧烈咳嗽,缓过来后,不禁咬牙道:“我乃至阳之身,你怀疑什么都不该怀疑我……这个。” 容诺视线朝他扫来,“那该怀疑什么?” “什么都不该怀疑。”苏子沐严肃道,“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得慎重再慎重。” 容诺表情在一瞬凝固而后变幻莫测,似在气又似在笑,还有些不可置信,“你、怕失了身?” 苏子沐被这一问问得呆愣了半晌,他垂下脑袋又瞄了眼跟前的人,虽然极不想承认,但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周遭一时间鸦雀无声,安静到都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容诺默了会儿,忽地笑出了声,“既如此,你便少说些浑话少撩拨。” 苏子沐嘴上答应得好,实际隔着道屏障也缠着人腻歪了半个时辰都还不够。 又不知过了多久,朱雀的气息迅速朝这方靠近,只怕是寻宝回来没在小院见到苏子沐就找到了此处。 苏子沐赶忙起身和容诺拉开距离,以免朱雀发疯伤人。 不久一团火球就砸落在地,待火焰散去,金衣少年模样的朱雀现身他们眼前。 朱雀落地便感到一道陌生视线落到身上,他掀起眼皮睨去,看清那张面孔后不由失神,“是你。”只一瞬他的神色便恢复正常。 一个已经烟消云散的人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地?朱雀满心疑惑,举起灵力朝容诺靠去欲探其神魂。 “住手!”苏子沐见状魂都差点儿给吓没,捻手破开光幕闪过去把容诺护到身后,浑身杀气都近乎实化要将对面的朱雀扎穿。 他厉声质问,几乎把字都给咬碎:“你想干什么?” 朱雀怔了怔,他望了眼被苏子沐死死护在身后的容诺,这一幕不免令他的认知有些错乱。 他十分不解:“你什么都忘了,竟还记得这只喜鹊精?要记得,也不该是记得他么?”
第064章 前尘旧事 苏子沐回头看了眼容诺, 莫名其妙:“喜鹊精?他是人。” 对于他的话,朱雀牛头不对马嘴地兀自喃喃道,“是了, 你现在还想不起来过往的那些事。” 他脸色一黑, 也想起他根本就跟这只朱雀聊不到一块去! 他说:“我记忆清楚得很。” 无论是朱雀还是赤珠, 对他身份的怀疑大概源自他这副由那棵怪树幻化而来的肉身。 他不管朱雀说的那人发生了什么,抑或赤珠接近他想查探什么, 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从自蓝星魂穿过来的一个倒霉修士。 半月来姜无心总说自己不是“木逸之”, 且说过无数遍, 朱雀知晓如今和其争论此事无益,便没有答话, 等对方记起一切自会清楚。 他再次望向容诺,那张脸晃眼瞧去确实和喜鹊精一般无二, 但仔细看,其眉眼间剩下的那三分神韵倒还是像南辕寄风。 就因着这三分相像木逸之便对此人这么上心么?他眸色微暗, 他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提前浴火重生, 就只为早些找到这人。 木逸之分明已经不再记得那些人那些往事, 分明能和他如曾经那般每时每刻都陪在彼此身边, 不会再有旁的人插入,可如今他好不容易等来可以重新来过的机会却又被人给毁了。 他心中不禁翻出滚滚杀气,这只蝼蚁不管为何长得又像那只喜鹊精又像南辕寄风, 都还是如那两个一样讨厌。 看着木逸之戒备着自己护在旁人身前,他快要被妒火烧得失去理智,曾几何时这人也如这般护着他, 连旁人碰一下都不能,要不是南辕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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