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兰渡话锋一转,“既然这位先生之前帮了我们,现在看到你们遇到一点‘小麻烦’,我们也想为你们做点什么。” 应听颂、易珩一怔。 眉尖微微拧起。 仔细想想,进入餐厅之后他们就没有再提过云城的事了。可身边的两个人竟然直接说,他们遇到了麻烦? 两个青年的眼神快速交换,都从对方眸光中看出了无数意思。这时候,沈轶又道:“这段时间,你们身边出现了一个人,他很严重地干扰到你们的生活。” 应听颂、易珩:“……”这话不算错,甚至可以说相当正确。可在吃饭的时候骤然听到,两人还是有种自己是不是走错片场了的感觉。 然而,这份犹豫、警惕混合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而是近乎迅速地消散了。 一个屏幕凭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像是光一样浮在桌面上,上面的图景又无比清晰。 这绝不是当代科技能够做到的事。还有一点,光屏出现的时候,他们身旁其他桌子的人竟然毫无反应。就连正端着炒饭过来的服务员,视线都没有在上面多停留那么一刻,而是把盘子放下、勾掉小票上的项目就离开了。 应听颂与易珩哑口无言。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去看光屏上那张陌生面孔,还是应该问问身边的两个人“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那个样貌清冷俊美的青年回答,“重要的是,你们遇到了什么。” 他是可以直接侵入本世界的所有网络设备、从中提取自己需要的信息,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对所有信息内容的计算与分析。但是,既然当事人已经在眼前了,的确是直接开口询问他们比较方便。 听了这话,两个青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回答:“我们……好吧,这位先生说的没错,是有一个人干扰到了我们的生活,但并不是他。” 应听颂、易珩一起去看屏幕上的人。 那人有一张精致漂亮、近乎是与周围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面孔。可这并不能吸引两个青年的目光,相反,因为那张面孔与四周一切的强烈对比,两个青年望向他的时候,胳膊上甚至有点起鸡皮疙瘩。 有些像恐怖谷效应。一个与“人”极为相似,偏偏又不是“人”能抵达程度的存在,究竟是…… 两人的反应十分真实,不似作假。 沈轶看在眼里,侧头去看兰渡。 兰渡平静地在光屏上轻轻一拨,原先那个漂亮过头的人影立刻被挤到了屏幕角落,露出一张普通许多的面孔。 应听颂、易珩看着新出现的人,明显觉得自己的不适被缓解很多。但两人依然怀有疑问,道:“这……也不是他啊。” 沈轶眉尖挑起。 兰渡解释:“这两个人被人为地重合了。第一个人顶替了第二个人,以他的名字、身份活动。不过这种重合并不是有意夺舍,而是第二个人主动将第一个人召唤过来,帮他完成一些愿望。 “我之前也检查过,第二个人并没有付出什么‘不合理’的代价。他只是被安置到了另一个空间里,在那边像是度假一样生活。而且这种召唤是有时间限制的,第一个人最多在这个世界停留一到两年的时间——算是符合先生清理‘总部’那会儿规定的一些事项。” 沈轶笑了,只是眼神还是显得冷漠,说:“看来被钻空子了。” 兰渡:“也许。”又转向应听颂和易珩,“你们更熟悉的应该是这个人,对不对。” 他手指微动,漂亮的人影与普通的人影逐渐交叠。光屏似乎在这一瞬间流动了起来,桌边的两个青年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震撼于这超出想象的科技,还是直接将其认作某种玄学。 半是出于谨慎、半是出于敬畏,两人并未就此多问。再有,人影交叠之后出现的画面,也在最短时间内夺走了他们的心神。 “时霖。” 应听颂低声和易珩说。 易珩眸光深深,轻轻点头。 “——准确地说,”兰渡道,“这只是刚才第一位先生的名字。” 讲话的时候,他指尖又在“时霖”身上点了一下,应听颂、易珩就看到前面的两个人影又出现了,分别在“时霖”旁侧。 一个张扬、明显很懂得自己外貌上的优势,另一个则总显得犹豫畏缩,脑袋微微低下,刘海遮住眼睛。 “不好意思。”应听颂说,“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兰渡看他一眼,又看看桌面上的饭菜。 他建议:“这样,咱们不要在外面说了,找餐厅要一个包间吧。” 应听颂赞同这点。虽然他能感觉到,除了光屏之外,眼前两人还隐藏了一些别的东西。周围人来往的时候看不到的不光是桌面上那块显眼的屏幕,恐怕还有这两个人自身。 但是,人对“隐蔽场合”总有一些追寻心理。能关起门来讲话,总能安心许多。 至于“到了没人注意的地方,会不会碰到危险麻烦”——不至于,应听颂冷静地想。这两个人真想给他们找麻烦,还用把他们带到包间? “好。”他点点头,放在桌上的手去拉住易珩,将男友的手完全扣在自己掌心之中,“不过,我们来的时候已经问过前台,说是包间已经被订完了。” 话音落下,看身侧的青年微微歪头。 这似乎是一个思考的姿势。很快,他就开口:“三号包间的那位先生今天不在这边,也没有什么把预定转交给别人的记录。没事,我们去那里。” …… …… 一群人转移方位。 到了新的场合,应听颂和易珩的大脑终于转动、理解起眼前两人给他们阐明的“真相”。 在这当中,他们也知道了男人与青年的称呼:沈先生、兰先生。 “这个世界应该已经有类似题材的娱乐作品了,”兰先生说,“你们应该有看过吧?系统绑定宿主、给宿主发布任务。” 应听颂点头。 别说“看过”,近期鸿越正在筹备的一个拍摄项目就是这个题材,他个人还对那个项目挺看好。 在这方面,他算是有些见识了。倒是易珩,他平日兴趣不在这方面,还是应听颂给他解释了两句,他才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又将其与现状对应。 “所以,”易珩尝试着总结,“这个人——他出于某种目的,召唤来了这个人。” 讲话的时候,手指在两个光屏人影上挪动。 “而这个人,”是指那个面容精致的青年,“他其实才是过去几个月里一直很活跃的‘时霖’。” “对,”兰渡言简意赅,“这也是他自己的名字。应先生的前一任助理姓白,名叫白景玉。” “白景玉。”应听颂眉尖微微拧起。 在兰先生说起这三个字之前,他对叫这个名字的人毫无印象。记忆里所有出现“生活助理”的地方显现的都是时霖的身影,是对方在自己刚进入鸿越、被一群老管理层当做“吉祥物”的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这才有了后面的打开局面。 因为这段经历,纵然对方能力不足,应听颂依然有培养他的心思。无法直接上手主持项目?没关系,可以从最边缘的小事做起。慢慢理解慢慢学习,未来总有一天能独当一面 谁能想到,对方竟对他……应听颂吐出一口气,又想,“白景玉”。 脑海中的混沌在这一刻被吹散了,“时霖”的面孔在其中一点点变得模糊,另一个人从中出现。 强烈的怪异感让应听颂心头警报狂响。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能够这么彻底的、不着痕迹地更改一个人的记忆? 不。 应听颂冷静地纠正。 被修改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记忆。 如果连这种事都能做到,那其他方面,恐怕也……
第255章 没找替身(35) 在餐厅大厅那会儿,是应听颂拉着易珩安慰他。现在,情况反了过来。 易珩手腕一翻,将应听颂在短短时间之中变得冰凉的手指捂起来,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帮应听颂取暖。 他同样因沈、兰的话而毛骨悚然,只是毕竟没有和“白景玉”接触太多,那种记忆被全部覆盖更改的感觉便不算十分强烈。到这会儿,反倒能冷静下来,问:“他做这些,目的是什么?” 同样的时间,应听颂也讲话了,问的是和易珩同样的问题。 易珩微微怔忡,转头去看应听颂。两个青年的目光碰在一起,原先的动荡由此消弭很多。 有一瞬间,应听颂甚至觉得庆幸:还好……被取代的不是易珩。 他没有忘记兰先生之前的话。“时霖”是被“白景玉”召唤出现的,而易珩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离开他、让另一个人取代他的位置。但是,“愿不愿意”和“能否做到”本身就是两回事。 他不觉又靠近易珩许多。这时候,身前的沈、兰也开口了。 “没找到‘时霖’携带的系统之前,我们不能确定委托人的动机。”兰渡说,“只能确定,这对白先生来说是一次划算的交易,他并没有付出太多。” 应听颂、易珩听着,知道在兰先生的“不能确定”之外,其实另有一重回答已经出现了。 时霖做的,是白景玉需要的。 应听颂低声说:“但我和白……白助理的确相处很多年了。虽然从现在看,我从来都不了解他。不过,在这些年的来往里,他的确没有展露过任何音乐上的天赋。” 易珩毕竟不在国内,对时霖的事情了解不算很多。听了男友这话,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而后,青年垂眼思索。 “如果这不是目的,而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呢?”易珩说,“他从你身边离开,接触了很多对他事业有帮助的人……同时,也接触了对他没有太多帮助的人。” 应听颂瞳仁收缩,意识到:“是你……”的家人。 要是平常时候,后面三个字已经被他脱口而出。可当下,记起自己出现在这个国度的目的,应听颂只能生生将话音卡主。 可在场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不明白他的意思。 易珩自然不用说,沈轶、兰渡则是由后者的计算得出答案。如果事情继续发展下去,结果就是时霖一点点顶替易珩的身份。最开始,还只是要求易家人“公平”地对待他。到后面,却是完全展露出了对易珩的敌意。 他不愿意与易珩一起出现在任何一个场合,几次向易家人下通牒:“只要有我,就不应该有他。他已经被你们照顾那么多年了,可之前谁来在意我?” 不光是在亲人相处方面,在工作上,时霖也会把易珩视为最大的敌人。两个人分别走流行音乐、古典音乐风格,虽然大致看起来是同一个领域,实际生活中却完全不会有交集。除非有一只手硬生生地将两条平行线握在一起、不断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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